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的吻比前兩次都來勢洶洶。
溫柔的表象在她急切卻誠懇的表白中徹底被撕成碎片,露出其下原本猙獰兇狠的模樣。
淺嘗輒止早已不足夠。
……
在一秒鐘的愣怔之后,陳希也主動地回應了蘇妄的吻。
只不過接吻經驗完全為零的陳希也不太清楚究竟該怎么做。
蘇妄也不過是憑著本能在親吻。
過于迫切而導致那吻變得異常兇猛,力道在失了理智下難以控制,變得沒輕沒重,以至于陳希有時會覺得唇瓣一疼,像被牙齒磕到了,但她卻莫名享受這種疼痛。
它們讓她保持清醒,讓她得以篤定這不是她一廂情愿的夢境。
她在和蘇妄接吻。
真真實實的接吻。
嘴唇緊貼著嘴唇。
是以前的她連想都不敢想的。
她其實很喜歡蘇妄的唇,唇型生得完美,唇色偏淺卻不顯得蒼白。
盡管那兩片唇生得薄,說出口的話也總是那么冰冷無情,但不妨礙陳希想吻。
沒想到吻上去也是涼的,陳希在鋪天蓋地得幾乎將她淹沒的親吻中模模糊糊地想。
感受到陳希笨拙卻努力給出他回應的蘇妄停頓了半秒,眸色在頃刻間深不可測,猶如無星無月夜色下的黑色大海,神秘詭譎卻又同樣危險可怕。
撩起眼皮看向陳希,只見女孩仍傻乎乎地瞪大著眼直直地看向他一眨不眨,蘇妄幾乎快克制不住自己。
越是無辜,越是想狠狠地欺負。
蘇妄最無法直視她那雙總是把自身所有情緒都清晰表露出來的眼——因為太過純粹、干凈、一塵不染了,澄澈得能將他所有的污穢不堪都清楚地倒映出來,污染那片凈土。
無論是高興時彎起來的模樣,無辜地看向他的模樣,亦或是小狗般濕漉漉的可憐模樣,都會讓他霎時間喪失理智,做出不尋常的舉動。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在她身上是極其適用的,他總能輕而易舉透過那雙眼觸及她的心臟深處。可他也會因此而惶恐,因為他是那片干凈無菌主題樂園里最骯臟可怖的病毒,只需那么一點便可將整片樂園徹底摧毀。
眸色在短短一瞬千變萬化。
女孩卻似是未察覺到即將到來的暴風雨究竟有多致命——其實是因為蘇妄于她而言從來不是危險,她永遠無需也不會對他豎起防備——仍在用那種單純的視線專注地看他,嘴上小心翼翼又輕柔地吻他。
稍稍往后退開,蘇妄貼著她的唇,嗓音低啞得不像話,說話時四片唇相互摩擦:“乖,閉眼。”
陳希像是一只收到了主人命令的小狗,乖巧地閉上了眼。
隨即后腦勺上的力道驟然加重,蘇妄一只大手兜住她后腦勺用力往前摁。
纖細的腰被握住,她只覺自己整個人都像是燒了起來。
唇瓣的疼痛似乎變得愈發頻繁,可陳希被燒得已經感覺不到疼,腦海中只余下“回應蘇妄”這么個想法。
兩人生澀又不得章法地親吻彼此,像是要把對方都融進自己的骨血里。
他們都成了只懂親吻的動物。
盡管磕碰受傷撕咬出血也不肯停下。
下意識屏住呼吸的陳希在長時間的親吻下幾近缺氧,大腦變得昏昏沉沉。
蘇妄甫一松開她,陳希便大口地吸入氧氣,剛吸進了一口,蘇妄又急不可待地追了上來。
……
陳希被逼得節節敗退,卻是給對方騰出更大的空間。
面對蘇妄,她注定只會是潰不成軍的那一方,還未開戰便已丟盔棄甲繳械投降。
……
大腦昏沉之際,陳希迷糊地想,原來接吻是這種感覺。
盡管不愿推開蘇妄,但在極度缺氧之下大腦仍舊給肌肉發出了命令,手掌不住將蘇妄往外推,卻也使不出多大力氣,渾身的力氣似乎都透過那個吻被對方奪了過去。
可在蘇妄有想要退開的動作時,指尖卻蜷緊,緊緊捏住他的衣襟挽留。
就在陳希覺得自己大概要因為接吻缺氧而死去這種搞笑死因登上明日新聞頭條時,蘇妄終于舍得放過了她。
蘇妄卻沒退開多遠,額頭抵著她的。
呼吸皆凌亂得不像話,無序的呼吸聲回蕩在兩人耳畔,呼出的熱氣糾纏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
兩人默默無言地平緩著呼吸。
陳希睫毛顫抖得不像話,垂著眼不太敢看蘇妄,手指用力攥住他的衣襟,捏成一團。
生平第一次接吻,不給喘息的余地,那張本就因微醺而泛著淺淡的紅的臉此刻紅得不像話。
是憋的,也是因為害羞。
她實在無法想象蘇妄的這一面。
她本以為他是那種不會被塵世的情感所影響和操控的。
可她也忘了,他不過是同她一樣的凡人,并不是神明,自然也無法逃過這一劫。
蘇妄卻對自己的這種轉變接受度極為良好,不過在最開始時感到難為情。
目光鎖在她那張臉上,要將她此刻的模樣以及所有的情緒表現盡收眼底,一秒也不肯錯過。
待兩人呼吸皆稍稍恢復平穩,一直垂著目光的陳希猶豫了會兒,見一言不發就狠狠親了她一頓的人還是不說話,才顫顫巍巍地悄悄撩起眼皮。
而這一看便猝不及防和他似是要將她吃了的目光對上,呼吸下意識一窒。
那一瞬間,蘇妄總是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差點徹底崩塌,渾身的肌肉都在繃緊用力才把躁動的身體壓制住。
陳希不過愣了一瞬便恢復了呼吸。
腦袋輕輕一拱,她用鼻尖蹭了蹭蘇妄的,似是在確定眼前人是真實的。
即使被他吻得頭腦發昏,可潛意識仍在提醒她此刻該做些什么。
眨了眨眼,她望著蘇妄那如同看不見底的深淵般的眼,輕聲問道:“所以,你是答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