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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看著子辛走下了祭壇。崇侯虎不敢將踏實下來的心情顯露在臉上,想過去向子辛表示一下心意,又突然失去了面見天子的勇氣。正在崇侯虎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尤渾走過來,隨便地拍了崇侯虎的肩頭,說:“崇侯,怎么不去飲酒啊?是崇侯腹中不饑嗎?”崇侯虎正自出神發呆,被尤渾嚇了一跳,待看清是尤渾時才笑著說:“是大夫啊,我正待前去飲酒,會上大夫正好同去。”尤渾眨動著一雙小眼珠,笑道:“崇侯可是想見天子?”見崇侯虎不語,又說:“崇侯,大家相交一場,就不用欺瞞了吧?崇侯臉上的神情已經泄了底了。”

崇侯虎知道這位尤渾是和費仲一樣的人物,同是子辛身邊的寵臣,便說:“不敢欺瞞大夫,我正欲見帝請罪啊。”尤渾咧咧嘴笑道:“崇侯是心實意誠之士,沒有用假言欺我。可是崇侯有所不知,待來日帝封賜于崇侯,崇侯可不要忘了我啊。”崇侯虎愣了愣,忙問:“大夫此言難以理解,我此時心中惶恐至極,怎敢妄想帝的封賜,大夫取笑我了。”尤渾仍然笑著,向崇侯虎走近了一步,對著崇侯虎的耳朵說:“崇侯,你在無意中為帝解決了一個難題,你知道嗎?你可不能得意亂說,總之,帝就算不給崇侯封賜也絕對沒有禍事臨頭,崇侯當可放心。”崇侯虎想一想隱隱覺得尤渾的話在理,臉上立時安定了不少。卻想不明白尤渾話中真意,也知道再若追問下去會使尤渾為難,便說:“多謝大夫在帝面前美言,崇侯虎不會忘記大夫和費大夫對我崇部子民的好處。”尤渾很開心,就拉著崇侯虎飲酒。

席間很熱鬧,大家一堆堆圍成一圈,手、嘴齊動,高談闊論中夾雜著歡聲笑語。

崇侯虎有意想表現一番,舉觴說:“各位,大家一路來朝歌都看到了,朝歌周圍大旱,田地旱得到處裂縫,瞧,田地的縫裂得像我的嘴巴一個樣,是吧?”

一圈的人跟著大笑。

崇侯虎提議為天子的勇武干一觴。大家都叫好,崇侯虎更起勁了,極力在諸侯中贊美天子的勇武。最后在諸侯久聽不耐而又不得不點頭稱是的情形下,崇侯虎認為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便醉得一塌糊涂。就不知道費仲受了蘇侯和微子的氣,摔觴離席的事了。

崇侯虎在酒席上放出試探性的軟氣球。同時,崇侯虎的心態也起了變化。一是,他對子辛的看法停留在八年前,還認為子辛是個大孩子。這種變化在崇侯虎今番與子辛第一次面對時,被子辛一下擊碎。第二種變化是賭氣似的,是心知禍事將至,又不甘心受禍,又不敢逃跑,又恐懼,又心不服的一種心理變化。這種變化體現在子辛搏虎的全過程之中。然后才是第三種變化,這變化是想投靠子辛,而不是歸服于子辛。崇侯虎正是經歷了這樣三種心理變化才假意喝醉了酒,被隨從背回了館舍。至于酒席是怎樣繼續進行的,就和崇侯虎沒有關聯了……

微子回到舍中坐在舍內品茶。茶喝了幾盞,酒也醒了許多,清醒后的大腦開始思考問題了。最先思考的是嘲笑費仲的事兒,想著費仲被自己挖苦得尷尬樣子,微子哧的一聲笑了,將口中正含著的茶水噴出了嘴外。微子得意過后,才忽然想起費仲貪婪小人的特性。這還不算,費仲是子辛的近臣,如若時不時地在天子老弟面前說幾句他的惡言,他微子將離禍事不遠了。微子又想起了蘇侯相托的事兒,進而又想到了費仲想向子辛推薦蘇女妲己。微子懊惱地用手拍著額頭嘆道:“呀!呀!看來勢必要同費仲斗上一斗了。”微子便匆匆來到子辛的大茅草舍中見到了子辛。

此時,子辛正談笑風生,費仲與尤渾在旁隨聲附和。微子一進茅舍首先看到費仲在內,就嚇了一跳。微子的心開始怦怦亂跳,心中暗想:“費仲果真是個小人,居然搶先一步來告我惡狀來了。”微子想悄悄溜走,又一轉念頭,想到了答應蘇侯的事,便強忍心慌,變顏變色地走進了天子之舍。

子辛命常侍給微子送過了一觴酒。微子在伸手接酒觴時,發抖的手將酒溢出了酒觴幾滴。這一微小的細節也沒能逃過子辛的眼睛,子辛就知道這位兄長是進言來了,便不再理睬微子。子辛這一招對付微子很有效。微子等了一會兒,不見子辛動問,也沒見費仲緊張,也就平靜下來。將手中酒觴中的酒慢慢飲光,忍耐著坐在席子上看著子辛,決定等到子辛開口。

