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臨淵錄
- 謀世醫妃
- 楚噸噸
- 3049字
- 2022-08-27 10:08:11
玄凜聞言,臉上閃過一抹驚訝,低頭瞥了祁曄一眼,正好迎上對面那人抬眼看來的眼神。
只玄凜這一個眼神,對面那人便知,這位三小姐在祁曄心中的地位不簡單。
他低頭沉沉笑了兩聲,搖搖頭道:“我并非是來逼你立誓的,我只是擔心你一時迷糊,忘了自己該做的事。既然你心中明朗,那便一切好說,我也就不用擔心了。”
說著,他作勢要起身。
卻聽祁曄突然問道:“近來可有什么有趣的消息?”
“比如?”
“比如,珩王那邊有什么動靜,東宮有什么動靜,以及,蕭素那邊有什么動靜。”
對面的人聞言,便又坐了下來,端起杯盞喝了口茶,想了想道:“自從上次圣上病倒之后,那幾位主兒倒是安生了不少時日,想來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又或者是擔心被察覺,不敢再輕舉妄動……”
他邊說邊想,“倒是蕭將軍那邊確實有點事兒。”
“何事?”
“你還記得凌柯嗎?”
“凌柯……”祁曄輕聲念了念,“五年前鎮守西南的安遠大將軍凌柯?”
“嗯。”
“我記得,三年前凌家因為被查出勾結外族,意圖謀反,早已被滅滿門。”祁曄瞇了瞇眼睛,“怎么?有人重提凌家之事?”
“沒錯。”對面的人點點頭,“不過,確切地說,不是重提,是有人開始暗中尋找凌家的后人。”
“凌家還有人活著?”
“有,凌柯一共三子,最小的兒子出生時,正值凌柯東奔西走拼殺之時,便沒有將小兒子帶在身邊,而是一直寄養在親戚家里,正是因此,這個小兒子才得以逃過一劫。”
對面的人語氣突然沉了沉,“可是不知蕭素是從何處打聽到了這個消息,派人暗中追殺,將撫養這個小兒子的所有親戚盡數殺害,并且一路追殺此子,卻沒想到此子自幼習得一身武藝,竟是僥幸得以逃脫。我得到消息的時候,離蕭素動手至少已經過去了半年,所以無從得知更多有用的消息。”
“那這個小兒子呢?”
“失蹤了。”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對面的人語氣稍稍緩和了些,“蕭素最近動作突然大起來,被我察覺,也是因為他一直找不到此子的下落,心中慌亂,行為有些冒進。”
“那你可知此子下落?”
對面的人搖搖頭,“不知,只知道此子被一路追殺,逃到了祁朝與大月交界的邊城,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蹤跡和消息,由于蕭素和所有人在此之前都不是認識此子,所以至今也沒有人找到他的任何線索。眼下蕭素已經派出了所有可以自行私自調動的人手,看樣子,勢要將人找出來不可。”
祁曄聽到這里,不由抬眼看了看對面的人,勾起唇角幽幽笑了笑:“你似乎……并不希望蕭素找到他。”
“沒錯。”那人倒也不回避,“凌家的事疑點重重,孰是孰非尚未可知。當年我在軍中曾與凌柯有所接觸,也算有些交情,我絕對不會相信凌柯會意圖叛亂,當初蕭素給出的證據亦是漏洞百出,若非當時情況緊急,蕭素先斬后奏,也許稍微細查一番,就能發現其中端倪。”
“你的意思是,凌柯將軍是被人冤枉嫁禍的?”
“已定之事多說無益。”對面那人很是警惕,并不接祁曄的話茬,“但不管怎樣,稚子無辜,蕭素這般趕盡殺絕,本就有問題,但愿此子能逃過一劫,若是能就此逃出祁朝,尋一個僻靜安生之所安安靜靜地過完這一生,倒也挺好的。”
祁曄知他身為將軍,行伍出身,最是重情義,便也不多說什么,起身走到他旁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需要我做什么?”
“不必……”
“你不想找到那個孩子的下落嗎?”
那人愣了一下,有些遲疑。
“其他的事我興許做不了,不過若是尋人,我倒是可以幫你。”
那人低頭想了好大一會兒,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淡淡笑了笑,“罷了,雖說我若是尋到了他,便可以暗中保護他,可其實,多一個人知道他的下落,他便多一分危險,我不去找他,也許他反倒能更安全。”
祁曄挑眉一笑,“誰說一定要去找那個孩子?其實很簡單,如今蕭素不是在找他嗎?你只要盯住了蕭素的人,這樣不管他們找不找得到,你都能知曉,甚至于,你還能有機會第一時間將那些尋得他下落的人全都除掉,不好嗎?”
