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戈馬爾守夜者
- (法)法圖·迪奧梅
- 6682字
- 2022-10-08 17:36:51
第一章
福音歌[1]還是法朵?上帝啊,怎樣的歌聲才能將逝者喚醒?而庫姆巴的心卻只是低吟著哀歌。不過,就算叫醒音樂大師巴赫又有何用?他的大提琴也訴不盡相思之痛!那么,便沉默吧。尤其是別再有什么清唱劇[2],禱告聲也該到此為止!海神尼普頓得漲起多少次潮水才能讓那些被他扣留的人們與自己的親人漸行漸遠?庫姆巴的懷抱在呼喚著布巴。
海灣里,鯉魚、鰺魚、魣魚日益肥美。尼奧焦爾島的椰子樹下,庫姆巴卻像后廚里鹽漬的牡蠣,慢慢地萎縮下去。對于這個年輕女人來說,準時吃午飯或是遲些吃晚飯根本無關緊要。別人端來的飯菜,她勉強才會碰一丁點兒。況且還有什么必要用鹽來調味呢?她的唾液如同她的日子那般,也僅僅只有大西洋的味道了。不過,庫姆巴不打算把自己的食欲不振歸咎于做飯的爐灶,也不會指責那些鹽場的工人們。以她現在的心情,哪怕是巨人卡岡都亞[3]也別想有個好胃口,因為她已經認不出故鄉那片三角洲了。薩盧姆三角洲是尼奧敏卡人的水上搖籃,也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海灣之一。這片綠色生態保護區蘊含著如此極致的美,就連魔鬼看見一位戀人在此哭泣也會感到十分同情。在薩盧姆這樣一個充滿奇跡的王國,甚至秋日也陽光明媚,習習微風治愈了陽光的灼熱,美景讓苦難變得不合時宜。然而對于庫姆巴來說,這一切不過是徒增悲哀。少了她的布巴王子,薩盧姆是一片多么可怕的沙漠啊,宛如天堂的布景之下有著一個遍體鱗傷的靈魂!來訪者們也許會將這一矛盾的形容歸咎于上帝。庫姆巴思考著、感知著,咬緊牙關。對薩盧姆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紅樹林的繁茂與尼奧敏卡人的謹慎自持十分相稱。在這里,自天色拂曉之后,男人們一邊劃船一邊唱歌,女人們用陣陣搗錘聲來與命運對抗,甚至連哭泣的小女孩也不愿吐露她的悲傷,反倒是要責怪沙子迷了眼睛。這是因為水手們經受得起苦難,正如同他們的兄弟科西嘉人和布列塔尼人一樣,來自薩盧姆三角洲的謝列爾-尼奧敏卡人里從不出像富拉尼族[4]那樣的膽小鬼,后者若是看見一條鰩魚,倒下的速度趕得上他們清洗羊毛的刮刀,然后哭著喊“尤瑪姆-巴邦”,也就是他們的爸爸媽媽。庫姆巴生活在島上,既不畏懼海浪也不害怕鰩魚,卻怕孀婦枕下肆意繁殖的毒蝎,怕這些讓死者一遍遍死去的冥頑不靈之人。
上帝啊,福音歌還是法朵?怎樣的歌聲才能將逝者喚醒?并非只有庫姆巴一人在夜里呼喚著心中珍視之人。她的嘆息聲與大洋彼岸許多其他人的嘆息相交融。讓她夜不成寐、眼眶濕潤的思緒同樣浸濕了那些與她相隔萬里的人們的睡枕。上帝啊,尼奧焦爾沒有拒絕過把他的子民獻給你,但亞伯拉罕的公羊還不足夠嗎?除了數百名塞內加爾人以外,還有許多其他國家的人與布巴在同一個地方靠了岸。女士、小姐、先生,他們來自五湖四海。是一種怎樣的離心力將他們聚集在了“喬拉”號上?什么樣的使命、夢想與渴望引領著他們走向了記憶中最可怕的船舶?所有這些人,庫姆巴把他們和自己的丈夫算在一起,想象著這群人聚集在亡靈之國——神圣的桑戈馬爾島上。多虧了薩盧姆夜晚的神奇魔力,庫姆巴傾聽與詢問的那群守夜者將她送到了愛人的身邊。