費仲似乎忘記了被微子嘲笑的事兒,還向微子舉觴相敬,臉上一點兒惱恨的樣子也沒有。微子心性善良,不懂小人的脾性,見了費仲如此樣子在心里想:“原來費仲并沒將我的嘲笑放在心上,那么倒是我心胸狹窄了。”這樣一想,微子內心的緊張便消失了。反而暗暗在心里對自己說:“子啟啊,子啟,你自認為是賢者,賢者怎能牢記小人的過錯呢?罷了,對于小人只要不相為盟也就是了,以口舌之利嘲笑他人也非賢者所為。”

微子這般想著心下對費仲有了些好感,似乎覺得小人也有可愛之處,便在費仲再次舉觴時回敬了費仲。費仲感覺到了微子的心理變化,肥臉上笑意更濃了。在一旁的尤渾也加入進來,也向微子敬酒。

可是,目睹子辛和尤渾、費仲相對飲酒高談闊論的情形,在微子看來他像是個不速之客,微子不得不邊飲酒邊把耳朵支棱起來,當聽到提到了崇侯虎,微子就插話了。說:“帝,我聽息侯也曾提到崇侯,說崇侯有意向帝表示臣服。這樣一來,息侯的話完全是話出有因了。”微子的話插得很突然。那時的朝臣與天子之間并無太多的俗禮,雙方一切很隨意。

子辛轉過臉來和微子的目光相撞,微子又無話可說了。子辛觀察著微子臉上神色的變化,忽然說:“那息侯對我搏殺猛虎之舉生了猜測的疑問嗎?”微子心說:“乖乖,這位天子老弟什么時候變得這等聰明了?”無奈地答道:“是的,息侯話中對帝搏殺猛虎之舉有了疑問,息侯相信帝搏殺猛虎另有深意。”

子辛又問費仲:“那崇侯虎此時在何處?”費仲愣了愣,轉頭去看尤渾。尤渾馬上答道:“回稟帝,崇侯昨日醉酒,此時歇在館舍還未醒來。”費仲接了話兒急忙說:“是、是,崇侯昨日酒飲得多,此時定在沉睡,帝要召崇侯來見嗎?”

子辛不語,受的風寒還沒有痊愈,飲了口酒就打了個噴嚏。費仲和尤渾很知趣,便欲退出。微子有些急了,連額上也冒汗了,坐在席上用手直抓席子。子辛也許不忍心為難這位兄長,便問:“子啟,你來此為了何事?”微子松了口氣,忙道:“我來告知帝蘇部蘇侯的事兒。”微子又突然醒悟,想到費仲還在此。便望了眼支起耳朵的費仲。費仲的肥臉回望著微子笑了笑,就將微子的戒心笑得消失殆盡。微子想:“就應該在費仲面前為蘇侯父女求情。”于是說:“帝,蘇侯求我告知帝,蘇侯說離開蘇部日久,今番見到天子已是大幸,故而先行回蘇部去了,望帝不要降罪。”

子辛額上那雙濃眉皺了下又舒展開,說:“知道了,蘇侯的兒子是個勇士,我本想留蘇侯之子入朝,他既然已走就罷了。”微子知道子辛此刻把蘇妲己的護衛沖當成了蘇侯的兒子,也不去揭穿,便又問:“帝,聽人傳說帝欲納蘇侯的女兒入朝,不知此事可否屬實?”子辛反倒愣了愣,笑道:“誰人胡說?我要蘇侯的女兒何用?子啟,你不可亂信人言,你的耳根太軟了!退下吧。”微子心下大喜,又莫名其妙地瞪了費仲一眼,便退出了天子之舍。

微子剛一退出,子辛笑了,問:“費仲,蘇侯有女兒嗎?”費仲連忙答道:“回稟帝,崇侯說蘇侯有一女貌似天仙,舉世無雙。”費仲說完,抬頭閃動著肥臉上的一對細長小眼,觀察子辛的神色變化。一旁的尤渾想到現為帝妃的妹子,也緊張地看著子辛。子辛嘆了口氣,說:“蘇侯貌雖不惡,但談不上俊朗,那等貌樣怎能生出美如天仙之女?真是笑談。”子辛就一陣大笑,擺手命費仲和尤渾退了下去。

費仲和尤渾出了天子之舍,上了轅車。費仲卻想:“難道是崇侯用假話欺騙我,蘇侯并無貌美之女?”

