第45章 大鬧東巴
- 深黑詠唱
- 王夜宵
- 4076字
- 2022-10-23 07:00:00
蘇長感受到憤怒!
被人們誤解和質疑的憤怒!
哪怕他們所思考的事物,理應如此!
除此之外,蘇長還能感受到,他們內心當中的畏懼!
對,畏懼!
他們,害怕自己!
就像之前白女巫曾經說過的事情一樣。
圈內的人,在圈外的侵蝕的時候,就像是變成了沉默的羔羊,只能夠被動地承受著來自大源的侵蝕。
他們只是羔羊!
他們無能為力!
既然無能為力,那么就承受,就死去,就好了……
蘇長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殘忍的笑容。
蘇長隱約感受到自身情緒中的差錯。
自己的身體仿佛不受控制了!
雖然雙手束縛,可是他卻能感受到:
在他的身軀下,那張面具,那雙魔眼,還有那條觸手,正在開始蠢蠢欲動!
緊接著,他的情緒也仿佛被束縛!
雖然他的意識還在自己的身軀之中,可是卻仿佛處于另外一個視角之下,注視著不斷異變的自己。
就如同在墓園之中,那如夜場中的夢境中那樣。
隨后某種拉扯從自己的身軀當中傳來,將蘇長的思緒拉扯回自己的身體。
他努力地遏制著自己內心之中爆發的情緒,
可是卻無能為力!
尤其是當他注視到一臉冰冷的劉公瑾時,
他便覺得分外難受。
雖然他心里知道,劉公瑾的面孔,是由于某次行動的損傷,才讓他的面孔難以出現表情的變化。
但是他就是難受!
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小劉哥……”
“好了,閉嘴?!?
劉公瑾的臉上流露出冷漠的神情。
“小劉哥……”
蘇長的臉上流露出驚訝。
“我會調查清楚的,放心?!?
“劉哥,給?!?
全副武裝的蒙面人向劉公瑾遞來了黑色的公文箱,
劉公瑾當著蘇長的面,打開了箱子,從中取出采集用的拭子,分別在蘇長的眼鼻口舌之間剮蹭,取出樣本。
“可能會有一些疼,忍一忍就過去了?!?
劉公瑾說完話,從箱中取出管狀物,然后放置在蘇長的手指上,按動管狀物側面的開關,針頭從中彈射而出,從蘇長的手指上采集血樣。
將血樣放置入采集箱后,劉公瑾從公文箱中取出注射器與試管,試管中是綠瑩瑩的藥劑。
劉公瑾熟練地配置著藥劑,準備將鎮靜用的藥劑注射入蘇長的體內。
“??!”
可是蘇長突然開始掙扎!一頭撞到了滿腿是傷的劉公瑾。
劉公瑾手中的藥劑脫手而出,落到地上,試管摔得粉碎!
綠瑩瑩的藥劑流淌滿地。
一旁的人員連忙將他的身體按住,控制住蘇長如蚯蚓扭曲掙扎的身體。
蘇長感到自己的頭上被套上了黑色的頭套。
從里面看不到任何外面的事物。
他從黑暗中睜開眼。
眼前浮現出猩紅的視野。
外界的事物一覽無余!
他感到身體變得滾燙!
周圍仿佛有火焰在燃燒!
他再次看到那棵黃金色的樹!
黃金色的大樹,上面布滿了滾動的熔巖,
強烈的濃煙,從上面噴涌出來,最終將上面的一切,都統統點燃!
那火焰越燒越大,將四周的一切燒成了灰燼。
連同深處火焰之中的蘇長。
也感到呼吸開始變得困難了起來!
都覺得身體開始變得滾燙了起來!
三界不安,猶如火宅!
耳邊傳來囈語和嗡鳴!
內心的情緒在奔涌,臉上的肌膚在蠕動,從他的毛孔之中,滲透出蠕動的骨節!
兩個身體強健的黑衣人,從句芒的手中接過蘇長,將他朝著地鐵站外押送。
蘇長透過猩紅的視野,注視著身旁的兩個人,
在他們的身邊,仿佛也燃燒著火。
可是他們卻絲毫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們不怕被火焰燒死的么?
蘇長注視著周圍的武裝人員。
他們的思緒平穩,像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本來以為今天會有一場大戰,沒想到事件處理得如此順利?!?
“是啊,沒想到異常已經處理掉了。”
蘇長聽到他們的心音。
看起來他們看不到周圍的異?!?
