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發言結束了。”

鐘羽伸出手指，指著站起來的那個人，如同樂隊指揮對于樂隊的掌控一樣，所有人不受控制地看向那個人。

“咳啊啊啊……”

接著，他的表情開始扭曲起來，雙手顫抖著，像是要擺脫什么的控制一般。他的胸口到腹腔的部分，連帶著衣服一起突然裂開一條縫并飛速地向兩邊擴張開來。臟器與腸胃沒了肉體的束縛，伴隨著黏膩的“啪踏”聲在地面上平鋪開來。

極度的血腥，讓人沒有直視的勇氣的血腥，有人的臉色已經開始發白。眼珠極速地顫抖著，想要脫離這份惡魔般的掌握。

就連維內托自己，也被此時的這一幕震撼地說不出話來。

血腥味飛速的在這個房間當中蔓延開來，鉆入鼻腔，深入大腦，刻在記憶體當中。

鐘羽的眼睛已經開始逐漸有出現明顯的猩紅色，但沒有人敢在此時直視那雙眼睛。

“亞歷山德羅，對吧？”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雖然是個疑問句，但其中不容置疑的氣息卻相當濃烈。

“你是個野心家，不知道，如果你看著自己親手建立的所有東西都被你拱手送人的話，會作何感想呢？”

在眾人的注視下，亞歷山德羅的臉突然開始抽搐，伴隨著強烈的恐慌，他的嘴巴動了動，但最終沒有說出任何話語。

幾秒鐘，又或者是幾分鐘過去，時間的流逝在此時已經沒有那么重要。在這里待的任何一秒都是對于在場每個人心靈的折磨，誰知道這個人會不會將矛頭指向自己。

最終，亞歷山德羅的表情歸于平靜，他眨了眨眼，站起來活動了下自己的身子。最先開始就像是銹跡斑斑的機器人，到后來就變得與常人無異。

“授權維內托為第二權限擁有者，無條件執行她的任何要求。”

“了解。”

亞里山德羅深深地低下頭，而后抬起頭來直視維內托片刻后，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諸位，維內托是我的盟友。我與她是合作伙伴，不是你們，也不是這個家族，而是她個人。”

“也就說，她的利益與我的利益相關。”

“因此，如果因為你們當中的誰，導致她的利益受損，從而讓我的利益受損。”

“那么，這兩人的結局，你們自己選一個。”

說完，鐘羽靠在椅背上，對著維內托輕輕點頭后，閉上了眼睛。

而此時眾人也發現，自己身體的控制權回到了自己身上，有些人下意識的想吐，但又被強行抑制住。誰知道什么行為會惹得那位不高興。

“以上帝的名義起誓，我將永遠忠于維內托。”

維內托的手下中的一人突然站起來宣誓道。

“我也以上帝的名義起誓，永遠忠誠于維內托。”

有了一個帶頭人，其他人也是有樣學樣，哪怕自己已經雙腿發軟了，也要強撐著讓自己站起身來。

所有人宣誓完畢后，會議室重歸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維內托身上，沒有人敢將目光偏移到她旁邊的位置上。

“我知道了，就此散會吧。順便讓人來打掃一下這里。”

“是。”

幾乎稱得上是爭先恐后般的眾人快速離開了，好在那個人的尸體并不在去門口的必經之路上，否則他們不敢保證能否維持著現在這樣的狀態走出大門。

而亞歷山德羅則是在最后，向維內托深深鞠躬之后，才離開了房間。

“我們也走吧。”

原本維內托想要喊鐘羽先生的，但想了想還是決定維持現狀，說不定鐘羽并不喜歡這份距離感。總之，現在，在她的心里，鐘羽已經變成了極度危險，不可觸犯的存在了。

跟之前全都不一樣的感覺，那個瞬間，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這個人是自己的盟友，維內托可能就要下意識的就要展開艦裝，做出戰斗姿態了。

剛剛從鐘羽的身上，維內托感受到了久違的感覺，來自于她們誕生的原因，人類的敵人——深海。

說實話維內托甚至都以為那是錯覺，但持續的時間告訴她并不是。從鐘羽開始發話那一刻起，深海怨念就開始在那個房間內蔓延。

伴隨著發言的那個人死亡，深海怨念的濃度有所降低，最后在鐘羽坐下向她點頭之后，深海怨念的感覺就完全消失。這也從側面說明了，深海怨念不是別人，正是從鐘羽本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如果他真的是深海的話，那么自己就必須得再度衡量自己和他之間的關系了。

在去往自己辦公室的路上，維內托瞟了眼鐘羽的側臉。

此時根本看不出來這個男人是剛剛在會議室當中大開殺戒，震懾了所有人的可怖存在。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是接近于知書達理的感覺，身上有股柔和的氣息。

但是如果確定的話，那么維內托將必須確認他的意圖，至于是否斷絕關系，進入敵對狀態。維內托還沒有想好。

作為敵人而言，這個男人幾乎是無解的，而且就算她說他是深海，那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這件事。不論是人類化身為深海，還是深海變成了人類，對于現在的人類來說都是不可理喻的。

還有一種做法，那就是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維內托保持沉默。但是艦娘的本能讓她不能就這么置之不理，讓它就這樣過去。至少，至少也得要搞清楚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才行。

但是很奇怪啊，如果他真的是深海的話，那么跟他朝夕相處的艦娘們應該不至于察覺不到才行。就剛剛釋放出深海怨念濃度來看，只要是個正常些的艦娘肯定都能第一時間意識到不對。

難不成被他策反了……怎么可能。

對于這個想法，維內托自己都想給自己兩下，就艦娘們對深海與生俱來敵意，絕不可能做到輕松的和人形深海的正常相處。不過，那也只是不能輕松做到的程度。

平心而論，如果自己的長官變成了深海，并且是出于意外的話，維內托也會接受這個事實，并且幫助他隱瞞的吧。

“大姐頭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鐘羽輕抿一口咖啡，濃厚的苦味之后便是獨屬于咖啡的香味，彌漫在口腔之中。

“鐘羽，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維內托正色說道，鐘羽放下咖啡，稍稍坐直身子。

“你是深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