坐在轅車中悶悶不樂的尤渾,命轅夫駕轅車趕上費仲的轅車,兩架轅車并排前行。尤渾問:“大夫,你因何向帝推薦美女?難道你忘了我妹子了嗎?”費仲看了眼尤渾,說:“帝有疾呀!再者,此事非你我所能左右,我尚有事兒,就此先行一步。”費仲不再理睬尤渾,命轅夫加速而去。

尤渾望著費仲隨著轅車去遠了,狠狠地呸了一口,命轅夫駕轅車回舍……

子辛打發走了尤渾和費仲,踱出天子之舍來到茅舍后園,腦袋里轉著念頭:“終于有兩位頗具實力的諸侯在關注我的行為了,謀劃了八年之久該怎樣開始行動呢?崇侯虎是重用他,還是先拿他開刀?”子辛在腦袋里轉著念頭:“崇侯虎已向我暗示有心歸服,然而這個貌似武夫的崇侯并非良善之輩,決不會是誠心臣服,怎樣才能令他徹底歸服呢?”正自沉思的子辛覺得身后有人來到,回頭去看,見妃子尤妃帶著兩個侍女來了,迎上前問:“怎么,你睡得好嗎?”尤妃笑道:“睡得好極了,不知為何這些日子白天也覺困倦。”子辛想到和尤妃做歡時的情景,又聽了尤妃的話,便縱聲笑了。尤妃也理解子辛因何發笑,羞紅了粉臉,嗔道:“你呀,調皮!”

子辛望著嬌憨的尤妃有些沖動,一把摟過尤妃便在尤妃臉上親了一嘴,很響,引得兩位侍女哧哧笑。尤妃被子辛這一溫存就有了醉意,可一想到像上刑一般的做歡又有些怕,變了幾番臉色,最后還是醉意濃了些。子辛心中突生柔情,笑道:“尤妃,你伴我日子不短了,從此之后你就是帝妃了。”尤妃聽后心中一陣驚喜,想:“老天睜眼,我終于是天子的第一妃子了!”高興地喜泣起來。

子辛笑意更濃了,說:“你溫柔賢淑,德行有嘉,正是帝妃的人選,我早些時候就這樣決定了。”尤妃謝過了子辛。子辛笑著問尤妃:“你看姬昌像狐貍嗎?”尤妃沒聽懂,反問:“狐貍能和西伯相比嗎?帝,西伯是個賢臣啊。”子辛朗聲大笑:“是啊,怎么比較?他是個‘賢臣’呢!”子辛在此時想到了崇侯虎和姬昌,至于息侯,子辛連想都沒想……

崇侯虎一顆懸空的心終于放回了肚里,準備回崇部。次日天下雨,便命隨從做回行準備,望著舍外的雨發呆。隨從們議論街上發生的事傳入崇侯虎的耳中,崇侯虎召來隨從問:“怎么,蘇侯是帶著女兒一同來朝歌的?”隨從答道:“是啊,集市上都這樣傳說,傳說蘇侯的女兒去買山桃,驚傻了賣山桃的小販,國侯,這世上真有美得如此嚇人的女子嗎?這樣的女子豈不是妖!”崇侯虎皺著眉頭想了想,心說:“唉!自身的禍事暫時消除了,就不要再拖蘇侯下水了。”又問:“那蘇侯呢?現下何處?”“蘇侯走了,走得很匆忙,昨日清晨就回蘇部了。國侯,蘇侯為何不讓美如天仙的女兒以真面示人呢?”隨從奇怪地問。另一個隨從插話道:“怎能讓人相見,那變傻的小販就是明證。你沒聽人說蘇女將當朝大司樂都美得傻瓜似的跟著轅車瘋跑,女子太美了招惹禍事,對不對,國侯?”崇侯虎不關心這件事,擺手命隨從繼續收拾東西。卻在此時,姬昌乘著雙乘轅車向館舍這邊來了。崇侯虎遠遠地看到是姬昌的轅車有些驚詫,心里莫名其妙地狂跳了,卻不敢肯定姬昌是否是來拜訪他。當又看到姬昌的轅車后面還跟著一架轅車時,崇侯虎便想:“西伯是去拜訪誰呢?”

很快,姬昌的轅車在館舍門外停下,姬昌沖著站在舍外的崇侯虎微笑,邊從轅車上下來。崇侯虎心中很是歡喜,又惴惴不安,迎上去問:“西伯何故至此?”說著向姬昌長揖。姬昌還了一揖,笑道:“崇侯有喜,我是奉帝詔來送崇侯美酒的。”崇侯虎的心里就驚喜至極了。

可以說姬昌是第一個感覺到子辛將有巨變的大臣,在隨子辛觀看猛虎時,姬昌從子辛的眼神中發現了問題。姬昌初時認為是子辛見虎心喜,但當子辛當眾宣布要赤手搏虎祭天時,姬昌發現子辛雙目中迸發出的狂喜之色。姬昌就想:“難道子辛沒有將這樣一只龐大的猛虎放在眼里?難道子辛不顧自己的性命?”姬昌想了許久,終于猛醒,震驚之余驚呼:“天啊!天子要搏虎立威!”

