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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周今覺主編的會刊及其郵學著述的歷程

1.“蓋有中文而無英文,則僅流通于內地,而無國際價值,徒費精神”

《郵乘》創辦之初,并無設英文欄之打算,“初時,同人發起會刊本意,……不擬加入英文譯著,故其事輕而易舉”。(今覺:《郵乘》發刊詞/《郵乘》1卷1期)

1925年9月6日,周今覺在召開的中華郵票會首次年會上,強調要刊登英文譯稿,著眼點是欲將雜志走向世界郵壇,“聲名可以洋溢海外”。[53]這不能不說是一個超前的想法,因為當時的郵刊不要說有英文譯述,載有郵學論文的也不多見。但不少同人一直是對此有不同意見。

周氏則不斷撰文,力辯中英合刊的益處。理由主要有二條:擴大國際影響力和發展會務。[54]強調“編輯之外,英文一欄,亦最為重要,蓋有中文而無英文,則僅流通于內地,而無國際價值,徒費精神”。(周今覺:本刊增加英文之目的與今后發表之計劃/《郵學月刊》2卷5期)

最后,在得不到呼應的情況下,他甚至發出“蓋有中文而無英文,此雜志亦可不必發刊矣”之言。堅稱“余則堅持無英文寧可不出版”。(周今覺:編輯苦言/《郵乘》2卷1期)

周氏如此重視刊中譯述英文,但他本人的英文水平僅“能讀西籍”。他自述:“余雖略通英文,能讀西籍,而于英作文一道,尚屬門外漢,由英譯中則有余,由中譯英則不足。”(今覺:《郵乘》發刊詞/《郵乘》1卷1期)

為此,周氏傾注的心血難以想象。

他先請精于英文寫作、擔任中華郵票會英文書記的張承惠譯稿,但最終不知何故,張承惠未能承擔。周氏有文責其“殊負公眾企望之殷”。[55]

不得已,周氏轉請游學歐美,深通英文的余明德任譯述,但由于余氏于郵學完全不解,詞不達意,只得“每譯一二頁,經余審覽一過,摘其不合郵學體裁者,復修改之,一次二次,乃至三反,一稿經月始成”,苦嘆“余君(余明德)心血枯,余之腦力亦瘁矣”。(《郵學月刊》1期)

但周氏仍未放棄。第二期雜志便轉請深諳華語,且略知郵學的金陵大學華語科教授美國人梅贊文擔任譯稿。但又因《郵乘》中的“華郵圖鑒”是用文言文寫就,如用文言文譯成英文,一則作為讀者對象的歐美人士將不能接受,二則因梅贊文不諳文言,難以翻譯,周氏只得先將稿子譯成淺顯白話交梅贊文譯成后,經過兩三番修改,“光謄清稿子就要幾次三番”。[56]

1926年3月間,南京發生了騷亂事件,供職金陵大學的梅贊文由南京避至上海,后匆匆回國。寄存在他處的“華郵圖鑒”等文稿及部分譯稿未及攜出而散失。周氏一時找不到合適翻譯人員承繼,更因為“華郵圖鑒”原稿丟失,只得依靠回憶再重新撰寫,以致“華郵圖鑒”停載一期,雜志英文稿也隨之減少。

雜志出版如此艱難,讀者不知情,同人也不一定理解,故周氏在文章中大吐苦水:“讀者試閉目思之,此一小部分撰稿,其手續之繁重已如此,其搜羅材料,參考群書,纂輯排比之功,尚不在內也。”

后周氏發現《郵乘》創刊號中“華郵圖鑒”第一次連載的英文版翻譯有瑕疵,特意出版了英文改正版。在2卷2期刊有其出版信息:“該改正本為非賣品,免費贈送《郵乘》創刊號的讀者,讀者只需將創刊號第一頁英文章程裁下,連同回信郵資5分寄回中華郵票會索取即可。”(以上所引均見《郵乘》1卷2期)

在以后的辦刊中,周氏始終重視中英文合刊。

后來創辦的《郵學月刊》,盡管主編已由其和謝鄂常共同承擔,在內容設置、編輯風格、作者群與《郵乘》相比有較大的改變,但他還是力爭《郵學月刊》應中英文合刊。當然這樣做,周氏仍要承擔很大壓力。

有讀者茅澤存致函周氏,提議增設英文欄“使之有國際價值”。[57]但周氏還是擔心因英譯致編輯工作量增大而延誤出版,沒有立即回應此事。[58]

但自《郵學月刊》2卷2期起,開始辟有兩頁英文稿,即8頁中文2頁英文。2卷9期是郵會成立五周年專號,擴大篇幅,中文擴至14頁,英文擴至10頁。

真正道出周氏如此重視中英文合刊重大意義的是張包子俊。他把此視作“中華會復興后最重大之使命”,他說:“國郵在歐美郵界之聲價,向有賴于中華會英文著作之宣揚,中華會復興后最重大之使命仍在于此。”(張包子俊:我國郵界前途之展望/《郵典》1卷1期)

2.“審定名詞,為譯學中最難之事”

