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老肖給孩子起名字，頭發大把大把得掉。晚上睡不著，大半夜坐起來拿衛生紙寫名字，快神經質了。

一天早上，他頂著兩只熊貓眼，問我：“肖慕容和慕容肖好不好？”

我干脆利落的說：“好！”

他像個孩子一樣開心。

我知道他是傳承了我們家的起名方式，用我們兩個人的姓氏做孩子的名字。

我們家就我一個孩子，他想把女兒冠上我們家的姓。

他的用心良苦我是理解的。

老肖又犯愁，孩子小名叫什么？

在客廳看著電視，大口吃著西瓜的肖晴，隨口說了一句：“叫糖糖和果果吧，多可愛?！?

老肖瞬間眉開眼笑。

“這是我哥第一次聽我的話。”肖晴感慨的說。

“以后機會多的是?！蔽艺f。

“我不信，你們家是我哥做主。”

切，明明是我說了算。

貳

我們回來發愁東西太多怎么搬上去，在樓下碰到了慕容楓，搬運任務開始。

在肖陽家門口，看到一大一小兩個小姑娘。

大的與我年齡相仿，一張精致的臉不需要多余的點綴。這張臉似曾相識，肖晗的妹妹？

小女孩，天真可愛。長長的睫毛，兩個甜美的酒窩，配上她卷卷的長發，好像洋娃娃。這女孩是肖陽寫字臺上的照片。

據說，她們倆都叫肖晴。

“哥！”她們倆異口同聲的說。

“你們怎么來了？”肖陽和肖晗同樣默契十足。

“我去姥爺家，碰到了肖晴姐姐，她帶我來的?！毙⌒で缯f。

“哥，媽媽出事了！”大肖晴眼圈紅了。

大肖晴娓娓道來一件血淋淋的事。

臘月一天，肖媽媽和肖晴繼父的孩子。肖晗、肖晴叫她姐姐，她對肖媽媽像親生母親一樣，肖媽媽也喜歡這個女兒。

尤其是女兒出嫁了，有了孩子?；亓四锛?，肖媽媽更是疼愛有加。

肖媽媽和姐姐，帶著孩子一起出去玩。孩子跑得比較快，迎面一輛開得很快的電動車差一點撞到孩子。受了驚嚇的孩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肖媽媽護孩心切，拉住準備離開的電動車，和她爭論起來。

電動車的車主一個年輕的小姑娘，也不是善茬，肖媽媽與她吵了幾句，突然廝打起來。

肖晴的姐姐在一旁哄孩子，發現她們打了起來。抱起孩子喊：“媽別打了，別打了，孩子沒事！”

像是沒聽見一樣，肖媽媽從拽頭發，摳臉上升為拿兒童水壺砸對方的腦袋。

肖媽媽畢竟上了年紀，個子也沒人家高。打架時，沒占到便宜，臉上五道特別明顯的抓痕，散落凌亂的頭發。

對方，只有脖子上鮮紅的手印，其他沒有傷。對方的小姑娘猙獰的說：“你等著，我現在就叫人來，打死你！”

肖媽媽不示弱：“我又不是嚇大的，來?。　?

好心的路人把她們倆拉開，阻止了繼續開戰。

姐姐趕快拉上肖媽媽回家了。

心疼小外孫的肖媽媽，咽不下這口氣。

肖晴繼父勸肖媽媽：“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你打回去了，不算是吃虧。”

肖媽媽覺得有理，只能作罷。

肖媽媽喜歡晚上九點后去超市，因為超市的食物打折。

肖媽媽晚上出門還不帶手機。

事情過去快一個星期，肖媽媽傷口愈合，漸漸淡忘。

一天，肖媽媽晚上去超市回來，狹路相逢騎電動車的女孩和她的嫂子。

她們互相認出了對方，肖媽媽下意識的往家跑，騎電動車的女孩和他的嫂子在后面追，她嫂子還打電話叫人。

一場群毆，肖媽媽沒躲過去，倆個人到五個人，肖媽媽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她們才滿意的離開。