當時的商朝基本上失去了號令天下諸侯的能力,許多諸侯在子辛即立帝位時都不來朝賀。在這種情況下,縱有天子的號令,前來觀禮的諸侯又有多少呢?子辛心里根本無從知曉。碰巧得很,崇侯虎意在炫耀的獻虎幫了子辛,就因為子辛因虎發令要赤手與之相搏祭天,才吸引了天下諸侯。這就像一出好戲一樣,原本無意到賀的諸侯,都想親眼目睹一場生死較量。諸侯們目睹了子辛搏虎之舉,便從心里對子辛的勇武產生恐懼之感,子辛召集諸侯立威天下就成功了。可是,立威成功的子辛接下來會做什么呢?姬昌有點兒酸楚地猜對了,子辛想向王朝的衰敗宣戰……

在今日,姬昌被子辛冒雨召進天子之舍,小心翼翼地陪著子辛扯了一個時辰的閑話,才被子辛派遣去給崇侯虎送一轅車酒。這樣,姬昌便在館舍見到了崇侯虎。崇侯虎的崇部落和姬昌的周部落同在西方,這兩位諸侯平日很少往來。因為在西方,崇部落的實力和姬昌的周部落基本相當,兩個部落周圍各有聽命的數十支中小部落,自我感覺上都覺得自己的部落是西方之主,自然來往不多。

今番天子派遣當朝三公之一的姬昌送酒,崇侯虎很是得意,認為帝命姬昌為使者前來那是對他的看重。因此崇侯虎洋洋得意地問:“請問西伯,帝只是送我酒嗎?”姬昌就笑了,說:“在我前來之時,帝要我帶一句話給崇侯。”崇侯虎忙道:“是帝的吩咐嗎?”姬昌笑意更濃,說:“帝說‘姬昌啊,你見了崇侯虎,就說我送他美酒一車,帶回崇部痛快飲吧!’”崇侯虎皺了皺眉頭,想不出子辛話中的用意,望著姬昌問:“請教西伯,帝送酒給我是什么用意?我十分不解,請西伯相告。”姬昌也將眉頭皺起,說:“帝的話中之意我也猜測不出,還是崇侯回部落想吧……也許帝只是想讓崇侯一路飲著美酒回方國吧。”崇侯虎愣了半晌才說:“如此請西伯代為謝過帝了,崇侯虎就此告辭。”

崇侯虎命隨從整隊回方國,上了轅車回身對著姬昌喊道:“西伯,可用我代言給姬考、姬發嗎?”姬昌搖搖頭,說:“不敢有勞崇侯。”崇侯虎道:“西伯你太謹慎,代為傳話又有何妨,且等我告知姬發、姬考,你在朝歌安好也就是了。”姬昌嘆了口氣,看著崇侯虎的轅車漸漸遠去……

崇侯虎一路上想著子辛的話中之意,無奈百思不得其解。當夜,露宿荒野飲酒之時,崇侯虎望著觴中酒突然而悟:原來是“酒濃于水”啊!悟出這四個字,崇侯虎就知道子辛接受了他的臣服。崇侯虎高興得哈哈大笑,心里想:“姬昌,你的西岐周部落離我太近了,又那么強大,看今后我怎么對付你!”

姬昌回行復命,在轅車上緊皺眉頭,心中想道:“看來天子對我西岐不放心啊,是想收服崇侯虎來行監視之責,可是天子所托非人,崇侯虎連‘酒濃于水’的道理也不知曉,怎么可能探知天子的意圖?可嘆天子用錯了人啊!”

正行之間,迎面碰到費仲的轅車,姬昌又一次皺緊了眉頭。兩架轅車頭對頭靠到近前,費仲拱手笑道:“西伯,這是何往?”姬昌還禮笑道:“奉帝命剛剛送走了崇侯。”費仲有些急了,叫道:“我正有事去請教崇侯,他怎么能走?告辭了!”便命轅夫加速,去追趕崇侯虎。姬昌想了想費仲沒頭沒腦的話,淡淡地笑笑,乘車去了。

費仲追到朝歌土城外,也沒有追到崇侯虎。費仲氣惱地罵崇侯虎不講交情,白白幫了崇侯虎幾次大忙。費仲雖氣得大罵,但還得命轅夫回行。費仲坐在轅車上晃著,想著為何獨獨對蘇侯惱恨入骨?想了好久,費仲才喃喃自語:“自己可以容忍不送財物給他的人,就像比干;也可以容忍喜歡開他玩笑的人,像微子;唯獨不能容忍不敬他費仲,瞧也不瞧他費仲之人,那就是蘇侯!”費仲想通了惱恨蘇侯的原因,就暗下決心,一定要把蘇侯之女弄到天子身邊,讓那蘇侯品嘗品嘗和獨女分離的滋味。可是蘇侯之女到底是美是丑,費仲心里沒底,也無法證實。

轅車在吱吱呀呀地晃動著,費仲有些困倦了,其實費仲是剛剛睡醒,若非上午的那場豪雨,費仲還無心睡覺,似乎身體肥胖的人特別喜歡在雨天臥于席上,更何況費仲是奇肥的那種大胖子。在這樣的雨天里,費仲一覺睡過了頭,若不是隨從叫醒,也許現在還在打呼。

