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著小黃車，趙科來到一座位于杭豐市西城區的公寓樓下。

樓下的停車場里，能看到很多外賣員的車子，電動車居多，少部分是摩托車。

停好小黃車，趙科走進電梯，摁了一下九層，電梯緩緩啟動。

等到了九層，趙科一出電梯門，就能聽到樓道中，響起的嘈雜聲。

整個九層，一半的房間，都被他們站點給租了下來，作為外賣員們的集體宿舍。

每個月，每人五百塊錢，電費按宿舍人頭數均攤。

掏出鑰匙，打開門。

一進到屋里，趙科頓時就聞到一股刺鼻的煙味。

地上，雜亂的擺著各種垃圾。

有零食包裝袋，飲料瓶，外賣包裝盒。

屋子里，幾名男子，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不是在跟對象視頻聊天，就是在無聊的刷視頻。

距離門口最近的徐洋，聽到開門聲，仰起頭，瞅見是趙科回來，懶洋洋道：“趙科，你昨晚干啥去了，一晚上沒回來？”

“找了個新住處，打算搬去那里住。”趙科邊說，邊來到自己的床鋪，開始收拾東西。

沒想到趙科會走的徐洋，一下子從床上坐起，打聽道：“哪啊，租房便宜不？”

“西郊，豐谷山附近。”趙科回答道。

“那么遠，來回起碼一個小時，不值。”

徐洋一聽是西郊那邊，馬上就沒了興趣，重新躺回到床上，擺弄手機道：“趙科，你咋突然想去西郊住了，那邊交通不好，來回可不方便？”

趙科淡淡回了倆字：“便宜。”

這個回答，讓徐洋沒法反駁。

確實，現在全球各地疫情嚴重，今年的錢，比往年難賺多了。

在住宿方面，如果能省一筆，月底也好過一點。

但像他們這種月光族，一個月省下來的那點錢，還都不夠抽煙呢。

趙科從浴室中，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拿出來，用一個大號旅行箱，將被褥全都塞到里面，準備一起拉回大院。

“趙科，群里發新消息了，又有新制度。”

徐洋看著內部群，站長發的消息，嘴上罵道：“靠！又招人，這都多少人了，還招！”

其他人聽到徐洋的聲音，也紛紛附和道：“就是，本身這兩年經濟就不景氣，點外賣的人，比平常少多了，現在還繼續招人，這不是讓咱們這幫老員工，喝西北風去。”

“在這么下去，我看咱們一人，一天能跑夠四十單就不錯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吐槽站點的新制度。

特別是這兩年經濟下滑得厲害，很多在公司中上班的人，被裁員下來，暫時找不到工作，只能來跑外賣。

反而把趙科這幫老員工們的單量，給稀釋不少。

讓很多老員工，一天下來，甚至連一百五都掙不到。

別看網上說，干了外賣，一個月輕輕松松上萬。

那都是吹牛逼，如果真那樣，誰都來跑外賣得了。

不僅如此，因為人變多了，站點還把原本半個小時的送單時間，給縮減到了二十五分鐘。

等于變相削減了外賣員的單量。

一單到手，也就還剩二十分鐘的時間，那還能像原來，再湊個一兩單走。

萬一再碰上一個做菜慢的商家，大概率就是全部超時。

聽著宿舍內，眾人的義憤填膺，趙科推著自己的旅行箱離開宿舍。

一到外面，趙科就撥通了站點的電話。

“喂！周姐，我趙科，這兩天有點事，想跟你再請兩天的假。”趙科對手機說道。

只聽手機那邊，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響起，略帶尖銳：“什么，你還要請假，我這邊績效都不夠了，不行。”

“周姐，我真有事，你再給我兩天假，大不了我給你出個全勤。”趙科想辦法道。

所謂全勤，就是今天跑一單，在系統上證明你上班了。

“這樣啊，那行吧，你記得給我出一單。”周姐同意道。

“嗯！”

趙科點點頭，掛斷電話，推著旅行箱，走進電梯。

就在電梯快要關門時，一只手伸了進來，阻擋住了電梯關閉。

一名身材肥胖，戴著眼鏡，身穿黃色外賣員服飾的男子，不慌不忙地走進電梯。

趙科掃了一眼對方，并沒有跟他說話。

這個人，趙科認識，外賣五隊的，叫劉鄧。

此人表面看似憨厚，但心里極其陰險。

有一次，趙科取餐的時候，晚去了一會兒。

等他到了，原本餐品中該有的一份餃子，卻沒在袋子里。

當趙科去問后廚，后廚卻說袋子里有餃子。

可一通找下來，根本沒找到，后來趙科才知道。

那天劉鄧的單子里，也有一份餃子，跟趙科單子中的餃子，是一樣的。

便趁著趙科沒來，把他那份餃子給偷偷拿了出去，當做自己的來送。

自那之后，趙科就沒有理過劉鄧，不管是在什么地方。

電梯到了一樓，趙科推著旅行箱走出電梯，將劉鄧甩在身后。

騎上自己停在雨棚中的電動車，趙科沒有先去跑單，而是直接來到杭豐市的舊貨市場，打算淘個冰柜，用來裝華盈。

邊走邊看，一圈轉下來，趙科沒相中這里的冰柜。

不是價格太貴了，就是太過老舊。

甚至有的冰柜，連清洗都沒有清洗，直接拉到市場上來賣。

趙科搖搖頭，正當他要離開這里，準備去其它地方碰碰運氣。

大門右側，一個有人叫住了他：“小伙子，買冰柜呀，你看看我這個咋樣。”

趙科轉過頭，看到一名頭戴草帽的老大爺，推著一輛三輪車，從一旁走來，后面翻斗里，放著一臺冰柜。

“小伙子，你看它咋樣，便宜點賣給你了。”老大爺面露和善道。

趙科觀察了一下冰柜外層，很新，沒有任何污漬和劃痕。

再跳上車，打開冰柜，里面也同樣干凈，沒有難聞的異味。

只是推開冰柜門的時候，趙科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氣，從冰柜里面飄出。

明明沒有插電，但冰柜內的溫度，卻極其的低。

看趙科還在檢查冰柜，老大爺催促道：“如何，要是看上了，你少給我點錢，我就賣你了。”

老大爺的話，讓趙科心生疑惑。

這個冰柜，起碼八成新，肯定沒用過兩年。

如此便宜賣給自己，趙科自然是不信天上能有掉餡餅的事情發生。

扭過頭，趙科面無表情道：“老大爺，你這個冰柜，有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