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莫灝辦公室之后，梅里一直在思考那句話的含義。

沒有信任就會有迎來結束的一天——這個問題梅里何嘗又不懂。

所謂血緣；親情；友情，都不能缺少相互之間的信任。可梅里沒有這些，徹查過她的莫灝自然也知道。

可他為什么還要這么說？

梅里和莫灝的關系從一開始就建立在脅迫上。之后無論是怎樣的展開，都離不開威脅的糾葛。因為一旦她脫離莫灝，莫灝就能揭露她的過去，輕了她將被打入大牢；重了——莫灝只需把梅里往軒轅的出沒地上一趕，她就必死無疑。

當然除此之外莫灝還可以有很多手段。這名年輕英俊的“龍頭”兼總裁先生，有著無以倫比的情報能力和精準果斷的行動能力——這從莫灝找到梅里的同時鏟除掉姚玉玲及其勢力，就能看出來。

梅里就算是前殺手，就算精通的武力手段再繁多，也不過是一名沒后臺的人。

她敵不過莫灝，而且在五帝組織的追殺下，她還需要莫灝的庇護。換言之，她的立場可以是依附也可以是……保護。

原來如此，她明白了。

莫灝取得她的信任，出于義務，她就會幫助莫灝。

這就是保護。雖然不如何鵬游風等人那么直接，但梅里在殺手的經驗基礎上，卻能對莫灝的保護網起到固化作用。畢竟莫灝的情報范圍再廣，再有人脈，那也是由一技之長的普通人組成的。他需要精通多項的人。一名躲避追殺，且在大多時候都能充當無害公民的前殺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莫灝才會測試梅里，從而得知她的黑客水平、臨場判斷、武力等等的硬性條件……可這樣一來新的問題又產生了……

為什么莫灝不一開始就拉攏這類人才？

他成為“龍頭”的年份應該不短了，找個把兒從良的殺手輔佐他，應該不是什么難事兒才對。

這個答案的線索太少，梅里暫時得不出結論。且無論莫灝隱瞞了什么，誤導了什么，都不是現在的梅里能干預的。

所以，才需要信任嗎？

只要梅里對莫灝產生信任，她就能在一定程度上享有莫灝的信息視角。她的疑慮會因此減少，對形勢的掌控力會上升。而且信息的獲得量，會直接影響莫灝對她的庇護程度，因為她知道的越多，她一旦死亡或者被捕獲的損失就越大。

梅里扶額，她感到沮喪了。

話說得太死果然會變成自作孽……

“總裁……您就告訴我吧？我是真的想不通?！泵防镫x開之后，何鵬每隔一段兒時間就重復問一句。

“針對母親的情報截斷進展如何？”莫灝不答反問。

何鵬想了想才做出回答，“最多再瞞半個月吧。您知道的，莫夫人雖然在俄羅斯，可姚家的眼線一向都……”

“足夠了。”莫灝合上最后一份文件，隨即按上秘書的呼叫鈴，“那么，在議論對象到達前，你想問什么？”

何鵬立即問道：“您為什么讓梅里當秘書？明明趕走姚秘書之后，這一空位可以留給信任的人……您卻把一名殺手留在身邊。您就不怕她喜怒無常，把您給那啥了？還有還有！您說過把梅里納入游風手下的。可您非但沒這么做，還把梅里留在景海閣里……”

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何鵬的提問就像葡萄串兒似的，沒個盡頭。

“停！”莫灝打斷何鵬，一向溫和的表情露出了少見的無奈。“再問下去人都來了?！彼嵝选?

何鵬停下來，巴巴兒地看著莫灝。那表情就像好學的小孩兒碰上水準極高的老師，顯得特別認真。

“目前來看，只有梅里能勝任秘書崗位。我對姚家的架空不能明目張膽，所以辭退姚玉玲后，秘書的位置不能給你，也不能給游風。你們是我的手下，而且眾所周知。用了你們就等于和姚家作對?！?

“那其他人選呢？”何鵬飽含希望地問道。

“沒我幫忙，他們會被收拾得片甲不留。而幫忙了，還是等于和姚家作對?！蹦獮稚钜獾匚⑿χ?，“而梅里，親自為她測試的你應該知道，她的忍耐力是足夠的。即使真有人要她性命。以她的實力，也足以撐到救援趕來?！?

“可留她住在身邊也危險了！您就不怕她起歹念……”

“利益一致的前提下，完全不怕?！蹦獮届o地說。“而我之所以留她在側，是因為她值得我這么做?！?

“您好像很中意她……”何鵬說，語氣竟然有些失望。

“當然。”莫灝轉動著金龍鋼筆，“如果處理得當，她會是不錯的手下，可以和柯昕平齊?！?

“這不一樣！您救過柯昕的命，柯昕才對您死心塌地的！可您和梅里的關系一點兒都不和諧。那女人表面上恭敬，其實心里一點兒都不尊重您！”何鵬喊道，語氣顯得氣急敗壞的。

“何鵬，小點兒聲?！蹦獮畔落摴P，站起身走到何鵬面前，“任何人尊重別人，都要有前提。那我問你，梅里為何要尊重我？”

“您保護了她，她就應該尊重！”何鵬飛快地說，還冷哼一聲。

莫灝拍拍何鵬的肩膀，輕笑道：“你還是太嫩了……”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何鵬還是不滿地盯著莫灝，一副討說法的表情。莫灝只能嘆息道：“好，我向你承諾。如果梅里超出掌控，我會處置她的?！?

“您真會處置她？”何鵬驚訝得很，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莫灝感到奇怪，何鵬對梅里的關注度似乎太高了，便問道：“難得你針對一個人，她惹你了？”

“不是，那個……您很少留女人在身邊?！焙矽i撓撓頭發，憨頭憨腦地紅了臉?！拔疫€以為您喜歡她。喜歡這種女人不是太糟糕了嗎？哈哈……”

“呵……想哪去了?！蹦獮??！胺判陌桑^對不會?！?

這邊兒何鵬得到莫灝的承諾，正樂呵著；那邊兒梅里就進來了。

“你很慢?！泵防锫牭侥獮f。她發現何鵬看過來了，還對她招招手，看起來特別友好，特別地不計前嫌——盡管這前嫌都是何鵬單方面想的。

天然的保鏢兄又哪根筋搭錯了，梅里挑眉地略過何鵬，直奔主題，“總裁找我有事？”

“文件簽好了，你分發下去。”

梅里拿起文件，又看著莫灝。

“怎么了？”見她還沒走，莫灝問道。

“樓下那群邀我去唱歌?！泵防锊幌滩坏卣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