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時間已到，請監考老師收回試卷與答題卡。”

期末考試結束了，熙熙攘攘的學生回到班級，收拾書包。

“陳術啊，考的咋樣？”高三六班的蔡小甲說著話，還不忘將自己隱藏許久的手機掏出來。

“還能咋樣，有你這個堅強的后盾，我咋考也不會倒數。”陳術笑嘻嘻的說道。蔡小甲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陳狗，我這次有手機，考不過你，我吃詩。”蔡小甲不屑一顧，他為此次考試可是“萬事俱備”。

臨近晚霞，半拉太陽像是沒有煮熟的流心蛋，在熱騰騰的云霞里“泡溫泉”。陳術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著今天正好是自己的生日，不知道老爸老媽準備了什么好吃的，考完試了，必須狠狠地獎勵自己。

陳術推開家門時，書包肩帶上的明日方粥掛飾還在晃蕩。他把運動鞋整齊擺進玄關鞋柜第三格，這個習慣從初一保持到現在。客廳飄來糖醋排骨的香氣，母親正在廚房哼著二十年前的流行歌。

“今天模擬考怎么樣？“父親從報紙上方抬眼，鏡片映著電視新聞的藍光。

“還行，也就考了七八十分。“陳術往嘴里塞了塊排骨，醬汁沾在嘴角。父母永遠不知道，此刻他校服口袋里裝著同學塞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答案紙條。

臥室窗簾被晚風吹得微微鼓起，書架上高達模型的手掌沾著去年生日蛋糕的奶油漬。陳術疲憊地把自己摔進床墊時，小心的將口袋里的小紙條扔進垃圾桶，電子表放在枕邊，顯示19:47。

黑暗來得猝不及防。

先是腳底傳來絲綢般的觸感，接著失重感像潮水漫過脊椎。陳術睜開眼時，正坐在云絮編織的長廊邊緣。純白欄桿蜿蜒至天際，風掠過耳際帶著青草汁液的腥甜。遠處巨型風車緩緩旋轉，槳葉割碎陽光，在他手背投下細碎的金斑。

“術兒，小心。”

那聲呼喚讓他的后頸泛起細密疙瘩。聲音像浸過晨露的蛛絲，纏繞著記憶深處某個模糊輪廓。陳術轉頭時，瞥見霧靄中浮動的月白色裙裾，卻始終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別睡著了。”聲音突然變得真切，帶著廚房油煙的氣息。陳術猛然驚醒，發現母親正站在床邊，手里端著插著蠟燭的蛋糕。電子表顯示22:03，這意味著他在夢境里度過的十五分鐘，現實已經過去三小時。

“你爸非要說等十二點，給你個生日驚喜......“母親的聲音突然卡在喉嚨里。陳術順著她的目光低頭，意外地看見自己掌心里攥著一片風車槳葉的碎片，邊緣還沾著草屑。窗外的月光漏進來，照在書桌上的風車模型——此刻模型坍塌，里面雜草叢生。

生日蠟燭的火焰突然向東南方傾斜，仿佛有無形的風從墻壁里滲出來。陳術不知所措地摸向枕邊的手表，表面玻璃不知何時爬滿蛛網狀的裂紋，秒針永遠停在了夢醒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