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踹跑清潔工的是童欣,她眼看著清潔工騎上三輪車逃竄,她追了幾步,然后又停了下來。
她今天空著手,沒有武器,連一個警棍都沒帶。對方身材高大,看剛才他的反應和踢的那腳,很難對付,即使追上他,她也制不住對方。
她轉身去找董小約,看董小約在離她30多米的地方,往她這邊看著。小約沒事!太好了!她急步向小約走去,走出5、6步之后,對面的小約也向她走過來。
倆人碰到一起后,董小約拉住童欣的手,打量著問:“你沒事吧?”
“沒事!”童欣撫摸著剛才擋了清潔工一腳的手臂,一邊說,“你呢?那人碰到你嗎?”
“沒有。我現在一頭霧水,發生什么事了?”
“……我也沒完全弄清狀況。”童欣擰眉思考著。
童欣今天之所以突然出現,要從上周說起。前一陣董小約說有人跟蹤她,童欣通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式的反跟蹤,發現跟蹤者是董小約的前男友小曾。童欣把他教訓了一通,以為這件事圓滿解決了。
沒想到過了幾天,董小約又跟童欣說,她仍然感覺有人跟蹤。童欣馬上想到了小曾,心里的火瞬間燃遍全身。這個混蛋如此不聽勸!真該揍他一頓!
她找機會給小曾打電話,把他罵了一通:“你這個猥瑣小人,凈干這種讓人看不起的事!難怪小約看不上你!我警告你,離小約遠點,不然有你好看!”
小曾聽完后,愣了一會兒才說:“你,你,你說這些什么意思?”
“還裝!你上次跟蹤小約被我抓到,不是讓你打住嗎?你怎么還在跟蹤她?你這種做法很下作,很讓人鄙視!如果你是個男人,以后別干這種缺德事了!”
“胡說!我才沒干呢!”小曾不滿地說,“誰缺德你罵誰去!干嗎盯著我不放?有病!”
敢說我有病!童欣肺都氣炸了。嘴硬!看來需要再抓住他一次,到那時看他嘴還硬不硬!
于是,童欣和董小約商量,還像上次那樣,董小約下班的路上,童欣在她后面盯著,打算再抓小曾一個現行。董小約認為這樣童欣太辛苦,心里過意不去。小曾愛跟就跟吧,她了解小曾,他那點膽氣,不敢對她怎樣。
但童欣態度很堅決,董小約只好答應了。董小約心里最不落忍的是周二和周四晚上,她要給合唱團排練,下班太晚,不想童欣等她。童欣說越晚越不安全,越需要警惕,反正她不愛回家,等等無所謂。
上周四有一個接學生的家長送董小約回家,本以為這個周二家長也會送她,結果那個學生請假了,沒法搭人家車,只得告訴童欣,晚上依舊乘公交車回去。
童欣像以前那樣,開車跟著董小約乘坐的公交車,快到站的時候,她加速超過公交車,先找了個位置把車停好,然后下車到公交車站,等董小約乘坐的41路。41路進站后,她看到董小約下了車往家走。
她跟在后面,沒發現異常情況。這時,有一個高大的男人從身邊超過她。夜色中看得沒有白天清楚,但能看出那人身著清潔工服裝,走路微跛。童欣當時并未特別留意,只是想這么晚了清潔工還在忙活,夠辛苦的。
忽然,童欣發現清潔工的步伐很急,從她身邊超過去的時候,隱隱聽到他粗重的喘息聲。
這時,前面的董小約停下接電話,那個清潔工趕了幾步后,跟著放慢了腳步,盯著前方的董小約。這個細節讓童欣立刻警覺起來,這人不會是沖著小約去的吧?
她隨即想到,前一陣發現小曾跟蹤董小約后,她警告過小曾,但小約仍感覺有人跟蹤,她習慣性地認為,跟蹤者是不聽她勸告的小曾,要再抓他現行。
此刻,童欣心里冒出一個念頭,跟蹤小約的也許不是小曾,而是眼前的清潔工。但是,一個清潔工為什么要跟蹤小約呢?小約不可能跟一個清潔工有過節!但愿自己神經過敏!