黃昏時分,當那些還在猜測她精神狀態的人認為她眼神茫然時,庫姆巴則在觀察和描繪著另一副面龐的輪廓:布巴在她的記憶中閃閃發光!布巴安靜卻親切,喜歡開玩笑,也樂于廣交朋友。他在頻繁往返的達喀爾—濟金紹爾—達喀爾路線中,結交了許多新朋友。庫姆巴知道,他們中有些人同布巴一起最后一次登上了這艘船,和他一樣永遠地停留在阿迪亞戈迪亞克那邊,也就是一切的盡頭。在那里,大西洋扣留了夢想、承諾與未來。
在傾聽著大西洋咆哮聲的夜晚,庫姆巴心里并非只想著她所珍愛的布巴。她想到所有這些來故鄉尋根的移民,這群人再也回不到他們在西方的第二故鄉了。他們曾向誰,向多少人說了再見,卻不知道這承諾在人世間再無法兌現?庫姆巴為世界盡頭的人們感到痛心,今后,他們看到故鄉的名字就像是看見了安葬他們親人的遙遠的墳墓。不過塞內加爾并沒有柏樹,人們怎樣才能在那兒看見蔭庇著大海的紫衫林呢?松開棉腰帶!左舷右舷的人都一樣,松開謝列爾人的棉腰帶!在貝萊爾公墓[5]那邊,桑戈爾[6]會看到我們的哀歌在大西洋之上撒下了淡紫色的棉布!“喬拉”號上的乘客們,拿起這些棉布,將自己蓋緊!拿上這些棉布,為自己取暖!
庫姆巴知道在馬賽有一對退休夫婦和她一樣在夜里守候著,在嚴寒之中思念著他們的女兒與女婿。在馬賽,琳達和吉拉里有一個美麗的獨生女波利娜,波利娜想去她丈夫西亞勒布的故鄉卡薩芒斯看一看,西亞勒布也是布巴的一個朋友,盡管這對老夫婦有守護圣母[7]守護著,但自從他們知道再無法擁抱波利娜的那一天起,便再也無法入眠。無論是用阿拉伯語、西班牙語、法語還是其他任何一種語言,“他們親愛的波利娜再也不會回來了!”這句話無論是他們現在聽來還是以后聽來都會覺得很陌生。琳達和吉拉里在馬賽也許還是一如既往地呼喚著守護圣母或是真主安拉,要和他們談論上帝的人最好還是先去咀嚼一下蕁麻的痛。痛苦是另一種信仰,它給出了所有證明。對此,琳達的侄子馬克西姆感同身受,他也在哀悼他的妻子和妻子最好的朋友。妻子的好朋友不是別人,正是馬克西姆的表妹。
在別處,一些護士在紀念她們的同事——波利娜和阿曼達;協會里的成員在向他們的戰友致敬;老師悼念學生;學生紀念他們的伙伴;還有一些人在悼念他們的配偶。處處是為逝去的子女而哭泣的父母,他們會后悔向逝者傳達對他人的愛意和對別處的好奇心嗎?會因為賦予后者一雙踩著風的靴子[8]而感到遺憾嗎?因為,總是如此,痛苦質問著原則。但是人們記得:困在“喬拉”號上的外國旅客們不畏邊界,帶著世界性的眼光打開了邊界大門。他們無懼撒哈拉與薩赫勒[9],奔向那些無法朝他們走來之人。在他們之中,很多人沒有受到三千年犬儒主義思想的影響,仍然把交流碰撞與人道主義行動視作一種表達民族間友愛的方式。他們中有些人四處游歷,為他人嘔心瀝血,他們樂天知命,因而能為他人做出無限的犧牲。在特蘭加[10]的土地上,在謙遜有禮的塞達爾·桑戈爾領導下的共和國,在他們最后一趟旅程里,當地人是否同樣帶著這群旅客對非洲、對人類所懷有的愛意,滿心歡喜地接待他們呢?庫姆巴這樣問自己,她希望人們確實做到了。