雨后的道路非常泥濘,轅車的輪子軋過一塊石塊時震蕩很大,正困倦的費仲就被轅車的顛簸驚醒了,抬起盡是肉窩的肥手揉揉發黏的小眼睛,向朝歌土城的兩側看了一番,算算路途知道快到舍門了,便硬挺著不再瞌睡。突然,費仲一拍大腿,笑了起來,想:“管她蘇女的容顏美不美呢,反正是崇侯虎推薦于我的,待蘇女來朝若是貌丑,大可將責任推卸給崇侯虎……若美嘛,可是我費仲奇功一件!”費仲想到如此一箭三雕的詭計能不得意地發笑嘛!當費仲得知蘇妲己的美貌已經驚動了朝歌城的傳聞,很自然知道了涓追趕蘇妲己的事兒……

蘇妲己的美名就連子辛也知道了。那位被蘇妲己刺激成傻子的人,也被人傳說成了在下世受難的大羅神仙。子辛根本不信,問費仲:“蘇地是否真有比天女還要美麗的女子?”費仲正想著如何說服子辛下詔召蘇女入朝,聞言答道:“稟帝,傳聞完全是實,我聽崇侯虎說過,蘇侯的女兒比天女還要美麗。”子辛搖搖頭:“你又胡說,傳言哪里可信?我知你與崇侯交好,而與蘇侯不睦,你身體肥胖但心胸狹窄,你是小人。”子辛看著費仲失驚的樣子,心里滾動著一陣歡愉,笑道:“你小心為我辦事,像你這樣善解君意的臣子,在我朝中只有你一人而已。”

子辛命常侍端了一觴酒賞給了費仲。費仲抖著肥手接了觴酒,一口飲干了。子辛笑道:“再賞一觴,你體肥如豬實是好閑惡勤之故,且到處傳言我身有疾,好!你若訪不到可解我身疾的美女,我宰了你祭天。”

費仲嚇得渾身一顫。

子辛又笑道:“你膽子如此之小,能幫我做什么事?能上陣?能斬將?能計出平安天下?啊,費仲,我想不出你有什么用?”費仲不知這是子辛有意嚇他,以懲戒他胡言,忙拜于席上:“我能為帝解憂,蘇侯真的有女兒貌比天仙,如若帝不信,帝可向涓求證。”子辛的臉上已現怒色,不理解費仲為何還糾纏這個傳聞,但心里也起了好奇之心,扭臉問一旁的涓,“費仲之言可真?”涓答道:“是的,費仲之言并無虛假,我曾目睹蘇女的顏容,親耳聽到過蘇女的笑聲……”涓的聲音如從夢里發出,臉上的神情呈現出進入幻境的神采。直到子辛的大笑響起,涓才如夢初醒。然而涓惱火了,對著子辛長揖,然后昂頭盯著子辛的臉,說:“我的話并無半點虛假,我只恐描述不出蘇女的美麗。告訴你,帝,你的自認為美麗無倫的妃子若和蘇女相比,你的妃子如豬!”

子辛知道涓一生鐘情于音樂,且為人正直從無虛言,就沒有惱怒,仔細看美麗柔順的尤妃,突然笑道:“我的美麗的尤妃原來像個豬,哈哈……”

涓這才真的怕了,忙說:“帝,我是比喻呀!”想想不對,又說:“我是比喻得過了頭啊!尤妃美麗端莊,那也是天下有名的,是美麗的凡人,而不是上天降世的神女啊。”

子辛舉著酒觴送到涓的嘴邊,叫著涓的名字:“涓,你聽著,快把這觴酒喝下去,想個法子證明你的嘴巴描述的美人。”說完把酒灑在涓的臉上。涓咳了兩聲,咳聲引得費仲打了兩個哆嗦,便把圓球樣的身體盡力向涓的身后縮,然而子辛是不會忘記他的寵臣的,問:“費仲,你親眼目睹了涓所描述的美女了嗎?”費仲顫著聲音說:“沒,沒見。”子辛笑道:“很好,你沒見到就敢說貌若天仙,原來你的眼睛是沒用的,你是靠鼻子聞出來的嗎?”費仲忙道:“非也,我是用耳朵聽來的,是崇侯親口說的。”“好吧,你以后就用你的耳朵聽吧。”費仲急忙說:“謝帝!”子辛又說:“來人!把費仲的眼珠給我挖出來,此人的眼睛生在臉上毫無用處,還是挖出來的好。”費仲嚇得“媽呀”一聲,一股尿水弄濕了袍子,所跪的席子已經濕了一片,他哇地放聲大哭,邊喊:“帝,我是忠心耿耿一心對帝啊,帝!”子辛哈哈大笑,手指費仲對尤妃說:“瞧這膽子,這個擅長胡言亂語的人有什么用呢?哈哈……”

涓并不像費仲那樣膽小,站起來把陶塤舉起,吹出了蘇妲己的和五音的笑聲。這種和五音的笑聲,有著極強的磁力,就連不懂音律的尤妃都聽得如醉如癡。子辛醉了,搖晃著站了起來,一口飲下了一觴酒,把青銅觴一丟……