童欣心里雖然有各種各樣的猜測,但對清潔工一刻也沒放松。她看到董小約接完電話后繼續往前走,清潔工也加快了腳步,離董小約越來越近。
她感到了一股殺氣,直覺告訴她,董小約有危險,于是不容細想,脫口而出喊了句:“小約!危險!快跑!別回頭!”
同時飛起一腳踹向那人后腰……
“想清楚了嗎?怎么回事?”董小約打斷童欣的思緒。
“我覺得有人要襲擊你!所以我踹了他一腳。”
“襲擊我?什么人?”
“不認識,他穿了一身清潔工的衣服。”
“清潔工?他襲擊我干嗎?是不是你弄錯了?”
“有可能......”童欣說完又搖搖頭,“如果是我弄錯了,他為什么跑啊?”
“有道理。”
“我發現他跟著你,而且能感覺到他的殺氣。”童欣一邊回憶著一邊問,“你沒覺察有什么可疑狀況?”
“沒有啊。”董小約說,“我聽到你的喊聲,馬上往前跑。跑了一陣兒,感覺后面沒動靜了,我才停住。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也擔心你,所以轉身看你,然后就……”
“一個清潔工跟蹤你,劫財?劫色?”童欣仍是一臉困頓。
“現在的人都不帶現金,他要劫財劫不了什么,頂多搶手機。要說劫色,在這里劫色?不大可能吧?”董小約說著問童欣,“要報警嗎?”
“報警……警察來了,咱們說什么?那人什么都沒干……”童欣沉吟著。
“你剛才說那人挨了你一腳,他要是不心虛,跑什么?”
“心虛也不犯法啊……”童欣說著,忽然一個念頭像火星一樣劃過,她覺得那個清潔工似乎在哪見過,不由“嘶”了一聲。
董小約問:“怎么了?”
童欣擺擺手,示意董小約不要干擾她。她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搜尋著。警察的職業練就了見人不忘的習慣。這人眼熟,以前應該碰過面。
“什么破腦子!”童欣氣惱地拍了一下腦門。不知是不是這一拍起了作用,她靈光一現,想起來了!她在小約學校門口跟那個清潔工打過照面。
這個發現讓童欣警覺起來。董小約一旁著急地問:“你想到什么了?”
“先等等,我再想想。”說完,童欣皺著眉,依然陷在沉思里。如果僅僅看到清潔工跟在董小約后面,說明不了什么,但如果這個人曾經在小約單位門口出現過,恐怕不僅僅是巧合吧?
警察工作的經驗告訴她,兩件偶然的事如果有一個交叉點,背后往往有蹊蹺。這中間有什么聯系呢?
童欣腦子里回放著今晚的經過,忽然想起那個清潔工接近董小約時,手里似乎拿著一樣東西,后來那人逃走時,手里好像空了……這說明那樣東西掉在某處了。
“沒錯!”童欣說著,沒理會董小約,自顧自地來到她起腳踹清潔工的位置,低頭尋找。
董小約湊過去問:“找什么呢?”
童欣掏出手機,打開手機里的手電筒,邊找邊說:“我記得那人靠近你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個東西……”
“什么東西?”
“沒看清楚。所以要找找看。”
董小約聽罷,也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和童欣一起找。
“在這兒呢!好像是一把錘子。”童欣說著,哈腰指著地上,剛要伸手去抓,半路又停住了。
她扭頭問董小約:“你包里有手套嗎?”
董小約搖搖頭:“這個季節,誰戴手套啊?”
童欣翻了翻衣兜,掏出一張紙巾,用紙巾包住錘柄,拎了起來,邊掂量著邊說:“好沉啊!”