阿曼達、波利娜、索菲?保爾、帕斯卡爾、薩拉、卡利爾,還是威廉姆?還有多少人在被人們徒勞地等待著?他們的房間里快樂已經不再,僅僅只有一種肅穆的無力感。庫姆巴的心備受折磨。在法國、西班牙、瑞士、荷蘭、美國或是世界上的其他地方,還有多少個家庭、同事、朋友與愛人仍然無法走出悲痛?這些飽受苦難的人們在耶路撒冷哭墻前頓足,前往羅馬祈求圣母馬利亞或是去麥加[11]誦讀《忠誠章》[12],因為他們想要借此驅除同一片陰霾。盡管這陰霾落在他們頭上,卻也同時讓他們因為共同的處境團結在一起?!皢汤碧柌恢皇且凰視r速14海里的船只,2087噸的注冊噸位運送著的是全人類:來自不同國家、民族,說著不同語言的人們匯聚于此,踏上了一場沒有歸期的旅程;哈利路亞或是真主至大,色蘭或是沙洛姆[13],怎樣才能為“喬拉”號上的乘客祈禱?想要分離他們的剪刀終將斷裂!讓他們永遠聚集在一起的東西并不把教堂的祭臺放在眼里!庫姆巴認為,桑戈馬爾的神靈在亡靈之國會一視同仁地守護著他們!于是,她幻想布巴和他在“喬拉”號上的所有同伴們都精力充沛,和媽媽引一同在島中央守護著,在庫姆巴的想象中,媽媽引像是她家族中逝去的,令人心安的年長者,她很了解他們。
傳說中,想要見到逝者的人需要祈求桑戈馬爾的神靈,神靈會根據一項把他和祖先相連的公約為他提供指引。按照這項公約,桑戈馬爾用他的恩澤養育、保佑、庇護海上的人們,作為交換,人們需要奉上祭品以示敬意,任由他帶走被選中之人,這樣便能不斷壯大他那巨大的王國。桑戈馬爾統治著看不見的世界,但是島上的客人們總有要在其他地方完成的使命,若他們無法繼續與生者進行交流,便不再能保持平靜。至于無法放棄親人朋友的那些人,他們的親人被低潮挾持——在那兒,在記憶中沙灘長椅的后面——對能夠看到漲潮把他們帶回來不抱希望,很多人也許不會再等待海浪之神的呼喚與他們相聚。因此,潮漲再潮落!桑戈馬爾樂于通融,只要他們的祖先為其說情,他便允許這些懷著熱切渴望的人們往來于兩個世界之間。祖先們常常這樣替人求情。你看那浪花里滿滿的泡沫,每個氣泡里都蘊藏著一個靈魂。幾百年來,祖先們就這樣帶著桑戈馬爾的饋贈登上薩盧姆河岸,然后再帶著子女們的怨訴離開。
潮漲潮落,桑戈馬爾隨心所欲地攫取、贈予!海浪這樣咆哮著。神靈的客人中途??吭谏8犟R爾,一邊守夜,一邊思考著人生。在對浪花的喋喋不休感到厭倦之后,他們還會耐心地數星星嗎?不,他們在交談。所有人都在說話,不過他們同樣也會說給那些聽得見他們聲音的人聽。從黃昏閑聊到黎明,他們在說些什么?他們會發出求救信號或是向那撫慰生者的微風喃喃細語嗎?桑戈馬爾攪亂微風,卻能辨別每一種聲音,并且讓這些聲音到達目的地。那些祈求桑戈馬爾的人并非獨自在守夜。
薩盧姆的夜!一個謝列爾女人以羅格·塞內之名向您保證:當她一個人在廚房做晚飯時,她聽到已經去世十年的祖母在給她忠告。請別發笑,相信她。她不是在做夢也并非說空話,這是源于她的民族數百年以來的泛靈論,這種信仰從天狼星的眼睛里汲取光芒——謝列爾人的宗教標志是一顆五角星和一根盤著蛇的手杖,就像希波克拉底[14]的手杖一樣。薩盧姆的夜!一位老婦人走過,拖著紅白相間的棉質螺旋流蘇,她把這流蘇稱為迪昂博涅[15],請別發笑,有了神靈的幫助,她會讓您不被致命的毒蛇咬傷。一句感謝可比一具棺材的代價輕得多,既然如此,請您禮貌地說出:“謝謝[16]?!比绻兴鶓岩傻脑挘€請您記得薩盧姆像其他地方一樣,在夜里什么也看不見的人不能斷言黑暗中什么也沒有。