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成趕回到譚功壽府上的時候,任婉瑩正焦急地站在門前,看到王新成回來,任婉瑩迎上去就問:“你怎么才回來,楊小姐等了你那么久。”
“嫂子,她人呢?”王新成問。
“走了,剛走不久。”任婉瑩說。
“走就走了吧,嫂子我們進去說吧。”王新成拉著任婉瑩往里走,任婉瑩嘟囔著:“你說說這個余佩璇她到底要干什么?憑什么把你抓了?她這是要在走之前給你和你大哥一個下馬威呀!”
王新成笑了笑說:“嫂子,你想的太多了,她沒有證據也沒有理由抓我,她就是嫉妒和生氣,所以想拿我出口氣而已,現在沒事了,嫂子你也別擔心了。”
“趕緊走吧,走了就清凈了,她不是今天下午就回南京了嗎?等你大哥回來我再說說他,別一個大男人就讓個小女人給嚇得連自己兄弟都不敢保了,要是那樣,這個狗屁站長還做啥呀?被人欺負到家門上啦。”任婉瑩說完又問了句:“新成,你是不是還沒吃早飯呢,這眼看著都中午了,你先躺會,我去給你準備點飯菜。”
“嫂子,你就別忙乎了,我也不餓。對了,楊小姐沒說什么就走了嗎?”王新成問道。
任婉瑩想了想說:“她倒是沒說什么,就問了我這個余佩璇什么時候離開上海。”
王新成忙問:“你告訴她了?”
任婉瑩點點頭說:“我怕人家誤會你和余佩璇,我還替你解釋好半天呢。我告訴她余佩璇下午就坐火車離開上海回南京了,讓她不要多想,你和余佩璇之間什么事情都沒有。我還告訴她......”
“嫂子,你怎么知道余佩璇要坐火車離開上海回南京呢?”王新成瞪著眼睛看著任婉瑩問。
任婉瑩看看他:“你緊張什么?這又是啥秘密,我昨晚問你大哥了,你大哥說的她今天坐火車離開上海回南京的。怎么?你還想去送她不成?”
“楊小姐還問你幾點車了嗎?”王新成問。
任婉瑩搖搖頭:“人家楊小姐才不關心她幾點的車呢,人家沒問這些。”
王新成扭頭看看客廳里的那座大大的落地鐘,任婉瑩看著他問道:“你看它干什么?去上樓歇會,飯好了我會喊你的。”
“嫂子,我得出去一趟,飯就不吃了。”王新成說完便往外走,任婉瑩拉住他問:“你剛回來還有要去哪兒?”
“我去找曼琳,下午一起回來!”王新成回答說。
任婉瑩笑了笑:“那好,快去吧,下午早點回來,咱們一家人好好吃頓飯,我一會給你大哥打個電話,讓他也早點回來。”
王新成笑著拿起電話說:“現在就給他打,你要是不提前告訴他,他又得找借口了。嫂子,你打電弧,我去找曼琳。”
“你,你等我打完電話再走嘛!”任婉瑩說。
“嫂子,我們會早早回來的。”王新成說著已經跑出去,任婉瑩看著他的背影笑著說:“總算是有個人能拴住你了。”
楊曼琳匆匆趕回到家里換了一身衣服就往外走,客廳里的安然看見女兒回來又要走便問:“曼琳,你這剛回來又要去哪兒?怎么還換了一身男裝,這是要干什么去呀?”
“哎呀!媽!人家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嘛!”楊曼琳說著就要走,安然起身攔住她說:“你這瘋丫頭,整天不著家,你這又要去哪兒?我剛剛聽你爸爸說,那個特派員把新成抓了還送到胡傳杰那去了,到底是咋回事呀?”
“媽,您就別打聽了,新成沒事,我爸爸已經讓人把他放了,都是誤會。”楊曼琳邊說邊著急忙慌的繼續往外走。
“你要去干什么?是去找他嗎?我可告訴你啊,新成要真是共黨的話,你還是別和他來往了,別再被他給牽連了,現在這世道,只要挨上共黨的邊就沒......”
“媽你說什么呀?我都說了全是誤會,誤會您懂嗎?行了,我不跟您說了,我還有事,回來再說,我走啦!”楊曼琳說著跑出去。
看著女兒跑出去,安然自言自語道:“這孩子越來越不讓省心,一個姑娘家的,動不動把自己穿成男孩子樣,這算什么呀?”