費仲有了幸事,子辛命令費仲前往蘇地迎取蘇妲己,若取回蘇妲己,才能饒了費仲的一雙不大也不會用的眼珠。無奈之下,費仲請求尤渾陪同一同趕往蘇地,但是,對于此行的結局,費仲咋想也是沒底。

轅車晃悠了一下,在轅車中昏睡的尤渾被晃醒了,抬手揉了揉發黏的眼皮,又扭頭看一眼同乘的費仲,張嘴哈欠了一聲,伸了一個懶腰,說:“真熱,困極了,這可真是趟美差啊。”

一路上生悶氣的費仲就惱火了,說:“帝怎么會這樣對待我呢?我完全把帝看錯了,我對帝的忠心完全沒用了,如果這次死在蘇侯手里,帝會怎樣呢?”尤渾嘆口氣說:“蘇女若是入了朝,我妹妹的日子就難過了,我和你在朝中的地位也不復存在了。你呀,像帝所說的一樣,是個膽小少智的人啊。”費仲惱火地閉上了眼皮。尤渾又說:“也許尚有轉機,我在臨行前曾去拜訪了比干,比干會勸阻帝,也許我們還沒到蘇地,帝便會召我們回朝了。唉,命運弄人啊。”

費仲的眼睛睜開了,也亮了,又暗淡下來。說:“比干不會幫助我們,他恨不得叫帝廢掉我們。”尤渾馬上說:“你錯了,比干是賢人,會以天下為重,會想方設法阻止帝到處找尋美女,而且比干不會對我們落井下石,何況尤妃賢德,從不在天子面前搬弄是非,很得少師、太師、王子的敬重。我們等著瞧好了,慢慢走吧,前面是漳水,那里氣溫涼爽,我們在那里等兩天。”

費仲此時完全沒了主意,只好聽了尤渾的話,命轅夫駕轅車拐上了漳水土路。轅車開始在土路上顛簸,兩個人都很肥胖,坐在同一架轅車里互相碰撞。尤渾被晃得迷糊起來,把頭垂在胸前,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費仲無法迷糊,在顛簸的轅車中仔細想著和子辛一同游樂的時光,想著想著,費仲“啊”了一聲,自語道:“原來天子一直都在裝傻,我的智慧根本沒法和天子比呀。”又自卑地想:“天子的聰明達到了眼睛不看到就不相信的地步,有如此聰明智慧的天子,他還會相信臣下嗎?伴隨如此聰明的天子會招來大禍的。可是,我以后該怎么面對天子呢?是了,我要裝成傻瓜,傻到天子見了我就想笑的地步,我就會多福多壽了。”費仲想到了要裝傻,就沖動起來,很想把裝傻的道理講給尤渾聽。但轉念一想:“如果聰明的天子面前的傻瓜多了,那么聰明的天子還會重用傻瓜嗎?就讓尤渾和滿朝大臣都聰明吧,讓他們聰明到為朝事勞心、勞力,再被更聰明的天子殺掉吧。在聰明絕頂的天子面前,一切聰明的大臣的存在,都給聰明的天子一種潛在的威脅,更得不到重用。聰明的臣子只可用在一時,不可用一世。傻瓜不一樣,聰明的天子一定喜歡傻瓜,一定會讓傻瓜比聰明人活得更好,因為傻瓜對任何人都沒有威脅。”

費仲無疑是得道了,想通了這一節的費仲決定不聽從尤渾之言在漳水等上兩天,他想早一點兒把蘇妲己弄進朝歌,早一點兒叫天子的后院起火。天子的后院一起火,朝中聰明的大臣們就會惹天子惱火,到那時,傻瓜大夫就富貴通天了。費仲沒有叫醒正自垂著腦袋沉睡打呼的尤渾,他想尤渾很聰明,聰明到什么事兒都聽他的,而今天的事兒就證明了尤渾平時在他面前裝傻瓜。費仲恨不得把尤渾踹到車下去:“媽媽的,我一旦失勢,這小子就去投靠比干,還說什么在漳水等兩天。試問,我是此行的主使,我耽誤了帝的好事兒,帝能饒了我嗎?沒準帝此刻正對比干他們說:‘沒辦法,比干你看,費仲已經去了蘇地,這如何是好?’比干準會叫人來追我回去。我若被比干追回,帝還不拿我開刀?帝準是算準了我會全力向有蘇部落趕路,他是以退為進敷衍比干他們,我做傻瓜,傻瓜的特點之一就是聽話。”

