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案例

一、廣州網易計算機系統有限公司與上訴人廣州華多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侵害著作權及不正當競爭糾紛案

案情聚焦

2019年12月26日，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對“夢幻西游”網絡游戲直播侵權案進行公開宣判，二審維持原判。直播平臺廣州華多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多公司）被判賠償廣州網易計算機系統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網易公司）2000萬元。

2004年5月25日，網易公司在國家版權局作了計算機軟件著作權登記，軟件名稱為“夢幻西游軟件online（簡稱夢幻）V1.5.19”，權利取得方式為原始取得，權利范圍為全部權利，首次發表日期為2003年12月18日。2013年7月25日，博冠公司在國家版權局作了計算機軟件著作權登記，軟件名稱為“博冠《夢幻西游2》游戲軟件V3.0.0”，權利取得方式為原始取得，權利范圍為全部權利，開發完成日期為2013年6月12日，首次發表日期為2013年7月2日。2015年1月14日，博冠公司出具《授權及確認函》，主要內容為：1.博冠公司系《夢幻西游2》游戲軟件的著作權人，擁有該軟件著作權的全部權利；2.博冠公司自該游戲軟件完成之日起，就將該游戲軟件著作權中的財產權獨占地許可網易公司使用，范圍為全球，其間至該著作權不受中國法律保護為止；3.網易公司作為該游戲軟件著作財產權在全球的獨占被許可人，有權以自己的名義對任何單位和個人采取法律行動，要求并獲取任何及所有賠償、補償和其他可能的補救措施。

據悉，網易公司發現，華多公司多年來擅自在YY、虎牙平臺上組織主播人員直播“夢幻西游2”游戲內容，認為其構成侵害著作權及不正當競爭。經交涉未果，網易公司于2014年11月24日提起訴訟，請求判令華多公司停止侵權、賠禮道歉和賠償1億元等。

廣州知識產權法院在一審中認為涉案游戲連續動態畫面可以被認定為“類電”作品，同時認為華多公司經營的直播平臺對涉案游戲運行顯示并不屬于合理使用范疇，最終認定華多公司構成著作權侵權，判令其停止侵權、賠償網易公司2000萬元。網易公司、華多公司均不服，向廣東高院提起上訴。

網易公司上訴認為，一審判賠數額過低。華多公司上訴認為，游戲連續動態畫面不構成作品，游戲直播應是一種合理使用行為，一審計算賠償的方法不合理。

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二審審理認為，“夢幻西游”網絡游戲連續動態畫面整體構成“以類似攝制電影的方法創作的作品”，應獲得著作權法保護。被訴游戲直播行為不符合《著作權法》第二十二條規定的權利限制情形，不能認定為合理使用行為。華多公司未經許可組織主播人員直播涉案游戲，并從直播業務中抽成獲利，并非單純提供網絡技術服務，直接侵害了網易公司依法享有的著作權利，其應承擔停止侵權、賠償損失的民事責任，最終維持一審判決，駁回雙方的上訴請求。

律師評析

本案涉及知名網絡游戲《夢幻西游》直播的著作權相關糾紛，被控侵權方華多公司系知名直播平臺YY的運營方，近年來游戲直播系包括YY在內的網絡直播平臺主要的爆發流量和盈利點，涉案游戲與涉案游戲直播的玩家與觀眾數量均十分龐大。本案中廣州知產法院及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均再次認定了游戲連續動態畫面的可版權性，這與近年來類案的典型認定保持了一致的裁判風向，但是不同于類案之處在于本案涉及游戲廠商與直播平臺之間的紛爭，游戲廠商作為游戲連續動態畫面的著作權人能否控制直播平臺用戶對于游戲的直播行為，直接關乎對于游戲相關權利人權利界限的認定，直接關乎直播平臺的利益乃至生死存亡。本案中兩審法院傾向于對游戲畫面的權利界限進行擴張性解釋，一方面將平臺用戶直播列入“應當由著作權人享有的其他權利”限制的范疇，另一方面否定了平臺用戶直播的合理使用認定，該判決勢必會對目前的直播行業格局產生較大沖擊，對游戲廠商、直播平臺、玩家、直播觀眾各方的利益產生深刻的影響。賠償額方面，該案酌定2000萬元的金額遠超法定上限，一方面反映了《著作權法》不能緊跟實踐發展急需修訂的現實，另一方面也進一步體現了兩級法院對于強化游戲權利人保護的決心和魄力。但是，著作權法永恒的主題乃是各方參與者的利益平衡，對于一方權利的擴張保護勢必意味著對其他主體權利的限制，特別是游戲直播已具備成熟業態和成熟用戶群體（該群體與游戲玩家群體高度重合）的前提下，該案判決勢必產生難以估量的市場沖擊，后續類案的跟進值得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