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場

〔前場人物和烏斯季尼婭·納烏莫夫娜。

烏斯季尼婭·納烏莫夫娜 （上）哎喲，累死我了！你們家是怎么搞的，我的好太太好小姐，臺階這么陡：爬呀，爬呀，好容易才爬上來。

莉波奇卡 嘿，果然是她！你好，烏斯季尼婭·納烏莫夫娜！

烏斯季尼婭·納烏莫夫娜 別心急！還有比你輩分大的人哩。我得先跟你媽聊會兒。（兩人親吻）你好，阿格拉費娜·孔德拉季耶夫娜！你起床可好，晚上睡得可好，身體一向好嗎，我的好太太？

阿格拉費娜·孔德拉季耶夫娜 感謝上帝！活著——能吃能喝；今兒一早還跟我閨女說笑逗樂來著。

烏斯季尼婭·納烏莫夫娜 八成說的是穿戴吧。（與莉波奇卡親吻）這會兒就輪到你啦。你怎么好像發(fā)胖了，好小姐？……上帝賜福給你！還有什么比花容月貌更稱心的呢！

福米尼什娜 呸，沒正經(jīng)的！你這么一說，興許會不吉利的。[1]

莉波奇卡 哎呀，別瞎說啦！烏斯季尼婭·納烏莫夫娜，不過你覺得這樣罷了。我老病病歪歪的：一會兒肚子疼，一會兒這顆心又像鐘擺似的怦怦亂跳；老覺得好像有人在向你招手，要不就像漂浮在大海上似的，兩眼發(fā)花，心里煩悶。

烏斯季尼婭·納烏莫夫娜 （對福米尼什娜）對了，我說她大媽，咱倆也正好順便兒親親。真是的，咱們不是在當(dāng)院里問過好了嗎，親愛的，那就不用碰嘴皮子啦。

福米尼什娜 隨你便。當(dāng)然嘍，咱不是東家太太，是個草包；可咱身上也有靈魂，而不是一股氣！

阿格拉費娜·孔德拉季耶夫娜 （坐下）坐吧，坐吧，烏斯季尼婭·納烏莫夫娜，干嗎像尊帶轱轆大炮似的凈站著呀！福米尼什娜，你去叫人把茶炊給我們燒熱了。

烏斯季尼婭·納烏莫夫娜 喝過啦，喝過啦，好太太；我要說假話讓我不得好死——喝過茶，就順道兒跑來了，待會兒就走。

阿格拉費娜·孔德拉季耶夫娜 福米尼什娜，你怎么慢慢騰騰的？我的姑奶奶，快跑吧。

莉波奇卡 我去吧，媽，我跑得快；您瞧她慢悠悠的笨勁兒。

福米尼什娜 人家沒讓你去，就別瞎巴結(jié)啦！阿格拉費娜·孔德拉季耶夫娜太太，我是這么想的：來點兒解悶兒的東西[2]和腌鯡魚什么的，不更來勁嗎？

阿格拉費娜·孔德拉季耶夫娜 嗯，解悶兒的東西歸解悶兒的東西，茶歸茶。人家的東西難道你還舍不得！對了，燒得了，讓他們端到這兒來。

福米尼什娜 那還用說！知道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