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四姐斗巫師

夏日炎炎，鐘水河流水潺潺。成群結隊的鴨鵝在河里戲水覓食。羅四姐帶著弟弟家興劃著小船在河中蕩漾。四姐坐在床頭，家興坐在船尾，目不轉睛地看著四姐。四姐望著家興問：“興兒，你干嘛這樣看著我？”

“姐，你長得真美。”

“去你的，你知道什么叫美嗎？”

“美就是好看呀。”家興回答說。

“姐，唱個歌來聽吧。”

“唱什么歌？”羅四姐問。

“你唱什么歌我都愛聽。”

羅四姐道：“那我唱個罵媒歌吧。”

四姐唱道:

一塊手巾花靈靈，花言巧嘴做媒人。

騙起我娘報時辰，騙起我爺寫年庚。

三塊肥肉塞嘴巴，害死千千萬萬人。

“姐，這媒婆為什么這么壞呀？我看見張大媽來給你做媒了？”家興說。

羅四姐氣憤說：“這個張大媽不知被她害死好多女人了。”

“姐，那你千萬不要讓張大媽給害了。我唱個歌給你聽好嗎？”家興岔開話題，羅四姐興奮地搖著槳說：“那好呀，你會唱什么歌？”

家興唱道：

一個麻蟈一個頭，兩個眼睛看憂愁。

四個爪子抓又抓不上，抓又抓不下，

劈里啪啦水里游，下了河。

水大水小跟河流。

家興在船沿邊一邊唱歌一邊戲水，他突然發現河水竟然變黃了，吃驚地問：“姐，河水怎么變黃了呢？”

“家興，不好啦，河里漲水了，我們趕緊劃上岸。”羅四姐奮力劃船，然而，河水突然間猛漲了好幾尺，船兒也不聽使喚了。羅四姐使出了平生力氣也無法控制船兒駛向河岸邊去。羅四姐與家興急得滿頭大汗，家興大聲呼叫：“姐，船要下灘頭啦！”

“來人啦！救命呀！——”

羅四姐喊聲剛畢，小船便連人帶槳翻下灘頭去了。羅四姐和家興被卷入河底。

岸邊一個船夫聽到呼救聲，看到小船翻下了灘頭，當即縱身一躍跳進了河里，直奔河中心將羅四姐救上了岸，而家興卻不見蹤影。

“船伯伯，快救我弟弟呀！”羅四姐哭號著說。

船夫再次跳下河水，潛入水中好一陣也沒有找到家興的影子。

“興兒！——”羅四姐軟癱在河邊哭號，撕心裂肺。

羅長生一家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羅四姐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翠云也哭干了眼淚，羅長生更是悲痛至極。老年得子，好不容易生了個傳宗接代的兒子，現在卻突然被河水吞沒了。

“真是家門不幸呀，這是遭的什么孽喲！”羅長生悲嘆不已。

“說一千道一萬，還不是怪那四丫頭太任性，坐在家里怎么會出這種事？”巧云怨恨不平鼓搗說。

“我真恨啦，我就興兒這個獨苗，蒼天啦，你為什么就要我羅長生斷子絕孫呀！”

“老爺，你也不要太過傷悲了，我們還有生嘛。”芳云上前拉住羅長生的手勸說。

羅長生看了看芳云隆起的腹部，探問：“你有啦？”

“都快三個月了呢。”芳云嬌嘀嘀地說。

羅長生眼睛一亮：“好，蒼天保佑我，天地有眼呀！”

巧云站在一邊譏諷說：“不要高興得太早了。”

“二姐，你也不服呀？那你又不為老爺生一個兒子呢？”芳云揶揄道。

巧云見芳云奚落她，陰陽怪氣地反駁說：“哼！你就是生了兒子也活不成。”

