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澄微垂著的頭輕輕搖了搖，但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臉上在發熱，又點了點頭。

任朗看了她兩眼，沒再說話，抬手調低了熱風溫度。

“任總，您......”明澄猶豫了一下，小聲道，“為什么會去金圣制衣??？”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看任朗。

任朗怔了一下，也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淡然道：“為了幫霓尚網解決公關危機。”

“霓尚網？”

“天信準備投資霓尚網，你不知道嗎？”任朗轉頭看向她。

“這樣啊?！泵鞒蔚谋砬槁燥@吃驚但語氣卻帶著點失望。

所以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任朗打量著她，眉頭微蹙，猜不透她話里的意味。

“你們為什么找霓尚網合作？”他決定直接問。

“其實是霓尚找到的我們。誠飛之前和新媒體平臺合作的比較少，這次因為公司需要資金所以想試試這個機會。沒想到......”明澄的話說到一半停住了。

“沒想到效果很好？”

明澄的頭低垂下去，鬢邊的長發滑落下來，遮住紅了的眼。她想說話，但嗓子好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只得搖了搖頭。

一滴淚隨著擺動墜了下來，掉落在她的手背上，很快被她用另一只手蓋上了。

明澄扭頭看向車窗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來冷卻鼻腔里刺痛的感覺。

“你，還好吧？”任朗的聲音很輕柔，但這稍帶氣泡音的音色在安靜的車里還是撩起了一波震蕩。

明澄布滿陰霾的心被這音波拂動，烏云散開了一道縫隙，似有陽光照了進來。

可是奮力繃住的情緒防線也被這暖陽消融，即將潰堤。她努力平復了一下情緒，沖破了喉嚨的哽咽，“任總，謝謝您，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不等任朗回答便下了車。

車外的冷空氣撲面而來，打在她臉上未干的淚痕上像無數根小針扎著一樣疼。明澄用手抹了一把臉，緊了緊衣領走進了寒風中。

任朗望著那頂風前行的清瘦背影，一陣酸痛的感覺從心臟蔓延出來直沖上頭，他推門下車，快步追了過去。

“回答我的問題！”任朗從背后拉住明澄的肩膀，大聲呵道。

明澄停住腳步，扭頭看了一眼扶在肩上的手，又抬眼看向任朗，眼里滿是疑惑。

任朗的手迅速收回，睫毛微微顫動，輕聲道：“我，我問你還好吧，你沒有回答?！?

明澄先是一怔，漸漸地那雙剛被風吹干的眼眸浮出一了層水霧。她吸了下鼻子，努力揚起嘴角，“我很好。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解決公關危機，挽回霓尚網的損失?！?

這回答讓任朗噎住了，盯著她好一會兒才把卡在喉嚨的氣吐出來，“好。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找我......我們?！?

“謝謝您?！泵鞒味Y貌地點了下頭，“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任朗叫住了她。

明澄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只希望他能快點把話說完放她離開，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在他面前情緒崩潰實在是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事。

可是任朗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她，幾秒鐘后他脫下了身上的羊絨大衣，走到明澄身后蓋到了她身上。

大衣還帶著他的體溫，明澄身上一暖，不禁顫抖了一下，這才真切地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么，“任總......”

“記得還我。”任朗低沉的聲音從耳后傳來。

明澄身子一震，還未回話便看到他頭也不回地大步走遠。

她呆呆地望著那背影，耳畔還回蕩著他話語的余音，直到被黑色奔馳車呼嘯而過的引擎聲蓋過。

她慢慢將臉貼上大衣的肩部，暖暖的絨毛蹭著臉頰，感覺這寒冬也沒那么冷酷了。

**

明澄一回公司就找到費杜，告知他工廠的回復。

費杜悶頭思考了一會兒，道：“因為米爾的負面新聞，現在退貨很多，霓尚網那邊的回款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付給我們，十天內不一定能湊得齊兩千多萬啊。”

“我明白，但這是現在能爭取到的最優條件了?！泵鞒伪傅乜粗?，“老費，對不起啊，本想能通過這次機會充實現金流，沒想到反而造成了更大的壓力?！?

費杜搖了搖頭，“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抄襲米爾還有制造輿論的人?！?

明澄看著他，“你給我交個底，公司現在賬上的錢還能撐多久？”

費杜嘆了口氣，眉頭緊鎖，“就算沒有欠工廠的錢，也就能撐到春節吧。而且今年的年終獎恐怕不能按時發了。”

明澄愕然，沒想到資金鏈已經緊張到這份上了，如果加上欠工廠的尾款，豈不是要破產了？

費杜看著她臉上凝重的表情，“當務之急還是趕快解決造謠抄襲的事?！?

“對了，差點忘了......”

明澄把今天發現的可疑線索告訴了他，但去掉了趙曉蕓和任朗的部分。

費杜聽完后問：“所以你懷疑是那個老翟泄漏了圖紙？”

“現在只是懷疑，另外他和C3的人怎么接觸的還不知道?！泵鞒蔚?，“吳總那邊有什么消息嗎？”

“他已經請網絡安全公司幫忙去查謠言散播者的IP地址了，一有消息就通知我們。”

明澄點點頭，“他主做互聯網公司的投資，這方面人脈比我們多。”說到這她忽然想起什么，問道，“他是不是負責霓尚網的投資??？”

“很有可能，否則他無緣無故的干嘛幫我們?！辟M杜停了一下又道，“原來天信資本要投霓尚網的事你也知道了，看不出你現在對投資領域的關注不比我少啊，連這種圈內人才知道的消息都曉得?！?

“額，畢竟一起合作，所以大概了解了一些。”明澄盡力掩蓋著心虛，隨便說了兩句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她靜下心來想了想任朗對趙曉蕓的疑慮，雖然現在看不出她和這件事有什么直接聯系，但在這個時間點出現也確實值得關注一下，畢竟設計抄襲她是慣犯了，之前要不是自己提前發現，米爾羊絨恐怕就不是被造謠而是永遠被烙上抄襲的污點了。

“來一下我辦公室。”明澄撥打了內線座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