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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張無忌疾沖出門,見街上尚有行人,只怕施展輕功太過驚世駭俗,只得強(qiáng)自慢下身形,緩緩向汝陽王府走去。心想,趙敏既在大都,那一定是回家了。卻不知她與家人是否已經(jīng)和好?劍傷是否痊愈?這般反復(fù)叨念,人已來到王府大街。

汝陽王府在大街盡頭,遠(yuǎn)遠(yuǎn)便望見一根高約十丈的旗桿,上掛一面三角大旗,旗上用金線繡了三個大宇:汝陽王。府門兩側(cè)各掛一只大紅燈籠,門頭一塊懸匾上,亦有四個金字:汝陽王府。大門兩側(cè)六七丈內(nèi),左右各列一隊(duì)蒙古軍使,均是手持長矛,威勢端的顯赫。門旁兩側(cè)各有一只威武的石獅,的是氣派。過往行人路經(jīng)大街之時,俱是匆匆而行,更無人敢稍作停留,多看一眼。

張無忌何時見過這等氣派,不禁膛目結(jié)舌,心道趙敏竟視這般榮華富貴有如糞土,情愿跟隨自己這窮小子。

對她之愛,不禁又更深了一層。只發(fā)誓此番若找到趙敏,定當(dāng)與她同去世外桃源,不讓她再受委屈才是。

到得王府門前,左右各有一條街道,張無忌向左拐去,巷深之處,行人較稀。張無忌躊躇再三,決定還是悄悄進(jìn)去,找到趙敏之后再作計(jì)較。然而如從大門而入,恐泊難于說清。

計(jì)議已定,抬頭向高墻內(nèi)望去,但覺燈火輝煌,隱隱傳來絲管之音。想必時辰尚早,汝陽王一家正在玩樂,此時進(jìn)去,殊不方便,還是夜深人靜之時再作道理。

當(dāng)下折頭依來路返回,到得那家小酒店,方一進(jìn)門便說道:“小二哥,方才走得匆忙,忘了付銀,你再原樣上來,稍后一并結(jié)算。”

店小二喃喃道:“你……你……”

張無忌笑道:“小二哥若不放心,便先收了這錠銀子。”

小二方知,今日非但未撞上鬼,倒是遇上了財(cái)神。眼下客官定是身懷奇技之異人,唯恐一個服侍不周,因他只有一顆腦袋,千萬是丟不起的。

當(dāng)下并不收銀,只連忙道:“上次客的那位公子爺朋友所付銀兩,已多出何止十倍,客官只管點(diǎn)上酒菜,銀兩敝店決不敢再收了的。”

張無忌微笑著在原位坐了,待小二依樣上了酒菜之后,不禁胃口大開。

三日來,他茶飯不思,此時得知趙敏下落,自是要飽餐一頓的了。酒足飯飽之后,到附近那家客餞,用曾阿牛之名訂了一間客房,獨(dú)自打坐養(yǎng)神。直至三更時分,張無忌才摸出客棧,徑投汝陽王府。

張無忌來到深巷之中,打量了周遭一番,見無人影,縱身躍上高墻,悄無聲息地落入王府之內(nèi)。

落腳之處是一花園,張無忌隱身假山之后,凝神細(xì)觀。此時夜深人靜,冷月高懸,地下樹影斑駁,王府內(nèi)寂靜無聲,都已安歇。四下一片漆黑,唯聞遠(yuǎn)處有巡夜之人的腳步聲。

張無忌借著月光,但見王府內(nèi)院落重重,數(shù)千幢房屋,不禁大犯躊躇。這許多屋舍,卻到何處去尋趙敏閨房?

張無忌忽聞右邊十丈開外有輕微的喘氣之聲,凝目望去,見一條黑影伏在花叢之中,想是暗哨。張無忌微微一笑,頓即有了主意。當(dāng)即從藏身處掠出,身法快逾閃電,那人尚未知覺,已被張無忌點(diǎn)了啞穴。

張無忌悄聲道:“你若聲張,我一掌斃了你!”

那人睜著一雙驚恐的眼晴,駭然點(diǎn)頭。

張無忌道:“公主閨房在何處?”

那人猶豫,張無忌伸手按住那人玉枕穴,透入少許內(nèi)力。那人但覺頭痛欲裂,哪還敢硬撐,當(dāng)即手指東北方向。張無忌解開他啞穴,順手卻依然拿住那人玉枕穴,低聲問道:“怎么走?”