費仲果然猜對了。比干得到尤渾的轉告,急忙會同箕子、微子上朝勸阻,行時尚怕三人力量不夠,又自作聰明地拉來了姬昌和九侯。姬昌在早上為自己占了一卦,卦上說出行不吉,姬昌就在舍中不出。見九侯、比干、箕子、微子齊至,便隨著上朝來了。姬昌行至中途突然驚呼:“我的朝見天子的桓圭不在身邊,奈何?”比干、箕子等人也著急,說:“是呀,奈何?”九侯道:“事情緊急,不要管了,上了朝再說。”姬昌思索了一番,說:“可行之。”微子心細,想到天子老弟的脾氣,就說:“如此廢了朝上法度如何使得,西伯可自行去取,我等緩行便是了。”姬昌聞言松了一口氣,道:“可也。”姬昌轉身往舍中小跑,撲,跌了一跤。九侯看了笑道:“西伯心性太躁。”又見姬昌爬起來連袍子上的土也不拍打去,沖眾人拱拱手,轉身一瘸一拐地急急行去。比干回想起遇風閃了腳的事兒,知道腳痛難忍,就說:“西伯可緩行,我等先行去了。”姬昌遠遠地應聲答應,腳下越發拐得厲害了。九侯笑道:“西伯是我輩中人,我等上朝勸帝吧,不要等西伯了。”眾人齊聲說好,就齊齊去了。姬昌轉過身來,抬雙手收攏在腹部,眼見眾人已去遠,這才抬起右手擦拭額頭上的汗,卻聽一人叫道:“父親,孩兒來了。”姬昌一愣,扭頭看去,見是長子姬考,心下更驚,懷中掉出一物,正是那上朝面君的桓圭。姬昌恐人看見,急忙彎腰撿起迅速藏在袍內,拉著長子姬考急急回舍去了……

比干等人拜見了子辛,極力勸阻子辛不要為求美色使天下諸侯心寒,尤其是微子言辭極為激烈。子辛說:“我只是好奇,想親眼見見蘇女,我沒有想到會失德啊,幸虧你等提醒了我,可是費仲已經出發了,追不回了。”比干心眼兒實在,說:“尤渾已經告知路途走向,他會在漳水等兩天,我速去漳水召回費仲。”

子辛臉上不但不怒,還說:“尤渾是賢臣,不然我已失了大德了。好吧,比干你去一趟吧。噢!對了,姬昌怎么沒一同來啊?”微子嘴快,說了姬昌取桓圭跌跤的事兒。子辛盯了眼微子,笑道:“那不是跌得很辛苦嗎?來人!去賞姬昌金帛一件,命他陪著少師去一趟漳水,有當朝公侯同少師前往,也可顯示出我的誠心。”

九侯等人心下對子辛已是大為贊賞,齊齊拜退而回。

姬昌看了比干帶來的賞賜,又聽了比干代傳的話兒,突然打了個冷戰,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比干關切地問:“西伯你是病了嗎?”姬昌說:“腳疾發作了。”“如此,我們快快上路吧。”姬昌吩咐長子姬考不可在朝歌城中亂走,拐著腳同比干上了雙乘轅車,命轅夫駕車速行。在轅車上,姬昌擰眉閉目默不作聲。比干只道是姬昌腳疾發作,也就不言,任憑轅車如飛般趕往漳水。隨著轅車的顛簸,姬昌的心中一陣陣發冷,他想不到假裝摔倒的事兒會被子辛看破,就慌慌然心中對前途沒底了……

轅車在下午趕到了漳水,可是,哪里有費仲和尤渾的影子。

姬昌看著驚訝的比干暗暗發笑,心說:“自以為聰明的賢人,你們都上了帝的當了。”

這時,夕陽西下,將天映成紅彤彤的,美麗極了。微風順漳水岸吹過來,連心事重重的姬昌也覺得心里清爽了許多。就站起來,拐著腳走到河邊,見比干赤著身子站在河中已經刺到七八條魚了,便笑道:“魚兒如民,何幸被少師刺死烹之?”“好啊,就請西伯少食一尾魚吧。”比干說完,手中木棍破水速出,河水中翻起血色浪花。隨著比干提起木棍,棍頭之上已經穿著一尾有一尺長的大魚來。姬昌叫道:“這一尾我吃足夠了;少師,天漸轉涼,就請上岸吧。”比干舉著魚上了岸,接過姬昌遞過來的衣袍穿上,望著夕陽說:“夕陽易逝,美的悲涼,正如暮年啊!”姬昌說:“是以帝欲求美女樂之,也是人之常情!帝也正在壯年啊。”比干愣了愣,說:“西伯是贊同帝求取天下美女了?這……”

看著比干著急的樣子,姬昌笑道:“帝有異于常人,尤妃弱小,帝不能盡興,這一點可不是傳聞啊。”比干說:“如此帝應當娶蘇女為妃了,可是蘇女年方16就駕馭得了帝?”隨著比干此言的離口,姬昌和比干同時想到子辛的下體,兩個人都笑了,也笑愣了兩個生火的轅夫。

很快,魚兒烤熟可以吃了,夕陽落下去了。天上月亮和星星升了起來,也映得大地明亮亮的。

比干說:“也許費仲和尤渾已經到了蘇地,微子說過,蘇侯僅此一女,如同蘇地之寶,蘇侯是不肯獻出的,如果費仲和尤渾無功而返,我等怎樣才能解帝之疾呢?”姬昌說:“朝中數位大夫舍中有女業已成人,人人貌美如花,可惜帝舍近求遠。哎!困了,睡吧,奈何?”

