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克用與葛從周對陣之際,跋扈囂張的李茂貞二次興兵犯闕!前文已講過,自李克用討王行瑜后,屯兵渭水北。李茂貞與韓建懼怕李克用,便向唐昭宗謝罪,事朝廷禮甚恭。可沒想到李克用剛走,李茂貞就立即絕了朝貢,向朝廷上表也多傲慢無禮之詞。
唐昭宗自石門還長安后,為護衛(wèi)京師,于神策兩軍之外,增募兵萬馀人,使諸王為將。李茂貞就以此為借口,向其兵士說皇帝要討伐鳳翔;揚言欲詣闕訟冤;京師士民聽說后驚嚇的爭相逃離出城,藏匿在山谷之間。唐昭宗急忙命令通王李滋和覃王李嗣周、延王李戒丕分別帶領各軍,護衛(wèi)京師一帶。李戒丕前進到三橋駐軍。可沒想到這更給了李茂貞口實。李茂貞向朝廷上表說:“延王李戒丕無緣無故地發(fā)動軍隊欲討伐臣,是以臣要帶兵入朝請罪。”唐昭宗大驚,急忙派使者前往河東告急。不久,李茂貞就帶軍逼近京畿,在婁館一戰(zhàn)大敗覃王李嗣周的軍隊。
七月,李茂貞向長安進軍。延王李戒丕對唐昭宗說道:“如今關中藩鎮(zhèn)無可依者,陛下不若自鄜州濟河,幸河東。臣請先派使者前往告之。“李曄心知忠于皇室者,莫過李克用,便采納其言。當皇帝一眾行進到渭北時,忽然遇到了韓建的兒子韓從允。
韓從允帶來父親的奏表,希望皇帝能出幸華州。李曄心想韓建亦曾興兵犯闕,偏偏在這時讓我前去其地,不知安的什么心,還是不去的好,便拒絕了,于是繼續(xù)向河東行進。沒想到在李曄到達富平時,韓建竟然親自來請。他對皇帝跪拜后,涕泣道:“如今藩臣跋扈者,非止茂貞一人。陛下若輕離宗廟園陵,遠巡邊鄙,臣恐車駕濟河后,無復還期。華州兵力雖微,控帶關輔,亦足自固。臣聚糧練兵,十五年矣,又西距長安不遠,愿陛下臨之,以圖興復。“李曄的一眾從官本來都因河東路遠而不太愿去,都紛紛勸說皇帝不如去華州。李曄見眾情如此,韓建所言也的確很誠懇,便答應了韓建,隨他一同到達了華州。而那李茂貞就順勢入了長安,大肆放火搞破壞,以抒己之怒氣。自唐僖宗中和年間以來所修葺的宮室、市肆,焚燒俱盡。在華州,宰相諸臣都畏懼韓建,不敢專決政事。韓建還移檄諸道,令他們都輸資糧送往皇帝所在之處。
李克用自魏博回師河東后,才得知皇帝已派使者前來告急。后來聽說皇帝本欲來河東,最終被韓建誆了去,大為嘆恨!說道:“去歲若陛下若聽吾言,豈有今日之患!“又嘆道:“陛下果來河東,吾得以天子之令號召諸藩鎮(zhèn)一同勤王討賊,屆時定可重振大唐!可惜了!那韓建乃一癡物,幫賊臣削弱帝室,不為李茂貞所擒,則為朱溫所虜耳!“八月時,李克用傳檄諸道,望各藩鎮(zhèn)能同自己一起,舉兵勤王,討滅國賊李茂貞。淮南楊行密也派人向皇帝密呈奏表,希望唐昭宗遷都江淮。蜀地王建則希望天子能夠幸蜀。
唐昭宗憤李茂貞之逼,欲大集兵力討之,便以王建為鳳翔西面行營招討使。十月時又以孫偓為總招討使。李茂貞知這次玩的大了,惹惱了不少強藩,怕成眾矢之的,便上表請罪,希望天子能給個自新的機會,并生成愿獻錢幫助重新修建宮室。韓建表面上是救天子于危難,實則是想挾之以令諸侯,他暗中還在與李茂貞勾結。因為韓建以李茂貞為強援,若李茂貞敗滅,自己勢孤,將有唇亡齒寒之危。天子在韓建左右之下,最終未能出師。
韓建想進一步掌控唐昭宗,屢屢上奏請罷諸王將兵,散去殿后諸軍,李曄不回復。因來到華州后,李曄獨有殿后軍(令諸王分將)以及都將李筠的千馀兵為護衛(wèi)。如此一來,自己必將成為韓建的籠中玩物,太開始深深的后悔自己當初沒有去河東。這日,唐昭宗請諸王與韓建等一眾群臣飲酒。酒酣,李曄心悲思歸,歌自己所制《菩薩蠻》,諸王皆和之。歌至“野煙生碧樹,陌上行人去。安得有英雄,迎歸大內中?”時,李曄哭,諸王亦哭。群臣皆泣下沾襟。韓建聽出歌詞中意,知天子不樂為自己所制,大為惱怒。
897年正月初八,韓建的一封奏表讓皇帝大為心驚。其中言道:“防城將張行思等告睦、濟、韶、通、彭、韓、儀、陳八王密謀殺臣,欲劫車駕幸河中。“因韓建忌憚諸王典兵,所以使張行思誣告他們。皇帝欲召韓建商議此事,韓建竟然拒絕。不久后,韓建又上表稱:“諸王當自避嫌疑,不可輕為舉措。且殿后軍所聚皆坊市無賴奸猾之徒,平居猶思禍變,臨難必不為用,而使之張弓挾刃,密邇皇輿,臣竊寒心。陛下若以友愛含容,請依舊制,遣散諸王之兵,令諸王歸十六宅,選師傅教以詩書,不令典兵預政。“
李曄是又怒又怕,但自己在韓建股掌之中,怎能奈何得了他?還未想好如何處置時,韓建忽然率領引麾下精兵將皇帝行宮團團包圍,說道“李筠要謀反,臣是以帶兵來護駕。”前番韓建與李茂貞、王行瑜興兵犯闕,捧日都頭李筠護駕與扈從功俱稱第一,李曄最引以為信重,因此韓建極為忌之,必欲除掉。此時李曄的心情極為凄涼。韓建如此相逼,怎容自己不從?他流淚與李筠告別,李筠被送到了韓建手里。在李筠被殺后,其一千余兵亦散去。當韓建使諸王歸宅的奏表再次送來時,李曄如割心頭肉般,不得已下詔將諸王所領軍士縱歸田里,諸王歸十六宅,其兵器盔甲全部歸韓建掌管。從此天子身旁再無自己的一兵一卒來護衛(wèi)。皇帝孤身被韓建牢牢掌控!此時貴為天子的李曄心境低落到了極點,自己不但號令不了天下,反而要聽命于強臣!韓建幽禁諸王于別第后,自然知道李曄不高興。他又奏請李曄立其長子德王李裕為太子,皇帝只得又一次依從其請。韓建自此便更加親近李裕,以進一步實現自己更大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