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合同的履行

案例19 順濤公司與科源公司承攬合同案[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昌吉回族自治州中級人民法院（2020）新23民終1017號]

科源公司與順濤公司于2014年8月18日簽訂《環境工程施工合同》，合同價款為2200000元，原告科源公司的工作為：全面負責該工程的設計、施工、調試及達到國家驗收標準；安裝調試完成前，要為被告順濤公司培訓操作人員，以便該系統正常使用、維護。順濤公司于2019年3月30日告知原告科源公司雙方簽訂的燃煤鍋爐尾氣除塵脫硫工程項目一直未能交工驗收，因燃煤鍋爐進行關閉并要求拆除，請求原告科源公司對后續問題進行協商解決。

一審法院認為，依法成立的合同，對當事人具有法律約束力。當事人應當按照約定履行自己的義務。原告科源公司與被告順濤公司簽訂的《環境工程施工合同》，是雙方真實意思表示，并未違反法律、行政法規的強制性規定，雙方應依約履行合同義務。

二審法院認為，本案爭議焦點為：涉案《環境工程施工合同》的法律關系性質及主要設備是否安裝完畢？上訴人順濤公司與被上訴人西安科源環保設備有限公司簽訂的《環境工程施工合同》，系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未違反法律和行政法規的強制性規定，應認定為有效。承攬合同是指承攬人按定作人的要求完成一定的工作，交付工作成果，定作人給付報酬的合同；技術服務合同是指當事人一方以技術知識為另一方解決特定技術問題所訂立的合同，不包括建設工程合同和承攬合同。根據雙方簽訂的合同約定被上訴人西安科源環保設備有限公司為上訴人順濤公司負責2×20t／h燃煤鍋爐尾氣治理，含DLFS-40型獨立分水式除塵脫硫器、脫硫循環罐、脫硫劑制備罐、脫硫循環泵、渣處理系統及電氣PLC自動控制系統的設計及安裝，雙方之間的法律關系符合承攬合同特征。科源公司按照合同約定完成了主設備的安裝。

案例20 趙某仁、陳某珍與李某、趙某力民間借貸案[吉林省松原市中級人民法院（2020）吉07民終760號]

趙某仁、陳某珍上訴稱，被上訴人不得拍賣上訴人趙某仁所有的房屋，用于償還原審被告趙某力拖欠被上訴人的債務借款32000元及利息的義務。陳某珍不承擔對趙某仁連帶保證責任的義務。

趙某力原審辯稱，確實跟原告和原告的愛人借款50000元，償還了18000元，又償還了她2500元的現金。

一審法院認為，借款合同是借款人向貸款人借款，到期返還借款并支付利息的合同。合法的借貸關系應受法律保護。原告提交的和解協議、抵押協議和欠條，能夠認定被告趙某力欠原告李某50000元。而被告趙某仁簽訂的房屋抵押協議說明其對趙某力欠李某、李某鵬、王某的總欠款295000元提供的擔保。原告要求被告償還欠款32000元并未超出其債權，抵押協議約定每月償還5000元，因被告趙某力服刑后，沒有按月還款，已構成違約。房屋抵押合同有效，雙方對于房屋抵押行為并未登記，只是抵押權未設立，李某不具有優先受償權，不能對抗第三人，而趙某仁應在被抵押房屋價值內對債務承擔清償責任。

本院認為，本院二審查明事實與原審認定事實一致。

二審法院認為，趙某仁、陳某珍上訴主張其與李某鵬、李某、王某等人簽訂的《房屋抵押協議》無效，要求人民法院確認此抵押協議無效，但其在上訴狀中提出的幾點理由均不是合同無效的情形。對于其提出當初簽訂《房屋抵押協議》是李某鵬等與其女兒趙某力脅迫、欺詐其所簽，但對此趙某仁并未提供證據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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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某飛、韓某才與許某進房屋租賃合同案[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8）京01民終第2687號]

本案要點

合同生效后，當事人就質量、價款或者報酬、履行地點等內容沒有約定或者約定不明確的，可以協議補充；不能達成補充協議的，按照合同有關條款或者交易習慣確定。質量不符合約定的，應當按照當事人的約定承擔違約責任。對違約責任沒有約定或者約定不明確，依照《合同法》第六十一條的規定仍不能確定的，受損害方根據標的的性質以及損失的大小，可以合理選擇要求對方承擔修理、更換、重作、退貨、減少價款或者報酬等違約責任。

案例21 陳某榮、康某與利合公司物業服務合同案 [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20）粵01民終9629號]

