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泗州辛讜盡忠義 敗官軍擒將又滅帥
龐勛從徐州得到一個名叫周重的,那周重頗以才略自負,龐勛就迎他為座上客,使他向皇帝草表,表中寫到:“臣之一軍,乃漢室興王之地。西楚項羽、宋武劉裕亦皆龍飛于此。近來因節(jié)度使刻削軍府,刑賞失中,還令我們將士久戍不得還家。因此諸將士不勝痛憤,權推臣為兵馬留后,現(xiàn)已云集十萬之師,據(jù)有四州之地。臣聞見利乘時,帝王之資也。因此臣見利不失,遇時不疑;伏乞圣恩,復賜旌節(jié)。不然,揮戈曳戟,詣闕非遲!”草表完成后龐勛派人將此表帶至京師。
龐勛開始設立官員并布置軍隊。他以許佶為都虞侯,趙可立為都游弈使,其余黨與各補牙職,分將諸軍。他又令徐州舊將劉行及帶領一千五百人屯兵在濠州,李圓帶領二千人屯扎在泗州,梁丕帶領一千人屯扎在宿州,其他各處要害縣鎮(zhèn),盡都使其戍守完備。
起初徐州之人都以為龐勛此次上表,皇帝必然答應,旌節(jié)之至不過是旬月間的事,都愿為龐勛效力。因此獻策者遠近輻湊,乃至光、蔡、淮、折、兗、鄆、沂、密等州的群盜,都倍道來歸。不出一月,龐勛軍民總數(shù)竟多達二十余萬眾。龐勛還令周重做了一篇《請翦滅徐州表》,讓軍士們看。表中說道:“一軍暴卒,盡可翦除;五縣愚民,各宜配隸。”他對軍士們詐稱此表是崔彥曾寫給皇帝的。龐勛還令人偽造皇帝的答復詔書,詔書中說道皇帝一切都依崔彥曾所請。之后龐勛令人在境內(nèi)大肆宣揚此事。被蒙在鼓里的徐州人毫不知情,完全相信了龐勛的偽詐之舉。他們都歸怨朝廷,說道“想不到朝廷如此狠心,不但要把去桂州戍守的徐州士兵盡數(shù)剿滅,還要將我們這些人作為奴隸去發(fā)配到遠方做苦役。此番若不是桂州將士回戈返家來救援我們,我們恐怕都成了任人宰割的魚肉了!”
先說李圓到達泗州后,即刻引兵圍城。泗州刺史杜慆有位故人,名叫辛讜。辛讜亦是將門之后,其祖父辛云京曾在平定安史之亂時立過大功。這辛讜家居廣陵,性喜任俠,重然諾,愛急人之難,年五十尚不仕。辛讜年少時曾遇兩牛斗于田間,人們紛紛躲避。辛讜鼓勇而前,兩手各握一牛之角,兩牛竟難以動彈。許久,辛讜持此兩角相互抵觸,兩角俱斷折,而兩牛亦無力再斗。一時間勇武之名遠播!
當辛讜聽聞龐勛作亂便來到泗州,勸杜慆帶家人趕忙棄城躲避。杜慆堅決不同意,說道:“太平時安享俸祿,遇危難則棄其城池,吾不為也。況且人各有家,誰不愛之?若我一人獨自求生,將何以安眾!吾誓與將士共死此城耳!”孫讜被其義烈所感,說道“公果能如是,仆愿與公同死!”言畢便回到廣陵,與家人訣別,再次來到泗州。當時避亂之民,扶老攜幼,道路都快被堵塞了,他們見到辛讜,都阻止他說道:“人皆南走,子獨北行,取死何為!”辛讜不為所動。到泗州時,李圓大軍已至城下,辛讜急忙乘小舟入城。杜慆讓辛讜做了團練判官,辛讜為杜慆完善守備,令軍士在城上連番放箭投石,并親自帥眾鼓噪,出城四面出擊敵眾。李圓之眾死者數(shù)百,只得暫時放棄攻城,收兵屯于城西。龐勛認為泗州是江、淮地區(qū)沖要之地,便再派將軍領大軍幫助李圓攻之,然而眾至萬馀,亦終不能克。
李圓攻泗州久不克,龐勛便遣其將吳迥代之。吳迥再次進攻泗州,晝夜不息。當時郭厚本正奉命帶領淮南兵一千五百人前去救援泗州,到達洪澤,畏敵之強逡巡不敢進。辛讜向杜慆請求前往找郭厚本求救,杜慆意欲阻攔,說“此一去必冒千難萬險。若不能求得援兵,可能還會使你喪命。還是不要去了的好辛讜急道“若無救援,我們這孤城一座不久將被攻克,全城之民性命不保。這是唯一的希望,我豈惜此賤命!”于是杜慆與之灑淚而別。夜晚辛讜獨自乘小舟出城,潛渡淮河,至洪澤,見到郭厚本,勸說其出兵相救。郭厚本麾下將袁公弁說:“賊勢如此,自保恐不足,何暇救人!”辛讜拔劍瞋目向袁公弁說道:“賊百道攻城,陷在朝夕。公受詔救援而逗留不進,豈非上負國恩?若泗州不守,淮南變?yōu)楸I寇之場,到時你能獨活嗎?我今日當先殺你而后死耳!”言畢欲拔劍擊之,郭厚本趕忙抱住辛讜。辛讜回望泗州,慟哭終日。郭厚本的士卒見之無不流涕。最終郭厚本為辛讜之忠義所打動,答應分給他五百人,令麾下兵士愿從者出列。很快就集齊了五百人,辛讜叩頭以謝這些將士,然后帶領他們抵達淮水南岸,這時他們望見敵人正攻城甚急,便火速上船,急驅到達淮北。辛讜第一個跳上岸,抽刀奮力斫敵,五百軍士人人爭進,揮刃前攻。杜慆于城上望見救兵來到,便領兵出城與之夾擊,敵眾大敗,城池得以解圍。
泗州又沒能拿下,龐勛大怒,誓要攻得此城。于是他再次遣其將劉佶帶領精兵數(shù)千賴幫助吳迥攻泗州。聽說鎮(zhèn)海節(jié)度使杜審權派遣都頭翟行約帶領四千人賴救泗州后,在濠州的劉行及馬上遣其將王弘立派兵來攻翟行約。翟行約在淮南被王弘立包圍,自己與四千軍士全部被殺。這時令狐綯也派李湘將兵數(shù)千救泗州,與郭厚本合兵屯于都梁城,與泗州隔淮相望。翟行約被殲后,劉佶與王弘立會兵,乘勝包圍李湘一眾。李湘等引兵出戰(zhàn),大敗,都梁城被陷。李湘、郭厚本都被生擒送往徐州。由此龐勛之眾占據(jù)了淮口,朝廷援兵之路與漕運之路均都被斷,泗州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