“你這是說的什么屁話，你要咒我斷子絕孫嗎？”羅長生盯著巧云帶著慍色。

巧云乜了一眼羅長生，不緊不慢地說：“難道你們都不知道四小姐是個災星嗎？自從她出生以來，家里便接二連三的出事，先是長房大姐上吊死了，接著又去闖下祭祖大禍，害得家里破財，現在興兒又死在她的手上，你們怎么就不想想，四小姐這個災星還不知道要害死家里多少人呢！”

“對呀，這個四丫頭一出生就接連不斷地出事，唉，我這真是前世落下的冤孽呀！”羅長生經巧云一點撥，也在回憶著感嘆說。

芳云聽了巧云的話，也吃驚道：“那這可怎么辦呢？以后我們還不被她害得家破人亡嗎？”

“唉，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啦！”

“老爺，其實這也用不著你那么悲觀，我們可以去請一個巫婆來驅驅邪。”巧云指點說。

“這能成嗎？”羅長生疑問。

“聽說后山村的巫師道法很高，有求必應，百求百靈呢！”巧云說。

羅長生思忖了一會，說：“那就去請巫師來驅驅邪吧，不然的話，家里真的會不得安寧。”

羅長生花了一百兩銀子，請來了一個道法齊全的巫婆，巫婆自稱天上的事知道一半，地上的事全知道。巫婆一身青衣，頭蒙黑巾，手持探妖棍走遍了羅家大院大小房間，最后停留在羅四姐的廂房里，盯住羅四姐大叫：“妖魔哪里逃！——”

羅長生緊跟在巫婆身后不離半步，他見巫婆叫喊妖魔，自己卻看不見，疑問道：“妖魔在哪里？我怎么沒看見？”

巫婆拿探妖棍指著羅四姐說：“她就是妖魔！”

“不！我不是妖魔！！”羅四姐大聲反抗。

巫婆對羅長生說：“你家生了七胎女兒，有一胎是天上白虎星投的胎。”接著她指著羅四姐說:“她就是白虎星投的胎！”

“巫師，這不可能吧？她是我生下的女兒呀，怎么會是白虎星投胎呢？”翠云從門外闖了進來辯解。

羅長生站在一邊聽巫師解釋，巫師不緊不慢地解答說：“三太太，你生的女兒是不是白虎星投胎這不能由你說了算，但你聽了我的解答后，你們自然就知道了。第一，你的女兒生下沒幾天必定有一個太太要被克死；第二，你的女兒是白虎星投胎轉生的，因此，她要將你們一家擾得雞犬不寧，直到家破人亡。”

“你放屁！全都是你胡說八道！”羅四姐被氣哭了。

“巫師，成家的事你怎么這么清楚？你真的是神機妙算呀。”羅長生聽得心服口服，翠云納悶巫師怎么知道自己家里的事？

巫師接著說：“我的話你們不信可以，但是我這根探妖棍跟了我幾十年，只要是妖魔鬼怪，挨了我的棍就會痛得叫苦不迭。如果不是妖魔鬼怪，那我的棍打下去也不會痛的。”

“真有這么靈？”羅長生探問。

“那當然，我這是鎮妖棍。”巫師說著朝羅四姐身上猛抽一棍，羅四姐痛得直叫：“你這個臭巫婆，不得好死！”

“巫師，你就饒了她吧。”翠云哀求。轉而向羅長生求情。“老爺，難道你就真相信自己的女兒是妖魔？求你放過孩子吧。”

“我放過孩子？這是我說了算嗎？巫師是來幫我們家驅邪的，巫師你看著辦吧。”羅長生全然不顧翠云的求情。

巫師見羅四姐朝她破口大罵，拿著探妖棍對著羅四姐身上就是一陣猛打，直打得羅四姐疼痛不止，叫苦連天。羅家大小家丁奴仆小姐全都圍在房外，爬到窗戶上觀看。巫師亳不留情，直打得羅四姐皮開肉綻，不少圍觀的人都在為四姐落淚，巧云卻在暗自高興。她還紹在一邊火上澆油地鼓搗說：“我早就說了嘛，家里接二連三的出事，原來是有白虎星投胎呀！巫師，你可要鎮住妖魔呀，不然的話，我們家以后再也沒有安寧日子過呀。”