由于許多集郵名詞始于外文,中文譯名在當時又由郵商隨意命名,再加上外郵書刊對“多數名詞,皆以歐語互談,更不知譯名為何物者”,以至郵人莫衷一是,是“集郵最苦之事”。這種狀況是“由于販夫口耳相傳,更無風雅之士,為之審定名稱”,表示自己要“力欲挽此弊耳”。[59]但“審定名詞,為譯學中最難之事”。(今覺:郵海余譚/《郵乘》2卷2期)也可謂破天荒之舉,他本人盡管“略通英文”,但要將德、英、法郵票目錄、年鑒中的郵學重要名詞逐條篩選、對照,尚要翻查德、英、法詞典,譯成中文以四國對照表,絕非易事。[60]不難窺見作者對郵人深邃的理解。

“郵學要語四國對照表取各項郵學重要名詞,以德為經,以英、法為緯,而附華文譯義于后,為四國對照表。于每期《郵乘》之末,附載若干條,蓋小之為讀法德郵書之引鑰,大之為轉譯西籍之取資,其事雖細,其用則宏,大雅明達,進而教之”。(今覺:郵學要語四國對照表/《郵乘》3卷1期)

他告誡郵人,對郵學要語四國對照表,“集郵者不讀此,如泛舟江河,而未觀于海,不足以極眼界之所至也。且科哲諸學,難在譯名,譯名既定,則中西互譯,皆有所資以為標準,下筆之際,事半而功倍”。(今覺:郵學要語四國對照表/《郵乘》3卷1期)

3.“其排印之顛倒錯亂,觸目皆是,密如針櫛,直使人改無可改”

民國時期的上海印刷行業“價高貨劣”,“滬地印刷藝術之精,莫過于商務書館,而取值之昂,亦以商務為首屈,然銅版、坷(珂)羅版、彩色版,則舍商務外,實無可委托者”。

他就此撰文點名指責承印雜志的四家印廠。他說“月刊之最大難題,首在印刷,滬上諸印刷所,非價高,即貨劣,而尤感困難者,則惟出版遲緩”。排版印刷遲緩達到要由“管其事”的朱世杰“奔走十三次,函催八次,電話三十五次,歷時一月有半……而排樣溈奪太多,英文尤甚,校勘時頭目為眩”。[61]

為了節省一些印刷成本,周氏依熟人推薦選擇了兩家印刷廠,結果非但排印顛倒錯亂觸目皆是,“使人改無可改,就中英文尤甚”,周氏“有一友為余勘校三日,乃至嘔血”,非但延誤了出版,印價反而“比商務更貴至十分之三”。[62]

4.“四寶中立,皆華郵中至名貴之品,余則惴惴……”

民國時期的郵刊,以印刷精美的彩色圖片來圖解華郵珍品而聞名于世的,當屬《郵乘》。但限于當時的印刷條件,郵品有因制版被毀的風險,攝影制版是頗費周折的。[63]

這樣的話,誰愿將珍品提供出來呢?所以也正如周氏自述:“《郵乘》中有珍品披露一欄,其中大半為余自藏之物。”

《郵乘》創刊號的卷首兩幅插頁均為周氏珍藏品:一為民國初加蓋“臨時中立”郵票全套,二為1912年上海海關加蓋二元倒印全張48枚。因均是加蓋郵票,要突顯郵票上的加蓋字體,周氏不惜工本采用重磅銅版紙,五彩珂羅版印刷,因印工超群,其精美超出了國際知名郵刊。有的甚至而亂真,如闊邊黃五分全張歷次在展覽會得有大獎,周氏將施塔此票彩色全張精印在《郵乘》上,其印刷效果以至達到“顏色鮮明,見者生羨”,而“原票刷色并不如此鮮明,且因收藏不易,有數處齒孔已分裂云”。(張賡伯語/《郵話》13、14期)

只因在刊發時圖注“五彩銅版圖”,立即引來一些讀者質疑:“近頗有人非笑,謂向來只聞三色版,安得五色者,蓋未悉其中底蘊耳。”他只得撰文在雜志上向讀者耐心解釋頗具專業的印刷知識。[64]

實際上這樣做,周氏要冒珍郵被毀的風險。因為制作印版需要以極強的鎂光照相機拍攝,每次需要歷時10分鐘之久,覆蓋郵品的玻璃片熱至灼手,紙質膠水有受損之虞,鎂燃燒時除了光外還會產生有害氣體,這些對于郵品來說,是一種巨大的考驗。但周氏仍然甘冒名貴華郵因制版被毀的風險,不惜以“郵”試險。他在一文中敘述每當制版拍照時自己“塵汗滿面”,因擔心而“余則惴惴,……慮背面膠質溶化,又慮正面彩色為強光化分而致褪淡”。[65]

如此這般,常人難以理解,故周氏將所編原稿“示人”:“吾于上期董事會中,曾以《郵乘》第二期原稿示人,粗如束筍,合中西文草稿清稿,與校正之印刷計之,蓋不下四五十萬言。”感嘆“看如容易卻艱辛,讀者匆匆一覽而過,安知此中已糜去血汗三斗耶”。(周今覺:編輯苦言/《郵乘》2卷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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