陳某榮、康某上訴稱，利合公司存在未事先通知并取得其及其他業主同意的情況下擅自有償許可案外人在其房屋的臥室上方天臺及臥室窗口外架設通信基站和大功率信號放大器的行為，對其及其他業主造成巨大的心理負擔，其房屋常年漏水，嚴重影響其生活安寧，已經構成嚴重違約。

利合公司答辯稱，關于陳某榮、康某上訴提及的通信基站是2010年亞運村建設時按照政府規劃設置的，用于亞運會的通信保障，該基站建設符合法律規定。陳某榮、康某在2012年購買的涉案房屋是現房，該基站已經存在，并非其公司自行添加。2018年其公司連同業主及中國移動的工作人員去現場監測過基站的電磁輻射，檢測結果是低于國家標準規定的輻射水平，該檢測報告在一審的時候已經提供過。至于陳某榮、康某提出的房屋漏水問題，其公司并沒有查到任何的報修記錄。其公司作為小區的物業服務企業，依據前期物業服務協議有權對園區的物業共用部位進行經營，經營收入在剔除經營成本后，用作補充本園區共用部位共用設施設備的維修維護費用。

一審法院認為，當事人雙方之間的物業服務合同依法成立，雙方應當按照合同約定履行義務。陳某榮、康某接受了利合公司提供的物業管理服務，就應當支付相應的物業服務費。如果陳某榮、康某認為利合公司未按約定履行物業服務義務，可以要求利合公司承擔繼續履行、采取補救措施或者賠償損失等違約責任，但不得以此拒絕繳納物業服務費。

二審法院認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二十三條規定，二審人民法院應當圍繞當事人的上訴請求進行審理。陳某榮、康某確認其沒有支付2015年4月1日至2018年4月30日的物業服務費共計14390.41元給利合公司，并主張利合公司違約造成其損失，故其有權拒絕支付該物業服務費。但利合公司作為涉案小區的物業服務企業依照雙方簽訂的《廣州亞運城項目前期物業服務協議》的約定對小區物業提供了物業服務，考慮利合公司為小區提供物業服務的整體性、統一性，陳某榮、康某作為小區業主享受了利合公司提供的物業服務，即應履行合同約定及時支付物業管理費。如利合公司存在違約或其他侵害業主合法權益的行為，造成陳某榮、康某實際損失的，陳某榮、康某可另循法律途徑要求利合公司賠償損失，但不得據此拒繳物業管理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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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某成等與馬某林房屋買賣合同案[重慶市第四中級人民法院（2012） 渝四中法民終字第00527號]

本案要點

當事人互負債務，沒有先后履行順序。一方在對方履行之前有權拒絕其履行要求。一方在對方履行債務不符合規定時，有權拒絕其相應的履行要求。第一，馬某林在馬某成、田某紅未向其交房前有權拒絕支付購房款；第二，馬某林在簽訂合同時已經履行支付部分購房款的義務，并在馬某成、田某紅此次起訴之前，將所欠購房款予以公證提存，馬某林已履行了自己的合同義務。

案例22 沙某輝與沈某房屋買賣合同案[江蘇省淮安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蘇08民終第3788號]

2016年11月9日，原、被告及先河地產簽訂《淮安市存量房買賣及居間服務合同》一份，約定賣方（沙某輝）將某房出賣給買方（沈某）；合同訂立時，買方向賣方支付定金5萬元，定金在買賣雙方辦理過戶手續時可自動轉為購房款；買方須于公積金審批后、過戶前支付除定金之外的剩余首付款48萬元至賣方賬號；買賣雙方須于2017年1月19日前向銀行提交按揭貸款申請的相關材料，抵押貸款金額以銀行審批下發金額為準；銀行貸款金額不足以支付房款余額的，買方應于銀行放款之日起三日內補足應交款。買方逾期付款，賣方有權要求買方以未付款項為基數按日千分之一支付違約金，合同繼續履行；賣方應當于收到全部房款將該房地產交付買方；任何一方不履行本合同所約定義務致合同目的不能實現，守約方有權選擇定金罰則或者要求對方支付該房地產總價款百分之二十的違約金；賣方承諾此物業無抵押、無查封、無經濟糾紛，若無法過戶，需承擔相應責任。賣方盡量在2017年1月19日前將新的產權證辦理出來，若在約定時間之前未辦理出新證，雙方約定審批貸款時間往后延。當日，原告向被告支付定金5萬元并由被告出具收條。