那么……存在異常的,只能是我自己了。
蘇長抬眼望去,四周一片焚燒的火海,滾滾濃煙傳來,他感受到濃烈的焦糊味。
腳下是燒紅的火炭,此刻,蘇長仿佛赤腳前行。
他每前行一步,便是在火炭的道路上更近一步,在遙遠的地方,是正在被烈焰所焚燒的黃金樹木!
來自虛無的火焰,不斷地舔舐著他的面孔和手腳。
將他身上的衣物燒成了炭,將他的雙眼燒成了灰燼,將他的身軀和靈魂都炙烤成了熟度過分的肉排!
周身傳來刺痛,隨后是被焚燒的痛楚!
他腳下踉蹌,從隨行之人的臂膀中脫落,不禁蟄伏在地上。
“你怎么了!”隨行的漢子發出吼聲,想要扶起蟄伏的蘇長。
黑色頭套下,蘇長的面孔,宛如流水般波動。
咯咯咯咯咯——
蘇長清楚而清晰地聽到,從他的喉間,傳遞出詭異的聲響!
耳邊傳來囈語,聽起來很是熟悉:
“出來啦!我要出來!”
有人在耳邊大聲吶喊,隨后傳來洪鐘撞擊的聲響,巨大的鐘聲敲擊著蘇長的耳膜,讓他的身體為止戰栗!
蒼白的面甲附著了他的面孔,并開始不斷朝著他的鎖骨蔓延著。
臉上的“無面人之殼”,終于出現了失控!
咔咔咔——
蘇長能夠感受到,自己的雙臂和脖頸處,傳來了骨骼摩擦的聲音!
咕嚕咕?!?
嘴角也開始扭曲戰栗,從面孔下出現猙獰的眼!
食尸鬼之眼,散發著幽暗的紅光。
從蘇長的腋下傳來瘙癢,一條暗藍色的光滑觸須,從他的腋下的空間緩緩凝結出來,觸手無形無相,仿佛是由水花所構成。
砰——
水花構成的觸手炸裂開來,構成了巨大的水環,將兩側鉗制蘇長的男人擊飛,撞到了磚石構成的墻壁與地面中。
“快閃開,他被感染了!”
“小心!”
“加派人手,除污小隊在哪!”
蘇長聽到有人在不斷地喊著什么,可是那聲音太過渺小,甚至像是有人在耳邊傳來低語。
他看不到周圍的事物,只能看到眼前焚燒著的參天巨樹,
但是依舊能夠感到,自己的身軀在不斷地奔跑,跳躍,攀爬,還有拳打腳踢!
蘇長的身體在人群中撞擊,將一個個黑衣人摔出去,如果有人離他近了,便從他身上擴散蒼藍色的觸手,將來者擊飛出去!
“拿下!”
句芒朝著身后的特勤員發出了號令。
人群有序散開,露出了后面的機械,那是幾臺規格額外巨大的探照燈。
“啟動秘儀!”有人大聲喊著。
探照燈背后的操作員拉下了杠桿,探照燈驟然點亮,從中照射出奪目刺眼的光芒。
蘇長被光芒照射的渾身刺痛!
他手腳并用,攀附在地鐵車站的墻壁上!
他面容上的甲殼忽然一分為二,自中央裂開,從中露出兇狠鋒利的牙齒,在他的口腔之中,露出了一只猶如章魚觸手般的舌頭!
白色的燈光照射在他身上,
倒影投射在背后的墻壁上,獵獵作狂,猶如扭曲憤怒的兇魔!
句芒甩掉身上的風衣,露出身上扎實的肌肉,她從腰帶的掛環上,摘下一只黑色手電,平靜地朝著蘇長走去,口中依舊號令不斷:
“目標1號出現失控,感染指數上升,保護自身安全,防止目標逃竄;
姑獲鳥小組,你們的負責人呢,別站在那當鴿子了,監察感染車輛,防止出現二度感染!”
“是!”一個身材微胖男人回應道,隨后沖入了滿是血肉污穢的車廂,不見蹤影。
“一二三,木頭人!不許動!”
女人口中念念有詞,說出兒童謠般的話語。
可是在蘇長的視野中,卻仿佛看到有某種無形的網,朝著他拍了下來。
他的身軀,頓時失去了感應,從附著的墻壁上跌落下來,他延長的手腳困鎖一處,仿佛被某種無形的桎梏,直接束縛。
女人打開手中的手電,猩紅的光束從中照射出來,落到蘇長的身上,他頓時感到手腳抽搐,面容禁不住輕輕顫抖。
伴隨著身體完全失去控制,蘇長身上的圣遺物,也開始肉眼可見的退卻,朝著他的面孔和身軀之中收斂。
蘇長抬起眼,眼前卻被重新罩上黑色的頭套,他的身上不斷地顫抖戰栗著。
“對……對不起?!?