兩個轅夫在火堆邊給比干和姬昌鋪好了竹席,比干和姬昌就睡下了……

尤渾睡醒發現費仲沒有等在漳水,終于惱火了。叫道:“你何以騙我,不歇在漳水?”費仲說:“我怎么知道,你睡了我也睡了,你沒叫轅夫歇在漳水吧?”尤渾想想又叫轅夫掉頭趕回漳水去。費仲就惱了,叫道:“我是奉帝命的正使,如若帝命有所更改,自會命人飛車來趕,我若歇在漳水,帝若知曉,你我還有命在嗎?”

尤渾暗暗叫苦:“比干會怎么想我呢?”當下尤渾垂著腦袋,悶聲不響,心想:“到了蘇地再說,我看蘇侯不會把女兒給了你費仲。”費仲說服了尤渾,命轅夫不要在意馬力,全力向蘇地奔去。也就在比干、姬昌在河邊烹魚的四日后,費仲和尤渾歇在了一個游牧部落的穹廬中。

這個游牧部落是有蘇氏的旁支,首領叫蘇木,是蘇侯的族弟。蘇木見了朝歌來的大臣很熱情地把費仲和尤渾迎入了穹廬。恐怕慢待了兩位大臣,親自去獵了野豬回來烹了,招呼全族男女老幼一同陪著費仲和尤渾,還有轅夫飲酒。

有蘇部族的女子大多很漂亮,尤渾的眼珠老在有蘇女子身上轉。蘇木笑道:“大夫覺得我有蘇的女子美嗎?”尤渾答道:“我的眼珠都看花了。”蘇木又笑,告訴尤渾:“你大膽地去要姑娘吧,你看上的我不能強行給你,只要姑娘看上你,你就可以擁抱她。”尤渾的心就活了。

在酒席間,尤渾暫時收了色心,偷偷對蘇木說:“費仲大夫酒量之豪連帝都稱贊,是逢酒不醉不甘心,越醉越歡快。”尤渾的話蘇木自然深信不疑,在席間舉一巨觴敬向費仲。費仲不知是尤渾使壞,心里有事就推辭不飲,推來阻去把蘇木惹惱了,當下發一聲喊,叫人抱住費仲對嘴灌了三觴酒。費仲醉了,但還記得帝交代的事兒,問蘇木:“此地離蘇國土城尚有多遠?”蘇木答道:“乘車尚有兩日路程。”費仲說:“我有急事奉帝命去見蘇侯,反正我是醉了,請把我放到轅車上,讓我邊睡邊走吧。”

蘇木對費仲能夠效帝命很敬佩,想答應費仲,看著尤渾,不解地問:“朝歌善歡的費仲大夫怎么三觴酒就醉了?是他裝醉嗎?”尤渾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說:“許是大夫路上勞累所至。”蘇木對已經迷糊的費仲說:“你累了,歇一日再走吧。”

蘇木命人把費仲抬到席上去睡,他同尤渾拼上了酒。不想尤渾酒量奇大,竟把蘇木拼醉了。蘇木拍著尤渾的肩膀說:“我去要姑娘了,你也去展示你的威力吧。”尤渾想不到他和一個姑娘跳了一陣舞,姑娘便隨他進了穹廬,尤渾大展神威和姑娘歡愛。

天亮之后,費仲和青著眼圈的尤渾打著晃上了轅車。費仲發現轅車走得很慢,轅夫在打瞌睡。費仲惱火了,抬手抽了轅夫一鞭。轅夫猛地一下醒了,忙說:“謝大夫打。”費仲發現轅夫的眼圈是青色的,尤渾也看到了,便說:“莫打他,他和我一樣乏力啊。”轅夫很感激尤渾,說他幸運地有了個姑娘,現在真是困極了。轅夫沒說完扶在轅架上睡著了。

費仲惱火著又要打,尤渾攔住了說:“算了,別打了,讓他睡吧。我也困了,叫馬順著土路走吧,反正是往前走,就算轅馬掉頭回行也無妨。”尤渾把頭一歪也呼呼睡了。費仲還想著帝的事兒,還想自己駕車,但是費仲被兩個打呼的人引得也打起了呼嚕。費仲還想:“不能睡,決不能睡……”又喃喃自語:“裝傻真是累啊,睡吧……”

就這樣,在廣闊平原的土路上,太陽熱情地照在轅車上,費仲真的迷糊了。從兩次被嚇得尿了袍子之后,費仲憋不住尿了,許是他在做夢,撩起袍子,掏出東西,很舒服地把尿水射出了一道黃黃的斜線,斜線對準尤渾的肚皮落下去,流進了尤渾的腰里。尤渾也累了,抬手抹了一下,感覺著肚皮上濕漉漉很舒服,嘟噥了一句什么,又打起了呼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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