“我不是妖魔，我是人呀！”羅四姐大聲辯解，然而她的分辯和求救卻沒有人上前幫她說話。

羅四姐見求救無援，在痛苦和絕望中，突然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她趁巫師不備，一個箭步沖上前奪下了巫師手上的鎮妖棍，并朝巫師一陣猛打，巫師猝不及防，被羅四姐打得痛叫不止。

羅四姐一邊打還一邊冷笑著問：“怎么樣？痛不痛？你不是說，妖魔才叫痛嗎？怎么你這個巫師也叫痛呀？”

羅長生本來已走了，聽到羅四姐把巫師打得叫喊不止，當即轉回來，他進門看見巫師被羅四姐打得青筋直暴，吃驚地問道：“你這不是專門鎮壓妖魔的法棍嗎？你不是說打人是打不痛的嗎？”

“爹，她是這樣說的呀！你要聽她的話，女兒今天就沒命了，現在，我就要鎮住這個白虎星！再也不能讓她活在世上害人了！”羅四姐一邊打一邊罵。

巫婆被羅四姐打得告饒不止：“救命呀！四小姐，饒了我吧！”

“你不是說這鎮妖棍打人不痛嗎？我打你痛不痛呀？”

“不痛不痛。”巫師違心地說。一邊又向羅長生及其家人蠱惑說：“你們快搶下我的鎮妖棍呀，不然你們一家就要大禍臨頭呀！”

“你們誰敢來搶鎮妖棍，我就打誰！”羅四姐手握鎮妖棍又一陣朝巫師身上抽打過去。

巫師奮力去搶羅四姐手上的鎮妖棍，被羅四姐打得臉青鼻腫，痛苦不堪。

“你還說不說我是白虎星了？”羅四姐責問。

“四小姐，這不是我說的呀，你要怪就去怪你的二姨娘巧云太太呀，是她叫我來對付你的呀！”巫師無奈之下說出了真相。

站在一旁的巧云見巫婆透露了她的陰謀，她為了解脫自己的罪名，當即否認：“你這臭巫婆怎么來誣陷我呢？分明是你騙人錢財，還要來害我？你趕快把我的一百兩銀子拿出來！”

羅長生聽了巧云話，氣憤說：“原來是這樣，你這巫師，看你們怎么收場。”

“今天我就要打死這個騙人的真妖魔。”羅四姐又狠狠地抽打了一陣巫師，直到將巫師打昏過去。

羅長生見狀怕出人命，勸道：“我的好閨女，你趕緊收手吧，不然會出人命案的，算我求你啦！”

羅四姐收了手，見巫師慢慢醒了過來，她又要下手去打時，巫師有氣無力地說:“四小姐，你就饒過我吧，我當了這么多年的巫師，騙了別人無數錢財，沒有人識破我，今天我栽倒在你手上，從今往后，我再也不干這騙人的勾當啦。”

羅長生聽了巫婆的訴說，心里生出惱恨，說：“你快走吧，以后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巫婆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強忍著疼痛灰溜溜地走了。

巧云見狀追上巫婆，氣憤說：“你把銀子還給我！”

巫婆極不情愿地說:“我的飯碗都砸你手上了，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嗎？”

巧云哪容分說，一把奪過了巫婆的錢袋子走了。

二小姐走上進房里拉住四小姐手說：“四妹，你真勇敢啦，巫婆也被你打得皮開肉綻。”

“我要不這樣，我今天就死定了。”羅四姐不平地說，翠云也趁機向老爺說：“我真想不明白，都是自己家里人，居然想得出這種下三爛的陰謀來害我的女兒。”

“算了算了，今后你們千萬不要為這事再傷和氣，這事就到此為止。”羅長生怕太太們勾心斗角，不得不發出警告，好在巧云不在場。不然，太太之間又會發生口角的。這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第十二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