2017年2月3日，沙某輝通過EMS特快專遞向先河地產郵寄解除合同通知書，以居間方未提醒其將賣房時預交的供暖供熱安裝費列入房屋價款及買方應于2017年1月19日前支付首付款而未支付為由，主張解除合同。先河地產于2017年2月5日簽收。

一審法院認為，依法成立的合同，對當事人具有法律約束力。2016年11月9日，原、被告所簽訂的合同合法有效，雙方當事人均應按照合同約定全面履行自己的義務。合同生效后，當事人就質量、價款或者報酬、履行地點等內容沒有約定或者約定不明確的，可以協議補充；不能達成補充協議的，按照合同有關條款或者交易習慣確定。本案中，雙方所簽合同中約定“買方須于公積金審批后、過戶前支付除了定金之外的剩余首付款48萬元至賣方賬號”。該約定雖明確了首付款的數額，但對支付賬號及付款時間約定不明，對此雙方可協商確定，雙方就此發生爭議且未達成一致意見，應按合同有關條款或者交易習慣確定首付款的付款時間。被告沙某輝與原告沈某簽訂房屋買賣合同時，因涉案房屋共有產權人死亡，不動產登記證書尚未變更至被告一人名下，故雙方于備注中明確約定“賣方盡量在2017年1月19日前將新的產權證辦理出來，若在約定時間之前未辦理出新證，雙方約定審批貸款時間往后延。”從該約定可以看出，被告沙某輝取得獨立的涉案房屋不動產登記證書為涉案合同履行的前提條件，對此被告沙某輝負有先履行義務，被告沙某輝取得不動產登記證書后，應及時通知原告及先河地產，并出示不動產登記證書原件給原告沈某，以確保原告有合理的信賴利益可以支付首付款。當事人互負債務，有先后履行順序，先履行一方未履行的，后履行一方有權拒絕其履行要求。先履行一方履行債務不符合約定的，后履行一方有權拒絕其相應的履行要求。被告沙某輝抗辯稱其已于2016年12月12日通知原告繼承公告發布，但從繼承公告的內容來看，尚有其他繼承人，原告無任何理由相信被告可獨立取得涉案房屋的所有權。被告沙某輝作為先履行義務的一方未履行通知及出具不動產登記證書原件的義務，構成違約，原告沈某有權拒絕付款。

沙某輝不服一審判決，提起上訴。

二審法院認為，從上訴人與被上訴人簽訂的合同中的約定可以看出，雙方對于首付款的具體支付時間及支付賬戶約定并不明確，但從中能夠判斷，被上訴人支付首付款的時間最遲應當在房屋辦理過戶手續前。因涉案房屋原屬于沙某輝與范某民共有，在范某民已經去世的情況下，該房屋涉及繼承問題，雙方簽訂的合同得以繼續履行的前提條件是沙某輝將該房屋重新登記在自己名下。雙方簽訂合同對此備注： “賣方盡量在2017年1月19日前將新的產權證辦理出來，若在約定時間之前未辦理出新證，雙方約定審批貸款時間往后延”。被上訴人作為買房人，要支付的首付款高達48萬元，從安全交易、防范風險的角度，被上訴人必然要求上訴人出示重新辦理至上訴人個人名下的房屋產權證書，在得到確認并在合理期限內支付首付款，符合一般人的交易習慣。從合同約定內容來看，上訴人出示已登記于自己名下的房屋產權證書，是其先履行合同之義務，上訴人于2017年1月25日才領取了涉案房屋不動產登記證書，因此上訴人要求被上訴人于2017年1月19日之前支付首付款，無合同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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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京基公司與新文化公司廣告合同案[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2）一中民終字第11635號]

本案要點

當事人互負債務，有先后履行順序，先履行一方未履行的，后履行一方有權拒絕其履行要求。先履行一方履行債務不符合約定的，后履行一方有權拒絕其相應的履行要求。

2.張某等與印鈺房屋買賣合同案[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2018）京01民終第2號]

本案要點

協議中未約定事項，可以根據交易慣例和流程予以確定。先履行一方當事人未履行合同義務，致使合同不能正常履行的，應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案例23 延齡公司與汪某鴻房屋租賃合同案[湖北省武漢市中級人民法院（2020）鄂01民終5761號]