那人再次陷入沉默,良久,他依舊搖搖頭,起身道:“這件事你不用插手,更不用為了幫我而暴露自己的行蹤,我不能讓你冒一絲一毫的風險。”
祁曄還想再說什么,卻被他抬手攔下,“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放心,我自己會處理,但是你絕對不能出手。蕭素陰險狡詐,處事十分謹慎,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有任何被他發現的機會。”
說罷,他反手拍了拍祁曄搭在他肩上的手,“自己多加小心,三小姐那邊也要留個心眼兒,我也會替你留意著,一旦發現異常,便立刻抽身,絕不可有絲毫的遲疑。”
祁曄微微斂眉,頷首道:“我知道該怎么做。”
“那便最好。”說罷,那人深吸一口氣,抬腳準備離開,剛剛走出兩步又突然停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身看著祁曄道:“說到三小姐,我突然想起這兩天發生的一件事,大悲寺的事……你聽說了嗎?”
“你是說,寺中弟子被殺一事?”
“嗯。”那人點點頭,“據說此事有不少進寺燒香的香客都知道,起初消息傳來,說是三小姐殺了人,可是沒多久,從寺里出來的香客又道,三小姐是被冤枉了,真兇另有其人,再后來便聽說,三小姐與那蕭將軍府的裴姨娘一同被禁足,如今大悲寺執掌戒堂的普覺大師正率弟子親查此事,這兩日,這件事在城中鬧得動靜倒是不小,可是為何京兆府那邊卻一點動作都沒有?”
祁曄瞇眼一笑,問道:“你希望他們有什么動作?”
“京中死了人,京兆府不該管管?”
“你剛剛也說了,那是大悲寺。”祁曄朝著皇城的方向瞥了一眼,“祁朝上下素來重視佛道,帝后又皆是禮佛之人,大悲寺身為國寺,一向持有特權,寺中死了弟子,在住持與諸位大師松口之前,誰敢上門拿人?”
那人不由驚訝,“這意思是,要等大悲寺自己找出真兇,再讓京兆府上門直接捉拿兇手?”
“至少,要等大悲寺自行定了真兇,再由京兆府出面審訊,大悲寺不發話,府尹那邊怕是不敢踏入寺中半步。”
那人陷入沉默,猶疑了片刻。
“放心,這件事她能處理好。”祁曄走到身邊,再次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那人抬眼看了祁曄一眼,沉聲道:“如此最好。”
說罷,頓了頓,似乎沒什么其他要說的,便抬腳往外走去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祁曄的神色這才由平穩沉靜漸漸變得深沉凝重,回到石桌旁坐下,看著面前的玉石。
“王爺……”見他驟然沉默,玄凜隱隱覺得有些不對,走過來輕輕喊了一聲。
“玄然那邊可有什么消息傳來?”
玄凜想了想道:“玄然傳來的消息跟將軍方才告訴王爺的一致,如今三小姐被禁足在戒堂,真兇尚未抓住,期間,那執掌戒堂的普覺大師親自去看過三小姐……”
“普覺?”祁曄微微有些驚訝,“普覺去看她了?”
“是,有什么不對嗎?”
祁曄瞇了瞇眼睛,眼底閃過一抹疑惑,“普覺去看望別人,這事本身就不對,普覺大師的脾性眾人皆知,他可不是會去探望別人的性子。”
“也許……也許是為了查找真兇。”
“查找真兇為何只去看了她,沒有去看裴氏?”
這一點玄凜也想不明白,便疑惑地皺了皺眉,搖搖頭。
“看來,她還有驚喜藏著沒有告訴我們。”祁曄勾了勾唇角,笑得幽深,“越來越有意思了。”
“那……玄然那邊……”
“一切照計劃進行,不管怎樣,先保她性命無憂。”
玄凜了然,點了點頭。
大悲寺,戒堂。
夜過三更,蕭令言依然坐在桌旁翻著手中的一本古籍,沒有絲毫的困意,越看越覺得精神抖擻,越看越覺得有趣。
這本書是她閑來無事,在這戒堂的書架上自己翻出來的,原本放在書架的最上層,外皮已經落滿了灰,一看便是已經放置很久無人問津,本以為是因為內容太過枯燥乏味,卻沒想到她隨手翻了兩頁,竟是看得來了興致,這一看就看了將近一半。
青漓坐在旁邊,用手撐著腦袋正打盹兒,突然胳膊一滑,她驟然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了看,蕭令言依舊坐在桌旁看書,不由打了個哈欠,嘟囔道:“小姐你看什么了?看到現在不困嗎?”
蕭令言這才想起了什么,合上了書皮看了看扉頁。
“臨淵錄……”她輕輕念叨著上面的字,“原來這本書叫《臨淵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