那人顫聲道:“前去五十丈,右拐,門前有池塘的繡樓便是。”

張無忌點(diǎn)了他啞穴,運(yùn)指如風(fēng),又點(diǎn)了七八處穴道。

抬眼望去,不禁咋舌。

這汝陽王府雖說不上甚么龍?zhí)痘⒀ǎ婪吨畤?yán),端的不可小覷。附近十丈之內(nèi),便有三處暗哨,武功雖遠(yuǎn)不及自己,但如驚動了,喧嘩起來,眾人一擁而上,卻大是難纏。

微一沉吟,從地上抓起一撮泥土,運(yùn)功搓成一把泥丸。堅(jiān)硬如鐵。然后對那人道:“被封穴道一個時辰之后自解,此事你若聲張出去,王爺首先便會要了你的命。”

那人驟然點(diǎn)頭。

張無忌彈身而起,直射十丈開外的一棵大樹,猶如飛鳥投林,又似驚蛇入草。停身之后,張無忌忽覺腳下有異,低頭看去,只見下面樹權(quán)上,正坐著一人,腰間橫插十多柄短刀,顯是使暗器手,無奈此時卻是左手執(zhí)著酒瓶,右手握著燒雞,正自飲用得歡,卻末發(fā)現(xiàn)頭頂上的張無忌。張無忌暗自好笑,汝陽王養(yǎng)這酒囊飯袋作甚!

此樹甚高,己將夜幕下的王府盡收眼底,除大門之外,唯東北角尚有燈光,窗前便是一汪清池。

張無忌大喜,心想敏妹尚未安寢,相見有望。此時他相見心切,再加藝高人膽大,也不顧慮這許多了,當(dāng)即彈身飛出,展開身法,身形猶如鬼魅一般,掠過十多道暗哨。悄然落在繡樓的暗影里。

四周一打量,心中微奇,怎的此處并無暗哨。遂即恍然而悟:此處乃公主閨房,汝陽王再小心謹(jǐn)慎,也不至于將警哨安置于公主閨房中,何況趙敏心高氣傲,豈可示弱于人,又要甚么警哨?再著,她自身武功之高,恐怕這王府一干護(hù)衛(wèi)武士中,再無一能及。念及趙敏在這王府中定是小霸王一個,張無忌不禁莞爾。

忽然聞房內(nèi)有人講話,聲音蒼勁雄渾。張無忌大吃一驚,伸手在清池中沾濕食指,輕輕將綿窗捅開一個小孔。湊眼望去,但見房中竟有兩個男人,左側(cè)那老者身長七尺有余,高大魁梧,兩條濃眉幾乎連在一起,雙目不怒而威,左頰有三根長毫,身穿淡黃綢衫,神閑氣定,凝若泰山,正是趙敏之父、元朝重臣、汝陽王察罕特穆爾。右側(cè)恭立一年若二十五六的壯漢,虎背熊腰,神情剽悍,卻不是趙敏的親哥哥庫庫特穆爾漢名王保保的又是誰!

屋內(nèi)擺設(shè)精美別致,隱隱有馨香之氣沁入心脾,正是越敏所用香囊之氣息,張無忌心神一蕩,神游九天。

忽聽汝陽王一聲長嘆,張無忌忙收攝心神,但聽汝陽王道:“你妹妹的音訊尚未探查到嗎?”

張無忌一楞:莫非趙敏未回王府?!

庫庫特穆爾道:“啟稟父王,孩兒已著人四處打探,一有消息,即刻稟報。”

汝陽王道:“傳聞明教教主張無忌已經(jīng)退位,是否屬實(shí)?”

張無忌聽汝陽王提到此事,心頭掠過一絲陰影。卻聽庫庫特穆爾道:“此消息確實(shí)屬實(shí)。張無忌將教主之位讓與原明教光明左使楊逍。只是多方打聽,實(shí)不知張無忌為何退位。”

汝陽王微一沉吟道:“你之見呢?”

庫庫特穆爾道:“孩兒不知,請父王示下。”

汝陽王道:“庫庫,你素來精明干練,為父實(shí)指望你有朝一日能擔(dān)負(fù)起拯救圣朝于水火之責(zé),卻為何這般不愿坦露胸襟。有何心事,不妨明言。”

庫庫特穆爾神情凜然,微一沉吟道:“依孩兒之見,此事定與妹妹有關(guān)。”

汝陽王頗感詫異,“哦”了一聲,并不插話。

庫庫特穆爾繼續(xù)道:“妹妹乃本府郡主,張無忌卻是明教教主,他二人私有情義,明教上下豈能容忍一個蒙古郡主作他們的教主夫人,是以張無忌與妹妹一齊退隱江湖。由此觀之,這張無忌實(shí)乃一胸?zé)o大志之人,妹妹跟隨于他,實(shí)是不智之舉。”

張無忌聽他之言雖不盡然全對,但說自已胸?zé)o大志,卻是千真萬確不爽分毫,甚覺汗顏。

汝陽王緩緩搖頭道:“你僅知其一,不知其二。張無忌手下有一大將,姓朱名元璋。此人出身和尚,現(xiàn)在卻成了統(tǒng)兵百萬的將軍。你想想看,朱元璋情愿張無忌做這太上皇嗎?”