薩盧姆的夜!咕咕!讓那些人類學家豎起耳朵聽一聽吃人肉的貓頭鷹在說些什么,也許它會吐露出三角洲的人們不曾向來訪者揭露的秘密。薩盧姆的夜!有時薩盧姆的夜晚充滿詩意,女士的葫蘆絲聲與男士彈奏的民間吉他聲相互交織,而除卻這些夜晚,在謝列爾的土地上,黑暗總是伴隨著無盡的恐懼。薩盧姆的夜!若是您既沒聽見墩墩鼓也沒聽見佩蘭蓋埃[17]的聲音,那么這就是不在場者的王國。這些逝者無處不在,他們從軀體的偶然性中解放出來,僅僅作為謝列爾人隱隱約約隨處可見的靈魂、盤古爾、氣息或是流動體,他們甚至也會出現在籬笆縫隙之間——女巫手下的黑貓也會卡死于此。薩盧姆的夜!亡靈之國,人們說亡靈也會在尼奧焦爾漫步,從神樹林那兒開始:佩蒂亞拉圣林、伊圖姆貝圣林、恩戈諾利圣林……他們穿過村莊,到達椰子樹林,然后又跨過海浪來到桑戈馬爾。于是,自黃昏起,人們如果沒有重要事情的話,就不會出門,或者會偷偷溜走然后十分謹慎地說著悄悄話。薩盧姆的夜!如果您聽見喊叫聲:“噢!恩迪亞迪亞內[18]!”不要浪費時間去說一句“太可怕了!”趕緊離開!鬣狗不是只出現在講故事的人口中,也會有模仿貓頭鷹歌聲來攫取靈魂的食人女巫娜克威,還有那些會在黑暗里跳出來把你腿揪住的狼人。在薩盧姆的夜里,每一個謝列爾人都很信賴他們祖先的亡靈,先靈會化身各種形態來與生者互動。盤古爾有著多重身份,他們不僅是治愈者、審判者、懲惡揚善者,更是一位信使。他們承載著凡人的請求,為人們向至高無上的神靈羅格·塞內求情。他們同樣是一個中間人,向可能會幫助人類的萬能神發出乞求!庫姆巴越是祈求他們,黑夜里的聲音就越發清晰,她的夜晚也變得越來越長。
庫姆巴感受著、辨認著桑戈馬爾守夜者的氣息,想在之后把它帶給她的女兒和所有那些明白不在場并不意味著虛無的人們。盡管她收集、重組夜里的回聲,熟記與亡靈的對話,庫姆巴卻沒有向流言所傳的那樣與現實割裂開來,反而正因如此,她能夠更好地掌控生活。誠然,她的信仰讓人驚訝,但是驚異并不等同于不可能。如果規范準則允許的話,許許多多所謂的瘋子會從收容所里走出來,用他們的獨特性來豐富這個世界。雖然上帝給了米開朗琪羅靈感,但不信仰上帝便會使得這位杰出畫家的作品失去權威嗎?自蘇格拉底、科克·巴爾瑪[19]的時代起,滋養了智慧的,是懷疑精神,而非那些使眼界變得狹窄的堅信與否定。眼罩就連給驢戴都不合適!
庫姆巴不愿服從,但是她卻順從于這種必不可少的普遍需求,它能夠填滿存在的深淵,若是沒有它,任何墜落都將是致命的。而對于此,每個人都在按照自己的方式行動。有時候在白天,那些好打聽的饒舌婦覺得庫姆巴陷入茫然、胡言亂語,實際上,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十分清醒,是別人無法理解她的世界。難道一艘船遠離了您的港口,就足以表明它是一只迷失方向的船嗎?人們覺得庫姆巴古怪,因為她有時候會自言自語,會說出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話題。
“不要鮮花,不要花圈!”有一天庫姆巴獨自在房間里這樣喊道。她忘記了僅與她一墻之隔的客廳里那群人的存在,變得大膽起來。然而,一個寡婦又能說出什么來反抗她的命運呢?
