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4.04 文侍十問
- 泰德戰士
- 八點敲門
- 2592字
- 2022-09-22 23:38:28
有了地圖,至少行動方便了不少。花了一個小時的功夫,唐棟梁與胖道人終于來到了一長串臺階面前,他們的目的地就在臺階的盡頭。
作為一名武力守衛,胖道人的體力充沛,拿著三捆木柴拾階而上也沒有任何問題。
而作為睡后即忘怪病的擁有者,胖道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唐棟梁難以想象胖道人僅僅憑借本能和道袍袖口簡單的提示話語就建立了一套快捷的糾錯系統,指揮著胖道人行動的大方向不會出現紕漏。
臺階的盡頭兩扇黑漆漆的木板緊閉著構成了山門,門前還有一個身穿著紫色長袍,身形瘦削的男子。
男子面目嚴肅莊重,頭發都被塞到了腦后與長袍同色的軟帽里,他操持著手中的長棍掃把正進行著清掃工作。
看到兩人接近,男子停止了對臺階的清理工作,他將長棍掃帚擺出了一個可攻可守,可拒千里之外又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姿態。
“阿忠,你怎么敢帶外人回來?你的遺忘癥讓你忽略規則了嗎?”
掃地男子神情嚴肅,面目緊繃,加上頭發也隱藏起來了,讓男子目測年齡橫亙在一個波動較大的范圍內:十八歲至六十五歲。
“你是誰?你也是我的朋友嗎?我的袖口可沒有留下你的信息。”胖道人反客為主反將一軍地回話道,可以看得出胖道人很滿意這種化被動為主動的小伎倆。
“你是武守阿忠,而我則是文侍玄墨。”
紫袍人依然是無茍言笑,但未見怒氣,顯然是習慣了胖道人的遺忘癥和小聰明,接下來他又轉向了唐棟梁說起話來。
“這位朋友,我們并不接待生人,還請您回去吧。”
“不,他必須要留下來。”聽聞文侍的言語,阿忠有些著急,“他是我的朋友。”
“阿忠,看看你腰帶里的小紙條吧,信息都在里面,也包括你我,——袖口處的文字只是用于事件的備忘,人物信息決不會出現的。”玄墨再次看向小花招被識破的唐棟梁,“不管你懷著怎樣心思,又有著怎樣的目的,我都不會讓你進去。”
“不進去也不是不行,可是我要回去的話……我是被一只青鳥捎帶過來的,但它已經變成一塊大青石了,眼下我找不到回去的方法。”
玄墨的堅持讓唐棟梁改變策略,他嘗試著用青鳥來投石問路,——青鳥的花紋不僅出現在胖道人的道袍上,也出現在玄墨的祭司服上,眼前禁閉木門顯眼處也有雕刻青鳥紋,唐棟梁猜測存在某種青鳥文化。
“是玄鳥使大人帶你過來的?”玄墨嚴肅的臉上終于出現了新的情緒,驚訝加上一點點驚喜,“它有數十年未曾出現了。”
“是的,偉大和藹親切且法力無邊的玄鳥使大人將我帶到了阿忠面前。”唐棟梁覺得有戲,它堆砌著形容詞褒揚青鳥。
“而且玄鳥使大人還委托棟梁帶來了食物。”阿忠也開始發力了,“我這里還有了半袋,給你來顆。”
沒等玄墨反應過來,武守阿忠表現出了與他微胖身體不對稱的敏捷,迅速將巧克力塞到玄墨嘴中。
連嘴角都寫著刻板的玄墨本想拒絕,但是嘴唇上的香甜放大了心中的迷惘,他不自覺地張嘴、咀嚼、吞咽,行云流水地完成一套進食動作后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變化。
“咳咳。”玄墨利用咳嗽掩飾他的失態,但喉頭還是忍不住抖動一下,“如果你是玄鳥使大人帶過來的賓客的話,又是另外一種情況了,——歡迎來到幻空殿。”
“幻空殿?”唐棟梁一直盤旋在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阿忠穿著道袍,袖口留著幻空觀的字眼,而玄墨先生這一身應該是祭司服了,又稱呼這里為幻空殿,同一處為何名字卻變來變去?”