“你又在這嘟囔什么呢?”楊受成走過來問道。
“你也不管你這個寶貝女兒,整天在外瘋跑,這不剛回來換了身衣服又出去了。”安然轉身看著楊受成說。
楊受成笑了笑:“兒大不由爺嘛,女兒也一樣,她打小就是這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說起來呀,都是你慣的。”
“這怎么又成了我慣得了?還不是你整天教她舞刀弄槍的,弄得根本不像個女孩子,倒像個假小子了。”安然說。
“哈哈,這樣也好,不受欺負,過去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嘛,將門出虎子,雖然曼琳是個女孩子,但是有點男孩子性格也不錯。”楊受成說。
安然撇撇嘴埋怨道:“嗯,你就把她當男孩子養吧,到時嫁不去我看你急不急?”
“放心吧,我楊受成的女兒不可能嫁不出去的!”楊受成說完喊了一聲:“來人!”
副官趙長虹應聲進來,楊受成沖他點點頭:“你跟我來一趟書房。”
趙長虹答應著跟著楊受成進了書房,安然看著他們搖著頭說:“一個個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趙長虹跟著楊受成進到書房后,楊受成關上房門轉身對趙長虹說:“你馬上換身衣服,開車出去,一定要找到小姐,保護她的安全,明白嗎?”
趙長虹點點頭:“司令放心,我這就去找小姐。”
楊受成看看他問道:“你知道去哪兒找她嗎?”
趙長虹點了一下頭說:“如果我猜的不錯,小姐應該是去了車站。”
楊受成用一種贊許的眼神看著他:“嗯,看來你沒白跟我這么多年,記住,千萬不能讓曼琳出事,關鍵時刻幫他們一把,同時你也要隱藏自己,盡量不要暴露行蹤。”
“司令放心吧,我這就去!您剛剛說得他們,是不是還有王新成?”趙長虹看著楊受成問道。
楊受成看看他說:“如果他也在,你盡量不要出手也不要現身,他們要是被人咬住了,你就幫他們一把。”
“明白,司令放心吧!”趙長虹說完推門出去。
趙長虹的車剛剛駛出楊家大門,正巧遇到王新成的車開過來,沒等趙長虹開口,王新成從車里探頭出來:“楊小姐在嗎?”
趙長虹搖搖頭:“小姐剛出去!”
王新成一聽二話不說,調轉車頭就走,趙長虹看著王新成的車開遠后,這才重新發動車子從另一條路疾駛而去。
換了一身男裝的楊曼琳驅車來到上海車站,遠遠地將車停在一處隱蔽地方下了車。下車后的楊曼琳從車里拿出一支狙擊步槍,她反復檢查完槍之后,用一件大衣裹住槍身拎在手上然后四下觀察了一番,尋找著最佳射擊地點。
經過仔細觀察后,楊曼琳的目光停在了車站進站口對面的那棟樓頂上。
當楊曼琳來到樓頂找好射擊位置后她趴在隱蔽處向下方觀察著。這個的位置的確不錯,視線好,又便于隱蔽更利于完事之后的撤離,楊曼琳不由得暗自點頭:“就這兒了,今天我就送你上西天,為老李報仇!”楊曼琳看了看手腕的表,再看看車站外的廣場上,此時正是乘客開始陸續進入車站的時間。楊曼琳在從譚功壽府上回家的路上特意打了電話咨詢了上海開往南京的車次和時間,今天這是最后一趟開往南京的列車,也就是說余佩璇一定會坐這趟列車回南京的。
果然不出楊曼琳所料,余佩璇和蘇曉兩個人提前來到了上海車站,胡傳杰派來送余佩璇的吉普車剛剛停下來,就被對面樓上的楊曼琳看到了。
楊曼琳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塊絲巾蒙住自己的臉,她拉動槍栓將子彈上膛,一點點移動著槍口尋找最佳的射擊角度。
