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熬到了周二,羅大鐵像上周四一樣,晚上快八點時從家里出發,來到了董老師家旁邊的公交車站。他像上次那樣將三輪車放好,戴上手套,拿出掃帚,來到車站西邊一點的地方,這里是公交車進站方向。
他在人行便道外的草叢里看到一塊石頭,在石頭上坐下來,掏出一棵煙,做出一副抽煙的架勢,但并未點燃。
從這個位置,可以很方便地看到準備進站的公交車是幾路車,他只觀察41路即可。上周四那個位置,幾輛車排隊進站時,后車被前車擋住,看不到是哪路車,他怕遺漏,只得盯著,多費了不少勁。
他等到9點多,41路車來了6輛,都沒有看到目標下車。此時,車站空蕩蕩的,只有一個人在等車。而且,每次有車進站,下來的人也變少了,有時下來1、2個人,有時沒人下。
難道今天也像上周四,白等了?不應該啊!今天自己找的這個位置,盯下車的人比上次方便很多,難道又被自己盯漏了?
看來這個位置也不行!下次換到車站東面,不去盯下車的乘客,而是換在目標下車后往家里走的必經之路,路上人沒有公交車站多,而且晚上人更少,雖然容易引起目標的戒心,但不會漏掉她。
好在過兩天就是周四,等的時間不長。正想著,一輛41路開過來,放慢速度,進站停下。
車門開了,羅大鐵望過去,苦苦等待的目標終于出現了!那一襲淺色衣裙,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十分突出。
他像汽車被忽然踩了油門,將手里的掃帚扔在一旁,剛要猛地站起身,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不能太突兀,免得被人注意。
他起身的速度放緩下來,像個身體虛弱的老者,但目標下車的方向在車站的另一頭,自己不能太慢,不然跟不上目標。
他起身后加快腳步,從廣告牌后面穿過車站,看到前面的淺色衣裙離他有近20米的樣子。
他不禁著急起來,步伐加快,導致他的傷腿跛了起來。他顧不了繼續掩飾,注意力全在前面的目標身上。
這時,目標忽然停住腳步,然后掏出手機,像在接電話。真是天助我也!他緊走幾步,拉近了與目標的距離。離目標10米左右的時候,他放慢腳步。
目標接完電話,繼續往前走。她走路不快,羅大鐵慢走也可以跟上。路過三輪車時,他從車廂里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鐵錘。
前面很快就到那棵大樹下,那是他踩點時定好的動手地點。
他加快了腳步,緊緊握著鐵錘,似乎鐵錘被自己帶出了風聲。前面的身影越來越近,可以舉錘了,這時不管她往前跑還是轉過身,都很難逃脫錘子的打擊!
正在這時,他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大喝:“住手!”
羅大鐵一愣,腳步下意識地慢了下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不知道剛才的斷喝是否跟他有關。
他來不及反應,忽然感到后腰被什么東西擊中,是一只腳踹了他。他踉蹌了幾步,努力沒讓自己摔倒,但手不由一松,錘子從手中滑落到地上。
這時他聽到身后有個女人的聲音喊道:“小約!危險!快跑!別回頭!”
隨后那聲音又喊:“來人啊!抓流氓啦!”
羅大鐵穩住身形,急忙轉身,看到他面對的是一個年輕女孩兒,年齡似乎比董老師大一點,比董老師結實。看來,剛才踹自己的是她!喊人的也是她。
他來不及想這個女人是誰,首要任務是怎樣對付她。他舉了下右手,發覺鐵錘已經不再手中。他正打算低頭尋找,馬上意識到此刻不能低頭,從剛才被踹的那一腳可以感覺出,這姑娘不是普通女孩,他此時低頭,會被對方攻擊。
如果動手的話,他倒不怕對方。今天自己的計劃肯定泡湯了,當務之急是如何脫身。他忽然飛起一腳,對方抬臂擋了一下。
羅大鐵腳上力道很大,對方被他踢得踉蹌著退了幾步,差點跌倒。他用這個機會,馬上從對方身邊越過,緊跑了幾步,三輪車就在前面,他騎上去拼命蹬起來,猛騎了一陣兒后,緊急之中回了下頭,發覺那姑娘遠遠地看著他,沒有追過來。
他微微松了口氣,但腳下并沒有放松,一直狠命騎著,直到累得快虛脫了,才停下來。他四下張望一番,確信沒有人追上來,才放心歇一會。
他頭腦慢慢冷靜下來,才覺出身上的衣服被汗浸透了,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他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腦子里被各種疑問和猜測占據。
難道自己的計劃被警察發現了,警察設伏抓捕自己?不像啊,按警察的能力,如果事先有所準備,不可能讓他跑掉,也不可能只派一名女警實施抓捕行動。
如果不是警察,踹了自己一腳的姑娘是誰?也許是董老師的朋友或者鄰居,從年齡上看,是同學的可能性比較大。她遇到危機情況沒有慌成一團,身體又好,力氣也大,不像個普通女孩,說不定是搞體育的,或者長期堅持鍛煉。對!這些可能性最大。
接下來,董老師和那個姑娘如果報警,警察會把這件事當成什么性質的案件呢?說不好!他還沒有動手,董老師也沒受一丁點兒傷,她也不知道他要做的是殺她,最后的結果是什么都沒發生。
反倒是他被莫名其妙地踹了一腳,他雖然也踢了那姑娘一腳,也只是正常的還擊罷了。如果被帶到派出所理論,他更占理,因此她們不報警的可能性也很大。
最麻煩的是鐵錘,砸死馬老師和關校長的兇器,掉在地上沒能帶走。但這個錘子今天沒用上,只是一個干活的工具而已,派出所的警察不會想到那是兇器吧?
而且,錘子當時并沒有舉起來,自己后腰被踹之后,錘子就不見了,周圍黑燈瞎火的,按說不會被人注意到的。
假設她們選擇了報警,出警的肯定是附近派出所的警察,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把普普通通的錘子與兩起殺人案有干系。
另外,還有掃帚,也是再平常不過。想到這些,羅大鐵心里不再那么緊張了。經過今晚這場意外,他的“凈師行動”必須暫時停止了。
他騎上三輪車,打算回家好好歇歇。他馬上提醒自己,現在不敢肯定一定沒人跟蹤,要特別小心,別把人引到自己的住處。
于是,他蹬著車,在深夜的城市里轉悠,漫無目的,同時留意著有沒有人跟蹤或注意自己。后來確信沒有風險,才騎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