“不同的身份,看到的事物是不一樣,變的不是物體,而是人心。”文侍又擺出高深的面孔,搬弄著文字游戲般的機鋒,“也許有人會稱呼它為幻空寺。”
“受教了。”唐棟棟梁果斷配合,做恍然狀,微微彎腰行禮。
當唐棟梁準備在一片祥和和諧的氣氛進入時,卻又被玄墨攔了下來,他正色道。
“入幻空之門,需答吾十問。”
唐棟梁心中咯噔一聲,知道現在才是要走官方流程了。
“請文侍發問。”
“若你在無盡的黑暗中穿行,不見日月星辰明,不曉歲月光陰,不分上下,不辯方位,許久終見不遠處有米粒微光,你會如何去做?”
這顯然是一道精心準備的問題,唐棟梁思考許久未有面面俱到十全十美的答案,他決定放棄博弈,聽從本心而答。
“米粒之光雖說微末,但代表著希望,我會去接近它。但是我的接近不是魯莽的,直接的,因為渾噩中的誘惑也會以希望的面孔出現,我要去了解、分析,然后才是決定。總而言之,我的回答是相信選擇,交給過程。”
聽聞唐棟梁的話,把守山門的文待玄墨點點頭。
“你可以通過了。”
“等等,文侍十文不應該是十個問題么?”唐棟梁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問的意思是指我最多問十個問題,——當我認為已經足夠了,就不會再提問了。”玄墨依然扮演著高深測的模樣,或許也并非扮演,“你回答的這個問題,在我看來,直接去做就可以了,激進也可,守舊也行,平衡亦為道,但不要陷入疑慮中舉棋不定,掌握不了自己的內心。”
“真的是這樣嗎?難道選擇的種種不是某種人生的預兆嗎?”唐棟梁難得想認真探討下去,“未來或許有多條道路,但我們只能挑其中一條走下去,我們無法先知先覺地知道哪條人生之路是最優選,但趨利、避害影響著我們,道德、榮譽引導著我們,朋友、親人啟發著我的,知識、力量改變著我們,逃避的確不可取,但舉棋不定未必不是為了傾聽內心更加真實的自我之聲。”
“哪一個是真正的自我,害怕、貪焚、渴求、克制、友愛、善良、專注……是空,是幻,也是你,也是我,千人一面,一人亦有千面,單獨看它們都不是你我,但組合起來卻偏偏就是你我,——你心中的迷惘不是找不到真正的自我,而是擔心成為了不了心中的自我,而這個自我,也是真正的空,真正的幻。”玄墨的職責擔當中不愧有個“文”字,他有著良好的理論支撐。
“受教了,玄墨前輩。”唐棟梁心中有所感悟,他對著文待心悅誠服地施了一禮,“總而言之,心中的自我未必是真正的我,真正的自我需要訥于言,敏于行,思無邪,在實踐中一步步地搭建出來,而不是靠言語與想象。”
“不錯,你可以入門了。“玄墨來了句雙關。
在玄空觀/玄空殿的武守、文侍這對雙子星的注視下,有所感悟的唐棟梁輕輕觸摸著印有青鳥印跡的木門,在他身后出現了一道身影,是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虛影三號。
而現在的三號虛影,似乎更加鮮活,平添一絲玄妙的感覺,少了一份虛假的隔閡,多了一絲人性的色彩。
在三號后面,又出現了幽影一號與二號,它們都頂著與唐棟梁相似的面容,但帶來的感官和原來完全不一樣了。
三個幽影與唐棟梁之間形成了一道奇妙的磁場,在陽光若隱若現著彩虹的色彩,唐棟梁的感悟居然讓幽影水晶產生了罕見的進化。
四道身影共同推開了木門。
在開門的瞬間,木門上的青鳥躍出紋路,拾階向上飛掠,在前進之路上灑上了瑩瑩的象征著希望的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