而此時,王新成也已經想到楊曼琳一定會來車站刺殺余佩璇,王新成后悔自己不應該過早地把李玉堂犧牲的消息告訴她。他知道依著楊曼琳的脾氣性格,絕不會輕易放余佩璇離開上海的,一旦楊曼琳在余佩璇上車之前進行狙殺,如果一擊不中的話,那后果將不堪設想。楊曼琳要是暴露了,那楊受成的策反工作就會難上加難,會影響到后續很多計劃的實施。同時,李玉堂也就白白犧牲了。所以,一定要趕在楊曼琳動手之前阻止她,即便是阻止不了楊曼琳的狙殺,也要確保她的安全,楊曼琳更不能落到余佩璇的手上。
王新成老遠看到楊曼琳的那輛醒目的小汽車停在一個拐角處,王新成心中一緊急忙把車停下來從車里抬頭四處看著尋找楊曼琳的隱身地點。
就在王新成尋找楊曼琳隱身地的同時,隨后趕來的趙長虹率先發現了車站對面樓頂上的楊曼琳。
趙長虹看看車站上正在和蘇曉說話的余佩璇,再看看對面的樓頂的楊曼琳,恰巧前來送行的胡傳杰手下給余佩璇敬禮后上車調轉車頭的瞬間,楊曼琳的槍響了。
子彈呼嘯著射向余佩璇,槍聲一響,經驗老到的余佩璇便急忙彎腰低頭,子彈不偏不倚打在了那個開車的司機頭上。“噗”的一聲,司機的腦袋霎時間爆裂開來,血和腦漿飛濺,死尸倒在了方向盤上。
槍聲一響,車站上頓時大亂,車站廣場上的人尖叫著抱頭而竄,四散開來,剎那間,車站廣場上就只剩下余佩璇和蘇曉以及胡傳杰的幾個士兵,余佩璇掏槍在手喊著:“對面!對面的樓上!”
王新成停住腳步快速回到車上發動車子向著楊曼琳所在的那棟樓快速開過去。
趙長虹拿出一塊黑紗蒙住臉,掏出雙槍沖天連放三槍,余佩璇身邊的那幾個人聞聲便向趙長虹方向撲來,趙長虹見他們向自己追來,轉身邊跑,穿過一條馬路后,趙長虹鉆進了小胡同,趙長虹邊跑邊回頭開槍吸引著那幫人追向自己。
此刻,樓頂的楊曼琳氣得咬牙切齒,第一槍沒能打中余佩璇,楊曼琳退出彈殼頂上第二顆子彈再次瞄準了余佩璇。這時,余佩璇也正和蘇曉向她這個方向跑過來,蘇曉在前,余佩璇在后,楊曼琳把槍口對準了余佩璇“砰!”這一槍要不是余佩璇躲閃的快,子彈會正巧打在她的前胸上,由于余佩璇聽到槍響之后,身體向左移動,子彈打中了她的右側肩膀,余佩璇一個趔趄便撲到在地上。
跑在前面的蘇曉停下腳步回過頭來見余佩璇中槍倒地便急忙回身來扶她:“特派員你沒事吧?”
余佩璇咬著牙道:“追,不要管我,抓住樓頂上那個人,別讓他跑了!”
這時,王新成的車已經開到樓下,王新成把手指放進嘴里打個呼哨,樓頂上的楊曼琳聽到后笑了:“就知道你不會閑著!”楊曼琳快速收槍,起身往回跑,翻過樓頂的墻垛抓住排水管快速往下滑行,王新成從車里下來看著滑下來的楊曼琳一把拉住她:“上車!”
楊曼琳上車后,王新成將車子迅速開進路邊的一個弄堂里停好,然后彎下身子說:“趴下,別動!”
當蘇曉來到樓下時,早已經不見人影了,那幾個追趕趙長虹的人這時也回來了,蘇曉看看他們問:“怎么樣追上了嗎?”
幾個人搖搖頭,“一群廢物!”余佩璇捂著受傷的肩膀拎著槍走過來看著那幾個人罵道。
蘇曉看看她問:“特派員,看來我們走不了了,還是先去給您治傷吧!”
余佩璇哼了一聲說:“子彈擦破點皮不算什么,走,今天必須趕回南京去,上車你給我包扎一下。”
“那,那這里就這么算了嗎?”蘇曉問道。
“你給譚功壽打個電話告訴他這里發生的一切,讓他務必查出這個槍手來,你現在就去打電話,我到車上等你。”余佩璇說完轉身就走,蘇曉看著她捂著肩膀走向車站,不由得搖搖頭,那幾個胡傳杰派來的人全都傻傻地站在原地伸著舌頭看著走遠的余佩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