汪某鴻、孟某系位于武漢市武昌區某小區第1幢1-3層×××號（建筑面積553.56平方米）房屋所有權人。2018年12月17日，汪某鴻、孟某與延齡公司簽訂《商鋪租賃合同》，約定汪某鴻、孟某將位于武漢市武昌區某小區1-3層×××號（建筑面積553.56平方米）門面租予延齡公司……租賃期限自2018年12月20日至2023年12月19日。延齡公司在支付第一期房租時，向汪某鴻、孟某支付房屋押金10萬元，租賃合同終止或雙方協商一致解除后，延齡公司交清全部租金及物業管理費、水電、煤氣、電話等相關費用后，汪某鴻、孟某七日內將押金全額無息退還延齡公司，因延齡公司的原因提前解除租賃合同，視為延齡公司違約，押金不予退還；商鋪免租期到2019年1月20日，商鋪自2019年1月21日至2020年1月20日租金為每月5萬元，自2020年1月21日至2021年1月20日租金為每月52500元，自2021年1月21日至2022年1月20日租金為每月55125元，自2022年1月21日至2023年1月20日租金為每月57881元，自2023年1月21日至2024年1月20日租金為每月60775元；租金按季支付，按照先付租金后使用的原則，提前15天支付，合同簽訂之后三日內延齡公司需支付押金及首季度租金25萬元；延齡公司在支付商鋪押金及第一期房屋租金的當天，汪某鴻、孟某將商鋪鑰匙交付給延齡公司……孟某、汪某鴻與延齡公司在合同上簽字蓋章。當天，汪某鴻與延齡公司法定代表人曾某文簽訂《附件》，對季度租金25萬元的收款賬戶作出部分變更。

一審法院認為，汪某鴻、孟某與延齡公司于2018年12月17日簽訂的《商鋪租賃合同》及附件，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合同合法有效，雙方均應按照協議約定全面履行各自義務。延齡公司自2019年4月21日起未依約支付租金，對次延齡公司辯稱其因汪某鴻、孟某未依約交付案涉房屋鑰匙并不配合延齡公司辦理工商及醫療執業許可證，故延齡公司行使不安抗辯權，暫緩交納房租的意見。雙方所簽合同明確約定在延齡公司支付商鋪押金及第一期房屋租金的當天，汪某鴻、孟某將案涉房屋鑰匙交付給延齡公司。實際上，延齡公司于2018年12月28日支付押金、于2019年3月7日支付完畢第一期房屋租金，汪某鴻、孟某于2019年1月20日將案涉房屋鑰匙交由延齡公司并不違約。汪某鴻、孟某于2019年4月8日配合延齡公司辦理工商注冊登記亦不違約，且雙方所簽合同并未約定汪某鴻、孟某需配合延齡公司辦理醫療執業許可證。延齡公司未依約按時足額向汪某鴻、孟某支付租金，顯屬違約，汪某鴻、孟某有權解除雙方的房屋租賃合同，汪某鴻、孟某已于2019年8月27日向延齡公司送達了《解除合同通知書》，故房屋租賃合同已于2019年8月27日解除。

延齡公司未依約按時足額向汪某鴻、孟某支付租金，應承擔繼續履行等違約責任，汪某鴻、孟某于2019年5月22日收回案涉房屋，故延齡公司應按合同約定繼續向汪某鴻、孟某支付2019年4月21日至2019年5月22日的房屋租金5××03元。雙方所簽合同約定延齡公司拖欠租金累計15天以上的或拖欠租金金額累計達到30000元的，其交納的押金不予退還，延齡公司拖欠租金時間及金額均已明顯超出上述約定，故汪某鴻、孟某無須向延齡公司退還押金100000元。

二審法院認為，汪某鴻、孟某與延齡公司簽訂的《商鋪租賃合同》及附件，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合同合法有效，雙方均應按照協議約定全面履行各自義務。延齡公司使用案涉商鋪，則應依約按期支付租金，但經汪某鴻、孟某催告后該公司仍未在合理期限內履行租金給付義務。延齡公司稱其拒付租金的理由在于汪某鴻、孟某未配合其辦理中醫門診執照，故其行使不安抗辯權，該理由并不能成立。

相關案例索引

1.俞某新與華辰公司、魏某瑞商品房買賣（預約）合同案[最高人民法院（2010）民一終字第13號]

本案要點

根據合同的相對性原則，涉案合同一方當事人以案外人違約為由，主張在涉案合同履行中行使不安抗辯權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

2.五愛公司與誠安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案[最高人民法院（2017）最高法民申第4466號]

本案要點

應當先履行債務的當事人，有確切證據證明對方存在《合同法》第六十八條規定的情形時，可以中止履行。但是，未提供證據證明的，認定其行使不安抗辯權的條件并不成立。

相關規定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民事案件適用訴訟時效制度若干問題的規定》第5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