童欣將其舉在兩人中間,兩個手機的“手電筒”照在上面。童欣說:“錘子不小呢!看來這家伙沒安好心!”
說完,兩人互看了一眼,都感到后怕。這鐵錘如果砸在腦袋上......
“他想用這個砸我?為什么?”董小約驚恐未定,但一臉茫然,“我們得報警吧?”
“是要報警!……不,先等等……”
忽然,童欣想起了前一陣的兩起兇殺案,死者是城關一小的老師和校長,她參與了協查工作,她記得這兩起案子的兇器都是鈍器,初步判斷是錘子。
不會是這把錘子吧?
童欣發現,董小約身上有兩個特點與關校長和馬老師案相同,一個是準備對她襲擊時用的錘子,另一個是同為城關一小的老師。
天!這幾起案子不會是清潔工做的吧?童欣既驚又喜,仿佛一個跑龍套的群眾演員,忽然讓她主演一臺無比隆重的大戲。
童欣關掉手機上的手電筒,然后從手機通訊錄中找到牛進的電話。挺長時間沒跟他聯系了,不知道他們的案子進展如何。
她撥出電話,接通之后她顧不上客套,直接說:“師兄,我馬上給你發個定位,你趕快來一下。城關一小的那兩起兇殺案,我這里有線索。”
“真的?太好了!我馬上過去。”
掛上電話,童欣將定位發給牛進。旁邊的董小約吃驚地問:“馬老師和關校長都是剛才那個人殺的?”
“我不完全肯定,但我發現了一些疑點。”
在等牛進的過程中,童欣四下查看。她見董小約無所適從的樣子,勸道:“你回家吧,我在這里等著就行。”
“什么話!你為我忙乎,我怎么能離開!我雖然不懂,但可以陪著你啊。”
童欣沒再說話,在周圍查看著,在車站的西邊發現了一個掃帚。掃帚是清潔工的工具,很可能那個清潔工有關。
這時,牛進的車到了,一起來的還有陳木子。這兩人董小約在他們去學校排查的時候見過。童欣將剛才發生的經過簡要地講了一遍,并將自己的懷疑告訴了他們。
牛進戴上手套,接過鐵錘端詳了一番,點頭說:“這把錘子的確可疑,符合我們那個案子的兇器特征。木子,拿證物袋,收起來。”
童欣往西指了指:“那邊還有一把掃帚。”
陳木子收納物證,牛進雙臂交叉抱在胸前,思考了一會兒。忽然,他目光看向童欣問:“你認為那個清潔工,負責城關一小那邊的清掃,還是負責這里。”
“我那次在一小門口碰到他,是很隨機的,因此負責一小那邊的可能性更大。”
牛進微微頷首,然后拿出手機,撥通電話說:“曹支隊,是我,有重大線索向您報告……”
接著,他簡要匯報了情況,然后說:“現在當務之急是找環衛部門,確定哪個清潔工負責城關一小那一帶的街道衛生,我們要把他盡快控制住。”
在牛進通電話的時候,童欣想起了什么,在旁邊提醒說:“對了,那個清潔工走路有點跛。”
牛進點點頭,沖童欣做了一個豎大拇指的動作,馬上將這個情況補充進去。
曹支隊說:“好!我負責與環衛部門聯系。你們返回隊里待命,再通知3-4個人做好準備,我這邊一有消息,馬上實施抓捕。”
掛斷電話后,牛進說:“小童,董老師,你們回家休息吧。太謝謝你們了!你們幫了大忙!”
童欣說:“但愿兇手是他!”
隨后,童欣將董小約送到家門口后回家。牛進和陳木子開車趕往市局。后來的事情雖然緊張,卻十分順利。由市公安局向市環保局聯系,環保局領導指示全力配合。
有了領導的“尚方寶劍”,盡管在夜里,沒有人敢耽誤。夜里1點多時,便查到了清潔工的身份。而且有人確定,這人有微微跛足。
不到2點,羅大鐵在被窩里被抓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