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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宋元經學文獻的匯集與保存

我國古代自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儒家思想基本上一直居于正統地位,儒家經典備受尊崇,而對儒家思想與經典進行研究的經學便成為歷代學術的主流。其中就流派而言,有漢代的今文學與古文學、魏晉的鄭學與王學、南北朝的南學與北學等;就時代而言,則有所謂漢學、宋學與清學之分。經學文獻作為經學研究成果的凝結,各個朝代都大量產生,總量難以計數。然而隨著流傳日久,由于派系衰微、戰亂水火、人為破壞等因素,加之古時文獻載體以及印刷與流通等方面的局限,大量的經學文獻日趨散佚。漢唐人著作歷世久遠,散佚尤多,僅存的成果主要保留在《十三經注疏》以及有限的一些綜合性叢書中。至宋代,學者富有開創精神,敢于挑戰權威,突破陳說,于是各自成家,新論疊出;此風下及元代,元儒繼續闡發宋學未盡之余蘊。故宋元兩代經學文獻愈加繁富。然元末至明,學風趨于空疏,朝廷又以時文取士,士人除科舉考試取題來源的《四書》《五經》之外,多束書不讀,致宋元諸儒經解之書或漸致散佚或藏于一隅,少有人整理刊布。逮至明末清初,此種情況更加突出,“宋元諸儒之書,存者亦復寥寥可數”注54;偶有存者,“雕版既漫漶斷闕,不可卒讀,鈔本訛謬尤多,其間完善無訛者,又十不得一二”注55。宋元兩代經學文獻的命運猶如往代古籍,大有隱沒之勢,亟須搶救整理。

《通志堂經解》之編刻,收錄經學著作一百四十種,其中《子夏易傳》之外,唐人著作二種,后蜀人著作一種,明人著作三種,清人著作二種,著者時代不明者一種,其余皆為宋元人著作,計一百三十種之多。可見《通志堂經解》所收以宋元經學著作為主,并且數量巨大,是對宋元經解文獻的一次集中搶救與保護。

《通志堂經解》對于宋元經學著作的保存不僅數量上規模巨大,非一般叢書所能比,在收錄各書的選擇上也體現了審慎的態度,基本做到了擇善而存,所收經解整體上看都是經學史上的重要典籍。《四庫全書》向稱歷代要籍之總匯,其中所收各書,館臣又劃分為抄錄與存目兩等,以體現他們對于不同著作價值差異的區分。與《四庫全書》相較,《通志堂經解》所收的一百四十種經說,《四庫全書》全部收入,其中抄錄者一百三十二種,存目僅八種。《四庫全書薈要》作為《四庫全書》的精華,規模僅為后者的七分之一,收錄標準更加嚴苛,而《通志堂經解》所收的一百四十種著作中,為《四庫全書薈要》收錄者多達九十八種,占《經解》總數的七成;若單就宋元經解而言,《四庫全書薈要》經部共收入宋元兩代經學著作一百三十一種,而其中同為《通志堂經解》所收者九十三種,占《四庫全書薈要》宋元經部書總數的七成還多。

明永樂間所纂《五經大全》,割裂襲抄,饾饤成編,歷來為后世學者所詬病。如其《周易大全》即雜抄宋董楷《周易傳義附錄》、元胡一桂《周易本義附錄纂注》、元胡炳文《周易本義通釋》、元董真卿《周易經傳集程朱解附錄纂注》諸書而成;《書傳大全》則全襲元陳師凱《書蔡氏傳旁通》、元陳櫟《書集傳纂疏》。襲抄固不可取,但從另一角度則可見所取原書的重要性及影響,而以上各原書,《通志堂經解》全予收錄。

清張之洞《書目答問》是重要的目錄學著作,其卷一有云:“經學、小學書,以國朝人為極,于前代著作,擷長棄短,皆已包括其中,故于宋元明人從略。”注56而書中所列為數不多的宋元人經說,亦大部分為《通志堂經解》所收,如宋李衡《周易義海撮要》、唐成伯玙《毛詩指說》、元吳澄《儀禮逸經傳》、宋衛湜《禮記集說》、宋聶崇義《三禮圖集注》、元趙汸《春秋左傳補注》、元趙汸《春秋集傳》、宋孫奭《孟子音義》等。

綜合以上可見,稱《通志堂經解》為宋元兩代經解要籍之薈萃,非為虛譽。

除薈萃宋元經解要籍之外,《通志堂經解》于宋元經學文獻的另一重大貢獻,是對大量稀見版本的保存與傳播,使“多數罕傳之籍得因其巨力以行世”注57。《通志堂經解》所據以付刻之底本,大多為宋元舊刻及舊抄本。此類舊刻、舊抄在當時雖有存世,但多庋于藏書之家,流傳稀少,一般學者士人難以得見,無法為經學研究所用。叢書所收如宋呂祖謙《古周易》、宋稅與權《易學啟蒙小傳》和《古經傳》、宋林光世《水村易鏡》、宋朱鑒《詩傳遺說》、宋范處義《逸齋詩補傳》、宋王晰《春秋皇綱論》、宋呂本中《春秋集解》、元詹道傳《四書纂箋》、元朱公遷《四書通旨》等,清代書目書錄皆罕見著錄,在當時應該存世絕少;又如宋王當《春秋臣傳》、宋呂祖謙《左氏傳說》等,《通志堂經解》本之前,僅見有抄本著錄,其流布稀少亦可想而知。

還有一些經解著作,在當時雖有刊本傳世,但非常稀見。如宋衛湜《禮記集說》一百六十卷,乃衛氏積三十余年之力而成,匯集眾說至一百四十四家,采摭賅博,去取精審,《四庫全書總目》稱之為“禮家之淵海”注58,是重要的禮學巨著。此書雖有南宋嘉熙四年(1240)新定郡齋刻本傳世,但傳本絕少,徐乾學編刻《通志堂經解》時亦未得見,更不用說一般讀書人。徐氏乃據毛氏汲古閣所藏影宋抄本刻入《經解》,至此學者才得以睹見該書。可見《經解》之刻于此書為功甚大。又如唐陸德明《經典釋文》三十卷,采輯漢魏六朝音切二百三十余家,兼載諸儒訓詁,諸經古義注疏之外多賴此以存,歷來為學者所重。此書雖屢經刊刻,然至清初,刊本傳世者已極少。錢謙益絳云樓有一宋刻本,為明文淵閣秘籍,后絳云樓一炬,此本被毀。所幸者,明崇禎間葉林宗曾募筆工謝行甫據此本影抄一部。《通志堂經解》即依葉氏影宋抄本付刻,自此得以廣泛流傳,清代學者多取之以為治經之資。其他又如宋吳沆《易璇璣》、宋李衡《周易義海撮要》、宋林光世《水村易鏡》、宋薛季宣《書古文訓》、宋王柏《書疑》、宋李樗等《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宋劉敞《春秋劉氏傳》、宋章沖《春秋左氏傳事類始末》、元程端學《春秋本義》等,皆如此類,不勝枚舉。

正如清韓菼評《通志堂經解》所云,“凡唐宋以來先儒經解世所不常見者,靡不搜攬參考,雕板行世”注59。《通志堂經解》刊入眾多罕傳稀見、瀕于亡逸的經學文獻,使之得以保存,不致繼續散失;同時也因為《經解》的刊刻,使得這些重要、稀見的古籍得以傳布,更多的學者能夠得以研究與利用,如此,這些經學成果的學術價值才得以真正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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