庫庫持穆爾道:“父王明鑒。”

汝陽王道:“你妹妹叛出家門,此乃天下人人皆知,明教中人縱有異議,也決不至于為難。依為父之見,張無忌退位,恐怕也與朱元璋大有干系。”

庫庫特穆爾正要說什么,汝陽王一揮手道:“為父也僅只是猜度,事實(shí)真相到底如何,實(shí)難為世人所知。然朱元障乃一代梟雄,以后難免要與他打打交道,到時對他不可不防!”

庫庫特穆爾道:“孩兒謹(jǐn)記。”

汝陽王又道:“楊逍這人怎么樣?”

庫庫特穆爾道:“此人文武雙全,只可惜年高德寡,明教上下,于他并不心服。”

汝陽王道:“明教已不可忌,可忌者朱元璋也。”略停頓,又接著道:“張無忌接管明教之后,整頓上下,不多時日,便即聲威大振,實(shí)乃一奇人也。激流勇退,也不失大丈夫本色,此人武功之高,實(shí)乃當(dāng)世第一人,若能為我所用……唉!”

庫庫特穆爾頗感驚詫,父王一直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今日怎的如此頹喪?便道:“父王”

汝陽王揮揮手道:“你留意敏敏消息,為父很想念她。”

庫庫特穆爾道:“一知有行蹤,孩兒定將張無忌擒來!”

汝陽王正色道:“張無忌乃一奇男子,以后相見,當(dāng)以禮待之,休得無禮!”

“是。”

張無忌見汝陽王如此明于事理,心下頗有親近之意,頓時想現(xiàn)身相見,卻聽汝陽王又道: “時辰不早,歇息了吧。”

“父王”

“恩?”

“孩兒方才所請之事?”

汝陽王沉吟不決,庫庫特穆爾大急,“撲通”一聲跪下道:“皇上昏庸無道,怕父王功高震主,削你兵權(quán),處處牽掣疆場之上,盡派一些無能之輩前去統(tǒng)兵,焉有不敗之理?孩兒此舉,實(shí)是以圣朝百年基業(yè)為念。孩兒視皇太子知書達(dá)理,精明干練,遠(yuǎn)勝于當(dāng)今皇上,若世子能登基,實(shí)是有福于圣朝江山社稷,孩兒斗膽請父王三思!”

張無忌大吃一驚,莫非這庫庫特穆爾竟要謀刺順帝?自己已經(jīng)窺到他們的秘密,倒不便冒然相見了,當(dāng)下屏住呼吸,更不敢稍有異動。

并非張無忌故作小人,他此刻心中所思的,卻是那日大游皇城,韓林兒正想行刺元順帝時,彭瑩玉彭和尚所勸的一段話:“韃子皇帝昏庸無道,任用番僧,朝政紊亂,又命賈魯開掘黃河,勞民傷財(cái),弄得天怒人怨。咱們近年來打得韃子落花流水,你道咱們這些烏合之眾,當(dāng)真打得過縱橫天下的蒙古精兵么?只因?yàn)檫@糊涂皇帝不用好官。汝陽王善能用兵,韃子皇帝偏生處處玩他,事事掣肘,生怕他立功太大,搶了他的皇位,因此不斷削減他兵權(quán),盡派些只會吹牛拍馬的酒囊飯袋來領(lǐng)兵。蒙古兵再會打仗,也給這些混蛋將軍害死了。這韃子皇帝,可不是咱們的大幫手么?”(引自《倚天屠龍記》卷四。滄浪客注。)

張無忌以后愈想愈覺得彭和尚之言有理,俗語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念及此,心道,如果這庫庫特穆爾當(dāng)真殺了順帝,為了中原百姓,說不得我張無忌倒要救這順帝老兒一救了。

卻見汝陽王手拈左頰上的三根長毫,沉吟良久才道:“你打算如何動手,不妨直說。”

庫庫特穆爾湊近汝陽王,悄聲說了幾句話,汝陽王不置可否,沉默良久道:“此事便依你之計(jì)去辦,然委實(shí)事關(guān)重大,縱是皇太子,也不能令其知曉。”

庫庫持穆爾見父親允許,神情甚是寬慰,肅然道:“孩兒明白。”父子二人不再多說,出門各自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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