肖媽媽請求路過的人幫忙報警，順便給肖晴繼父打電話。

警察讓肖媽媽先去醫院做傷情鑒定，再來派出所報案。

為了省錢，肖媽媽沒有叫救護車，和肖晴繼父兩個人打車去的附近醫院。

還好，都是皮外傷，沒有骨折。

第二天，肖媽媽和肖晴繼父去了派出所報案。

由于案發路段沒有監控，派出所糊弄人的民警告訴他們：“咱們一起找出這個人，這樣才可以傳喚他們?！?

肖晴繼父是城中村衛家堡的村民，村里有五千多戶人家。

附近有個軍工廠，肖晴繼父也是里面的職工，工人有兩千多。大海撈針怎么找？

肖陽的姥爺，軍工廠的廠長，人脈廣。打聽出騎電動車女孩的父親是肖晴繼父村里的治保主任。

衛家堡最近拆遷，治保主任幫著村長，橫行霸道的嚇跑了好幾個釘子戶。有個釘子戶孤家寡人，油鹽不進，治保主任開壓路機碾死了釘子戶。

沒人敢報警，沒人敢惹治保主任。而且治保主任最愛自己的女兒。

本本分分做人的肖媽媽擔心悲劇發生在自己身上。肖晴繼父寬慰她說：“既然事情發生了，咱們也不要去怕，有國家保護我們?！?

一連幾天，派出所的民警互相推諉，沒有一個人解決問題。

肖晴的父母碰到了派出所的所長，所長信誓旦旦的說，讓他們第二天來一定優先處理。

第二天，治保主任一家來了，他們態度蠻橫，拒絕與民警合作。

治保主任在派出所里拽著肖晴繼父的衣領問：“一個村的，你們想怎么樣？”

肖晴繼父說：“我們讓警察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話不投機。傍晚，警察告訴肖晴的父母，先回去吧，明天咱們再來。

剛出派出所的院子，肖晴父母就被治保會的二十多個人攔住了，治保主任上來就給了肖晴媽媽一腳，踢的她斷了兩根肋骨。二十多個人一起上，治保主任邊打邊說：“讓你們欺負我女兒，打死你們?！?

派出所的民警及時趕到，拘留了治保會的人。

衛家堡派出所所長是村長提拔起來的，官官相護。治保主任他們當天就放了。

治保主任三天兩頭去肖晴繼父家找麻煩，摔東西，不讓他們一家出門。

肖晴繼父給治保主任磕了九個頭，額頭破了。

治保主任才勉強放過他們。

肖晴的繼父和肖媽媽拖家帶口回了肖晴姥姥家。

可過了年，肖晴和繼父都要上班，躲不是辦法。雖然肖媽媽再三叮囑肖晴不要告訴肖晗，事情實在太大了，肖晴受不住了。

肖晗的指甲摳進了肉里，他不為所知。

肖陽抱著小肖晴，嘆著氣。

大肖晴埋在桌子里，肩膀不停地抖動，發出淺淺的抽泣聲。

慕容楓問肖晗：“你打算怎么辦？”

“如果真的官官相護，我們沒有太多的精力和他耗下去。我想大不了魚死網破，以暴制暴。”

“咱們直接去明清街的市公安局。”我說。

“派出所都不管，公安局能管？”大肖晴不相信地問。

我說：“二舅媽是副局長。”

當天夜里，治保主任被抓了。不到一個月，衛家堡的村長、派出所所長都進去了。

一個月的時間，肖家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肖晗媽媽打電話要請我二舅媽吃飯。

我說：“阿姨，你謝我就好了。感謝肖晗正好認識我。”

肖媽媽在電話那頭笑著說；“你說啥都對孩子?！?

肖晴是高一下學期，轉到我們班的。

我和肖晴像失散多年的姐妹，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默契，七七說我偏心眼，要讓肖晴當正宮。

老肖問，比我還有默契。

我說，當時的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