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點難說啊。”

出乎維內托意料之中的是，聽到她的問題，鐘羽反而放松起來，靠在了沙發上。

“說實話，我自己都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算個什么生物。”

鐘羽苦笑起來。

早在房間的時候，鐘羽察覺到了這個問題。那個時候他可以確認的是，一旦牽扯到關于艦娘的事情，特別是關于不好的方面，他的情緒就很容易出問題。

解決方法相當簡單，一種是最常見的不去思考，或者是過段時間就能夠拿回冷靜思考的狀態，但憤怒的情緒還是存在的。

另一種則是相當的簡單粗暴，但有用，就是直接與艦娘接觸。

比如說之前被維內托的提督問到的時候，鐘羽也是感到了強烈的煩躁感，但是薩拉托加電話打來的時候，堪稱是瞬間就冷靜下來了。

那個時候鐘羽就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受到了深海化的影響。

而之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至少表現形式上很像，那就是列克星敦她們對于鐘羽的不受控制的喜愛。

當初列克星敦和密蘇里第一次見到深海化后的鐘羽時，就有些接近于失控的狀態。后來在說明的時候則是形容為難以抑制的沖動，雖然后來回想不對勁，但是對于當時的自己而言是相當正常的事情。

鐘羽的表現跟她們簡直是一模一樣，只是鐘羽是可控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是負面情感，所以本能在壓制的原因。

那之后，她們得出了一個很奇怪但確實是比較令人信服的結論。那就是提督加深海這樣的組合將對深海的恨意轉變為了對于提督的強烈愛意，僅限于關系親密的艦娘。

其他艦娘的話，表現出來似乎只是對于這個人的默認好感度上升的樣子。至少鐘羽觀察到的是這樣的。

后來再次討論到這件事，出現了第二結論——因為深海化之后的鐘羽，是與艦娘們相同的存在。因此那份額外添加的感情，與其說是由恨意轉變的，不如說是對同類的親切感。

只是這樣一來，就有些奇怪。對于獲得了深海化的鐘羽，艦娘們抱有親切感。而對于真正意義上的深海，卻抱有強烈的敵意。

不過這也只是一時的推斷罷了，說到底，鐘羽現在就像是蒙眼過河一樣，連方向不知道是否正確。

現在來看，當初推斷的對于鐘羽本人沒有什么影響應該是錯誤的結論，在港區那種環境當中，想要聽到關于艦娘的負面消息可是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從上面的推測出發，結合現在觀察的情況。鐘羽認為雖然自己并沒有感受到，但自己的潛意識當中應該也發生了相應的變化。至少那個狀態下的鐘羽，對于人類的看法已經相當接近于深海表現出來的看法了。

然而，令鐘羽沒有想到的是，在那種情緒的影響下，自己的深海化居然有些不受控制的釋放出來。剛剛在會議上，鐘羽坐在椅子上時，那個時候他才取回正常的思維能力。

因此對于維內托這個問題，他也勉強算是有點準備。只是關于要不要全盤托出這件事，他還不是很確定。主要關于這件事已經沒有可提到的了。

深海棲姬消失之后，深淵計劃也隨之銷聲匿跡，再也沒有相關的消息露出。這是來自勞倫斯調查報告。想想也是，最重要的深海棲姬都已經消失了，那么計劃也就沒有繼續研究下去的必要。

那里面九成九的數據都只是些觀測報告，最多也就能提高對于深海怨念的檢測靈敏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無關緊要的事。最要緊的關于鐘羽的深海報告，也已經被鐘羽親手銷毀了。

“大姐頭，你知道名為深淵的項目嗎？”

“那是什么？”維內托皺起眉頭，這種名字上就讓人很難忘記的東西，她應該不會將其遺忘。

只不過，光聽這個名字，聯想到鐘羽身上的異常和深海怨念的出現，再加上點想象，讓維內托感覺有些不妙。

“沒什么，那是個被我中途插一腳，然后被親手毀滅的計劃。而那個計劃的最終成果就是我。”

“成果就是你變成了深海？”

“不完全是，我擁有深海和人類兩方面的性質，但思維這方面，我認為平常還是完全的人類。”

“那，那個項目，能夠復現嗎？”

說到這件事，鐘羽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大姐頭，我建議你不要去思考關于這個項目的任何事。”

“我是無法被復制的唯一成功者，同時我也不希望這個項目再次出現在任何地方。”

“這個內容，也僅限你知道。”

“我知道，只是想確認它的確是無法復現而已。”

維內托也很清楚，這種計劃，最好不要讓它存在。即使無法被實現，它的存在就已經是個很大問題了。假如被艦娘委員會知道了，她都不敢想對于人類是多大的地震。（雖然已經知道了）

“那就好，總之你只要知道，無論如何，它都是無法被復制的就好。”

再次捕捉到一只深海棲姬并且送進實驗室？別開玩笑了，深海棲姬又不是寶X夢，戰斗之后扔個球就這樣捕捉掉了。說實話鐘羽至今都認為他們能捕捉到那只棲姬將會是整個人類歷史唯一的一次。

“確認你是人類就好。”

維內托長舒出一口氣，既然鐘羽本人都這么說了，那么最壞的情況就已經被避免了。對于現在的維內托來說真是再好不過了。

“大姐頭你被剛剛的表現震驚到了嗎？”

“是有點，畢竟誰能想到你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聽到這話，鐘羽有些尷尬地笑起來。剛剛的事，雖然說零確實可以輕松做到，但鐘羽卻一直都沒有想到過這樣的用法。

截止剛剛，他用過最狠的方法也就是營救北安普頓的時候，延長了那些人的時間感官，就像是他們的時間被放慢一樣，然后干凈利落的處理掉罷了。現在回想剛剛的表現，鐘羽自己都很震驚。

最主要的是當時自己的心態，簡直就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

“那還真是給你添麻煩了，我明天就回去了。接下來應該會很忙。”

“也不算添麻煩，接下來，倒也會忙碌一陣子。”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維內托確實獲得了亞歷山德羅全部控制權，接下來就是收編整合這類繁瑣的工作了。不過，由于鐘羽的表現，底下的人會老老實實聽話，相對來說簡單一些。

“那么，感謝大姐頭的咖啡，我先走了。還要去趟零食店呢。”

“需要的話，我讓人送你過去，要買不少東西吧？”

“謝謝大姐頭。”

看著那個人出去，關上門，維內托終于是卸下了防備。疲憊地靠在座椅上長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