蘇長開口道歉,在臉上的無面人之殼失去了活動之后,他終于從圣遺物的侵蝕之中,找回了身體的意識,重新占據的身體的主動權。
身著白色大褂,頭戴鳥嘴面具的人員朝著自己飛奔而來,
蘇長感到手腳被壓制,他下意識想要掙扎,卻忽覺后腰一痛,一只膝蓋抵到他的背上,隨后被那人扭鎖雙手,被牢牢壓制在了地上。
咔嚓——
咔嚓——
手腕處傳來了疼痛感,隨后是身體的各處,都傳來了類似的疼痛感。
悼死鳥小隊的隊員在蘇長身上上下其手,最終在他身上加持了數十道鋸齒狀的鎖。
不遠處,傳來被壓低的對話:
“那可是一整車的人!”句芒對著劉公瑾嚴肅地說道。
“我相信他?!眲⒐c句芒矩理抗爭,隨后嘆了口氣,“我們還是等檢測結果吧?!?
女人注視面前的男人,忽然嘆了口氣:
“那由你來封鎖現場,如果再出現問題,那我就拿你是問。”
“……好?!?
“你是第一個和他接觸的人,在封鎖之前,先清理身上的侵蝕,從我的額度里面扣……”
“偷聽別人說話,這個習慣可不好哦?!?
從蘇長的耳邊,突然傳來富有磁性的聲音,
有人伸出手掌,在蘇長的脖頸上輕輕拍了一下。
蘇長感到脖頸有些冰冷,像是被人從衣領丟入一把冰塊。
原本時不時出現在眼前的火焰,凝固成靜止不動的碎片,裂痕從眼前的鏡像之中顯露,如同受了霜寒的玻璃,被直接從中打碎。
他的視野恢復了正常,可是頭上套著頭套,無法清晰看到外面的視野。
“蘇長對吧,接著走吧,不用怕,跟著我來?!?
帶著鳥嘴面具的人,朝著蘇長發號施令,雖然聽不出男女,但是透過面罩,能夠模糊看到,那人留著一頭長發。
“我……知道了?!?
來人身上灑著幽香,蘇長下意識覺得,應該是個長發的女人。
這個陌生的氣息,代替了劉公瑾,接管了自己。
由長發女人帶隊,在另外一批黑衣人的護送,或者說是押送之下。
蘇長走出了地鐵站。
一輛黑色的卡車,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兩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從他背后前來,抬起健壯的手臂,
旋轉車門背后輪盤狀的絞鎖。
厚重的閘門從中央分離,然后被幾人合力推開。
里面沒有任何窗子,但是蘇長卻意外地能夠感受到,在艙室內仿佛垂直放置了幾個橢圓形的事物。
除此之外,還有兩排座椅,鑲嵌在車廂的兩側。
“上去吧,自個兒找個地兒坐?!?
蘇長感到背后有人推了他一下,他腳下有些踉蹌,從聲音來看,大概是之前那個長發女人。
他的聲音之中,仿佛也有和劉公瑾類似的渲染力與親和力,足以讓人在質疑前率先信服,保持情緒上的穩定。
蘇長攜著身上的鐐銬,一步一步踏入車廂。
他隨處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幾個蒙面的武裝者,警惕地坐到了車廂角落的座位上。
長發女人也隨之跟上來,坐到了蘇長的對面。
這個長發的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從角落里拾取了一件東西,套在了蘇長的身上。
是一件橙黃色的背心。
“穿上吧……哦,你現在沒辦法穿,那你就這么套著吧。”
蘇長聽到對面的人,朝著他說話。
“我們要去……哪?”
“好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
對面的人翹起了二郎腿,一邊搖晃著腦袋,一邊在嘴里念著什么調子,
“若你剛剛開殺戒,此刻定當命難?!?
“奇怪的人?!?
聽著女人嘴里聽不懂的調子,蘇長在內心如此評價道。
他舒展身體,將后腦枕在車廂的鐵壁上。
身上的衣服,還有些暖和。
他聽到卡車啟動的聲音,眼前有些模糊。
不過并未發生什么非凡超常之事。
是他真的有些疲憊了。
他閉上了眼,很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