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海？是的，沒錯。”

加利亞看了看維恩手上的地圖點了點頭。

“之前為領主們跑商的時候，你得在迷霧中穿行，即使只是環繞七座衛城收取稅糧都要花上整整一個月；現在你只要乘船在這些國家的港口停留，給出一個合理的價格，他們的國民就會化身最優秀的信使和搬運工，把你需要的貨物帶到你面前。”

維恩接著說，“曾經你也是個騎士，為了榮譽和利益追隨先王戰斗。現在我不需要你去戰斗了，無論是榮譽還是金錢，我都可以給你。”

“論榮譽，坐擁七座衛城的侯爵可以給出的最高頭銜直到子爵，比菲爾茨還要高一級；論財富，你剛才也看到了這趟旅途中隱藏的巨大收益。”

“更重要的是，我能給你一直追求的安定感，我不要求你沖鋒陷陣，只要帶著自己的商隊走上那么一圈，然后帶著塔勒回來就可以了。”

“我幾乎動心了，領主大人。”加利亞點了點頭，“但無功不受祿，我憑什么得到這么大的好處？”

“問得好。”維恩拍了拍手，“實際上，你還沒有得到這個好處，我還需要你做一次最貴的投資。”

“最貴的投資？”

“我還沒有把這項任務交給你，只是告訴你我有這個計劃而已。”

維恩搖了搖酒瓶，把剩下的最后一點酒倒進了自己的杯里，“我不會主動把任務交給我認為適合的人，我希望他們能自己向我要求擔當重任。”

“這有什么區別嗎，領主大人？”

加利亞疑惑道，“您是瓦倫西亞的主人，您可以命令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個人服從您的命令，您認為我適合做這件事，盡管下令就好。”

“不一樣，加利亞。”

維恩搖了搖頭，“我認為你適合做這個工作，是我單方面信任你；你從我的手里接過任務，是你表現對我的信任。這就是我需要你做的，最貴重的投資：絕對的信任我。”

“就這么簡單？我的信任可不值這個價。”

“你覺得很簡單嗎？”維恩再次搖頭，態度很堅決，“正如你之前說的一樣，你有秘密，對我有過隱瞞，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么要信任你？”

“我能有幸知道原因嗎？”

“因為你對塞寧王國的人民有愧疚，加利亞先生。”

維恩直白地說道，“剛才兩位管家討論財務危機的時候你就在旁邊，城堡的困境你應該也清楚。”

“過去的幾年里，瓦倫西亞換了整整十三位領主，我這里的記錄說你送走了其中的六位。請你告訴我，菲爾茨那些文官和這些領主之間的沖突有沒有中斷過？”

“老實說，沒有，領主大人。”加利亞低下了頭。

“我相信，沒有哪位領主愿意被人擠到小公館里去，而且我猜，菲爾茨也不是第一次用這些手段去鉗制他們了。面對這種情況，他們一般都會怎么做？”

“他們都會吃個大虧，然后用自己的錢填上空缺。”

“但是，我帶來的財產和隨從，都被異化者的浪潮吞沒了；在那些怪物尚未散去之前，我也無法從王都方向得到任何支援，整個瓦倫西亞現在變成了一座孤島，夾在赫雷斯特和大海之間。”

維恩嚴肅地說道，“這種情況下，我只能自己想辦法弄到足夠的錢。”

“但是，就算我想轉賣一些東西，能買得起的人也大多是菲爾茨那邊的文官，他們更愿意看我的笑話。所以最后，我能采取的方法只有收稅。”

“可是，領主大人，您恐怕收不上來什么，前幾任領主已經把稅收到五年之后了。”

加利亞面露難色，“繼續收稅的話，恐怕會有很多人活不過這個冬天。”

“說的沒錯，他們已經夠窮了，商人也不喜歡賺窮人的錢，不僅賺不了多少，手上還會沾滿血腥。”

維恩點了點頭，“所以，我需要你來幫我做事，去賺遠方那些有錢人的錢。”

“只有一個對塞尼斯特人有愧疚，深愛著塞尼斯特的人才會為了這個國家的人民遠赴重洋，也只有這樣的人的信任，才值得放上天平的另一端。”

維恩站起身來，雙手搭在加利亞的肩上，“如果在這個計劃的任何一個階段，這個人的信念出現了那么一點動搖，或者我說的更直白些，菲爾茨開出了更高的價碼，那么他就會永遠失去了建功立業的機會，而我則會成為文官的笑柄。”

“加利亞先生，如果這片領地上的每一個有能力的人都在文官的管制下畏首畏尾，那么我就只能在這片陰暗潮濕的城堡里混日子；可如果你們信任我，支持我，那么我就敢讓塞尼斯特人的郁金香旗幟插遍流離之地的每一個角落！”

維恩大聲說完，長長吐了一口氣，對加利亞問道：“現在，您還覺得這份信任簡單的不值一提嗎？反正我不這么覺得。”

維恩的語氣有些嚴厲，加利亞歉意地點了點頭。“抱歉，我隨口一說。”

“但是，按照您的計劃，想要賺大錢，至少也要半年的航程，而雇員的工資下個月就要結清。”

加利亞面露難色，“您是否有更具體的計劃？”

“當然有，我可不是那種只會紙上談兵的白癡。”

維恩滿意地卷起手里的地圖，“眼下我們就有一筆生意，這是我向你描述的那條商路中最簡單的一環。”

“哦？說來聽聽。”

“現在瓦倫西亞的港口邊就停著一艘赫雷斯特的商船，它剛剛把我的夫人送下船。月底的時候你跟著這艘船去赫雷斯特，我給你付船錢。到那時，我還會想辦法給你弄來一筆錢，你用這筆錢去盡可能多的買來鐵塊。”

“按照現在的價格，每五方鐵坯你可以賺一個塔勒。你能帶回來一千方鐵坯，你就能賺兩百個塔勒，你能帶回來一萬方鐵坯，你就能賺兩千個塔勒。”

“我會等你的答復，直到月底為止。如果你同意，就在這個月的最后一天來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