“不要鮮花,也無須花圈!拿好你們的可樂,還有蠟燭!光線淹沒了我的記憶!省著點您的蠟燭,這樣在煤油用盡之后還能夠點亮它來看書!在離開的人留下的腳印里扔一捧沙便已足夠,這樣活下去的人便能走入不在場者的世界。一直以來,人們都想盡辦法把窟窿填滿!若是這些窟窿連卡車的輪胎都可以損壞,那區區腳踝又算什么呢?所有的這些漏洞、遺失,所有的這些缺憾!是誰拿著鏟子,把挖掘我們的人生當作樂趣?認識他的人會對他說:‘人們劃船、走路、跑步、攀登或是沉迷于藝術,所有這一切都是在與靈魂對抗?!藗冊鯓硬拍懿换孟胫鴮⑺鼈兲顫M?每一次跌落之后,所有人都想借用繩索重新攀上太陽,卻在這一過程中耗盡了精力。在蒼穹與馬里亞納海溝之間,在堅實的大地上,這支無休止的舞是多么令人疲憊??!窒息是那么頻繁,哪怕是在露天的環境里,人們也會呼吸困難。平板支撐,牢牢地撐住,因為必須撐??!它能夠讓臀部緊俏、鍛煉我們的腰腹,也一定能留住我們不停搖擺的生命。繩子被拉緊,我們的肌肉群相互交錯、連接,讓我們能夠屹立不倒。這是在延緩身體下沉。不,不要向‘喬拉’號的航線上扔鮮花和花圈!之后大西洋會把這些還給你們!別掉一滴眼淚,大西洋已經為你們流下了幾百年的淚水!不,一滴淚也別落下,淚水并不能澆灌出夢想。洗滌秋日天空的雨水會讓樹木直聳云霄,以后也會讓我的法迪吉娜慢慢長大。法迪吉娜會把我的目光帶向比這灰暗的現實更美好的未來……”
當庫姆巴察覺到自己的聲音或是被自己驚訝到的時候,她就會立即停下來。緊接著,她等待黑夜帶來的寧靜,能夠向她的亡靈們伸出雙手。當那些理智的人睡去之后,她喚醒自己的記憶,想起那些在“喬拉”號淹沒前人盡皆知的事情,想要把那些在桑戈馬爾島上游蕩的靈魂送回他們昔日在人間所在之處。
“從前”,人們常常這樣聽說,這個“從前”多虧了講述者的信念而流傳了下來,要知道這段故事他們已經講述了好幾百年!“從前”,一些旅客意外地中途??吭诹送鲮`之國,盡管受到謝列爾祖先的熱情接待,他們卻由于總是試圖與生者交流而短暫地感受到了困意,他們就是“桑戈馬爾守夜者”。在庫姆巴為丈夫守喪的四個月零十天[20]里,守夜者們夜夜與她對話,而庫姆巴的聲音也使得他們的氣息被留存下來。她不是在自言自語,也沒有發瘋,之所以她的所作所為讓人們誤以為如此,是因為讓她的夜晚變得充實的那些人非常狡黠,他們利用桑戈馬爾的神奇魔力,讓除了庫姆巴以外的人都看不見自己。
注釋
[1]一種宗教音樂,曲風起源于基督教圣歌、黑人靈歌。
[2]一種大型套曲結構,發源于17世紀初的意大利,早期的清唱劇采用歌劇表演的方式,并搭配宗教性對話,其后演變為純粹的歌唱方式,風格主題也越來越世俗化。
[3]法國作家拉伯雷《巨人傳》中的主人公。(編輯注)
[4]非洲的游牧民族,大都聚集在由塞內加爾到北喀麥隆的薩赫勒地區。
[5]位于達喀爾的天主教墓地,塞內加爾首任總統桑戈爾便安葬于此。
[6]塞內加爾詩人、政治家,曾任塞內加爾首任總統,被廣泛認為是20世紀最重要的非洲知識分子之一。
[7]法國馬賽的羅馬天主教宗教圣殿,也是每年8月15日圣母升天節的朝圣地點。
[8]即“履風之人”,象征年輕、冒險、喜歡游歷四方的人。
[9]非洲北部撒哈拉沙漠和中部蘇丹草原地區一條總長超過5400公里,最寬可達1000公里的地帶。隨著氣候變化和人類活動,已經成了世界上最貧瘠的地方。(編輯注)
[10]塞內加爾的別稱,在當地土著語中,“特蘭加”是好客的意思。
[11]沙特阿拉伯城市,是伊斯蘭教的第一圣地。
[12]伊斯蘭教經典《古蘭經》中第112章經文。
[13]均為穆斯林之間的問候語、祝安用語。
[14]古希臘伯里克利時代之醫師,被今人尊稱為“醫學之父”。
[15]傳說中謝列爾族的祖先。
[16]原文為謝列爾語。
[17]一種非洲樂器。
[18]塞內加爾著名民族英雄。
[19]塞內加爾最偉大的思想家、哲學家之一。
[20]根據伊斯蘭教習俗,妻子在丈夫去世后須守喪四個月零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