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四姐回家

羅四姐在縣府衙門里逗留了一天后，便要求先回羅家村去。她本來是不想回家去看親人的，這并不是因為有個令她痛恨萬分的父親，她想起自己整天以淚洗臉可憐的母親，還有幾個對自己特別關心的姨娘，她還是決定先回去看看再作打算。縣令懼怕節外生枝，專門派了李都頭及幾個兵丁護送四姐回家。

羅家村的男女老少們見羅四姐回到村里，大家歡呼雀躍著，羅四姐一走進村里，便向鄉親們招呼說：“大嬸大叔，兄弟姐妹們好！”

翠云聽到消息，趕緊匆匆奔出了房門，抱住自己久別的女兒便痛哭起來。四姐也止不住淚水滾滾而下，羅長生站在旁邊，抱怨說：“四丫頭，你回來了就好，你要不回來，我們一家連同全村父老鄉親都會被你害苦。”

翠云擦了擦眼淚說：“孩子，讓你受苦啦。”

“親娘，你老了很多呀。”

族長走上前來拉住四姐的手說：“你總算回來了，全村人都在為你擔心呀！”族長望了望圍著的鄉親們說：“大家都回去吧。”

村里的父老鄉親議論紛紛各自返回家里去了。

羅長生見女兒對他冷冰冰的視若旁人，心里的怨憤油然而生，他上前拿眼乜著羅四姐說：“你的翅膀硬了，名氣大了，瞧不起我這個不中用的爹了。”

翠云聽了老爺的話，把四姐推了推說：“快去叫他一聲爹吧。”

“我沒有爹！”四姐流著淚氣憤說。

羅長生聽了，當即伸出巴掌要打羅四姐，但他的手舉到頭頂準備落到四姐臉上的時候，他又強忍著收了回來，轉而咬牙切齒地說：“你就是個妖孽，給我滾出去！”

“我會走的，不用你趕。”羅四姐轉身欲走，族長當即拉住了她，說：“你不能走呀。”

“孩子，說一千道一萬，他終究是你的爹呀，你爹就是千錯萬錯，你也不能不認他呀。”翠云勸著女兒。

“他太狠心了，世界上沒有這樣毒辣的人，簡直是狼心狗肺！”

“你！……”羅長生氣紅了眼，忍無可忍地說：“我要不是看在知府大人親自來接你，我和你就斷絕父女關系！”

“那好啊，我求之不得！”

“真是氣死我也！”

這時大院外一家丁突然進門稟報：“老爺，知府大人到！”羅長生當即顧不上生氣，匆匆跑向門口跪在地上迎接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的轎隊進大院后，羅長生拉著四姐去恭候知府大人下了轎，見了羅四姐，問：“你就是名震三湘四水的羅四姐？”

羅四姐沒有回話，羅長生代答：“正是鄙人的小女。”

知府大人稱贊說：“羅員外你生了這么一個才女，真是讓本府羨慕不已呀。”

“知府大人過獎了，小女無才無識，生來性格火燥，不知知府大人看重小女哪一點呀。”羅長生誠惶誠恐。

四姐站在一旁一言不發，更使羅長生心虛得冒冷汗。

知府大人說：“羅四姐，本府幾次來到你家求賢若渴，你也大概已經知道了，廣西有個壯家妹子名叫劉三姐，她的山歌很有名聲。廣西知府取笑本府說湖南沒有唱歌的人才，他提出要與我們舉辦一次大型歌會，這名義上是歌會，其實呢，醉翁之意不在酒，因此，本府決定招納人才，并以你為首在歌會上決一雌雄。”

羅四姐聽了知府大人的話，沉思了一陣說：“知府大人，小女子無學無才，恐怕會令大人失望的。”

“不會不會。楊護衛！”

“到！”

“你馬上安排四小姐上轎，我們一起打道回府！”

“是！”

羅四姐被扶上官轎，翠云、巧云、芳云羅長生及一家大小家丁、奴仆一起送到了后龍山，他們一直望著轎隊，消失在山彎處。

羅長生送走了自己的女兒轉回家里后，想起自己連日來為了尋找女兒破了不少的錢財，現在小祥仍然還沒有回家，他的傷也不知道怎么樣了，同去的狗蛋回來向他索要藥費，他給了五兩銀子，不知現在怎么樣了。

羅長生正在思忖，卻不料門外站著一個衣裳襤褸的叫化子叫著“老爺。”羅長生抬頭一看，當即罵道：“出去，出去，哪來的臭叫化子。”

“老爺，我是小祥呀。”

羅長生一聽說是小祥，當即睜大眼睛打量，卻見小祥拄著拐杖，全身上下衣服破爛不堪，骨瘦如柴，人黑得像煤窯里出來似的，“你就是小祥？”羅長生不敢相信。

“老爺，……”小祥泣不成聲。

“狗蛋呢，我給了他五兩銀子拿去給你治傷，他沒有一起回來嗎？”羅長生斜視小祥，心里襲上一股莫名其妙的厭惡：“你怎么弄成這樣子了呢？”

“老爺，我沒見到狗蛋呀，我是一路乞討回來的呀。”小祥說著昏倒在地上了。羅長生探了探身子，大聲叫喊：“來人啦！”

“老爺，他是誰呀？”家丁見了倒在地上的小祥問。

“他是小祥，你快把他扶下去吧，找個郎中給他看看。”

家丁把小祥扶著走了。羅長生責備說：“這個窮鬼也不知怎么的就弄成這樣子了，看來，我又要破財。”

卻說狗蛋自前些日子在羅長生管家面前拿了五兩銀子，狗蛋顧不了在家逗留，當即啟程上路，小祥是他的好兄弟，都是窮人，小祥現在急需要錢治療，臨走時，他答應小祥一定會把錢帶去，可不料，狗蛋剛走出村莊不過五里地，在一座山林里，五兩銀子就被強人搶走了，狗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一方面不好再回去向羅長生家要錢，另一方面又無顏面去見小祥，狗蛋真想一死了之，但是想起家里有老父老母，他又打消了死的念頭，他回想起剛才強人搶劫他的銀兩時，有個人的聲音好象很熟，就像是羅長生家的一個家丁，難道是管家吩咐來的？不然他怎么一開口就叫把五兩銀子留下，狗蛋越想越覺得其中必有蹊蹺，他想去向羅長生控告管家，這肯定是因為自己到管家手上領了五兩銀子急著給小祥買藥，而被管家設了局，并派人攔路打搶，不然搶劫的人怎么對自己了解一清二楚呢？想到這里，狗蛋匆匆要回村里告訴羅長生。他往回趕了一段路后，突然又覺得自己考慮不周，控告管家設局攔路打搶，你拿到管家的證據了嗎？沒有證據你不成了誣告？誣告的罪名，自己當得起嗎？罷了罷了，自認倒霉吧。

狗蛋打消了回村里控告管家的念頭。可是，自己現在走投無路，有苦叫不出，有冤無處伸，怎么辦呢？

狗蛋兩腿一軟坐在路邊的草地上，他想了很久，真的是無路可走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哭了起來。可是哭能解決問題嗎？天無絕人之路，狗蛋擦干眼淚，堅定地咬了咬牙，站起身來，信心滿滿地向南風坳去了。

第三十九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