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黑暗的空間好似一個惡魔張開的大口,吞噬了一切光明,給人無比的壓抑和恐懼。我頂著頭上那點微弱的燈光,顫顫巍巍的向前走去,腳下是通往四面八方的小路,彎彎曲曲地蔓延而去,而四周和頭頂還是那些凸凹不平的石壁,全都濕漉漉的,有的地方還有細微的海水滲進來。我心里沒了主意,自從落下來之后,也再未發現斯諾登所留下的標記,此刻不知道走哪條路才能找得到他。
猶豫了一下,我隨便選了一個洞口,在上面標上“李玉餐從此經過”幾個大字,然后彎著腰走了進去。這條通道卻是越走越窄,弄到最后我只能匍匐前行,但即便如此我的身體也已把通道塞得滿滿的了。通道內部忽然抖動起來,不停地左右搖動,我被死死卡在那里動彈不得。此時前后都有一股巨大的氣流向我夾擊,一時弄得我頭昏腦脹的,呼吸也漸漸的困難起來。眼看著要把小命交代在這里,我于是使足全身的力氣,拼命的向前爬去,終于拐過一個彎的時候,空間變得寬闊了一些,而且前面似乎還透來微弱的亮光。我堅持著爬到了洞口的盡頭,在那里有兩道粗粗的金屬柵欄擋住了去路。在金屬柵欄的外邊還有一個和洞口一般大小的圓形蓋子扣著,蓋子上留著密密麻麻的小孔,小孔都是半透明的,微弱的光正是從那一面透過來的。
我抓著金屬柵欄大口大口的呼氣,也幸好這里的空間比較寬敞些,空氣又恢復了流通,我才不至于被憋死。但恢復了力氣之后,我開始抓著柵欄使勁的晃動,想把它們給扯下來。這金屬柵欄看不出是用什么合金制作的,異常的堅固,我轉手從身后的背包里摸出了伸縮棒和一截尼龍繩,把尼龍繩在旁邊滴水的石縫前浸透打濕,然后纏在鐵柵欄的金屬管上,用伸縮棒的一頭穿進去緩緩的絞動。繩子被我越絞越緊,鐵柵欄上的金屬管子也變了形,絞到最后“啪”的一聲兩根金屬管子折斷了。我又用同樣的方法弄斷了其他的,然后把四面清理一下就鉆了進去,至于最外面那個像暖瓶塞子一樣的東西,我則用足力氣一腳把它踹掉了。
這時候有光從洞口那邊照過來,我爬到近前一看,原來這是一個不是很大的房間,里面放著幾臺奇形怪狀的機器,有幾條粗管子和我拆掉的那個暖瓶塞子一樣東西相連,看樣子這些東西應該是一套換氣的設備,通過冒出海面的空心島為這里換送空氣。這不僅讓我聯想到生活在海洋中的哺乳動物鯨魚,它們也時不時地會浮上水面呼吸空氣。難道在這深深的海底,還有人類居住不成?我心中十分震驚,從小孔里跳下去,在屋子里尋視了一圈,也沒再發現其它的東西,我便走向前拉開了這間屋子的房門。
但當我探出頭后瞬間被驚住了,前方不遠處是一條橫穿而過的平坦大馬路,大路被中間的隔離帶分成兩半,飛速而過的車影令人目不暇接。道路的旁邊是一排從上垂掛下來的幽藍色的路燈,把這略顯漆黑的世界增亮了不少,在路燈的后面則是成排的居民房,都是一模一樣的兩層小樓。順著垂掛路燈的線向上看去,天空有些昏暗,有成片的黑云在涌動,我取出望遠鏡才看清楚,原來天空中涌動的都是昏黃的海水,被一層透明的玻璃板擱在了約一萬英尺的高度。我一時驚疑不定,這里莫非是一座海底城?
這時有一家老小五六個人影從居民房里走出來,看樣子是要出遠門的。他們走到路中間站臺處,不多久一輛單排的無人駕駛車停了下來,那一家人依次坐上去排成一列,接著車子啟動,瞬間加到了最高速度,非常平穩地飛馳而去。
我也趕忙移到了路的中間,這時剛好又一列無人駕駛車駛過來停在了我身邊。我驚奇的發現,這車不但沒有輪子,而且還不著地,它竟是懸浮在路面上的!每列車上共有六個單排座位,每個座位前面都標有一些字符按鍵,代表著所要到達的地點名稱,我便隨便選了一個鍵按了下去。
這時候有一個靚麗的身影坐在了我的前面,我抬頭看去,只見她穿著唯美的古裝,扎著長長的馬尾,身上散發出一種好聞的香水味。這香水味讓我覺得很熟悉,但又說不出哪里熟悉,也許是錢丹用過的,也許陳維義也擦過,也許是曾經在大街上和某個女人擦肩而過時不小心嗅到的,反正是非常好聞的那種。我一邊美美的嗅著,一邊在快速行駛的懸浮車里閉目養神起來。前面那位姑娘忽然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我一愣,感覺到她水靈靈的眼睛里寫滿了疑問,就沖她微微一笑。她轉過身去,卻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隨后她調整了座位側過身,用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我,似乎在努力的確定著什么。
我忍不住問道:“姑娘,你有事?你能告訴我這里是什么地方嗎?”她依舊靜靜地看著我,并沒有說一句話。我尷尬的笑笑,又問道:“這里是一座海底城嗎?”那位姑娘卻答非所問的說道:“我好像認識你,你是誰?”我笑著告訴她:“我叫李玉餐?!彼J真想了一下,搖搖頭說道:“不認識。”我看她的眼神,雖然靈動但又充滿天真,心想:“難不成這姑娘是個傻姑娘?”
懸浮列車很快到了我所選擇的那一站,我站起身準備下車,前面那位姑娘也隨著我站了起來。我看她所選擇的那一站還沒到,就提醒她:“姑娘,你還沒到站呢!”她又不管不顧地對我說:“我覺得我還是認識你?!蔽易呦萝嚨臅r候看到她一直跟著我,一會兒盯著我看看,一會兒又揉著腦袋努力的想起什么。我心中不忍,就問她:“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要不我送你回家?”她只是癡癡的發呆,又不言語了。我苦苦一笑,加快腳步向前走去,誰知傻姑娘在后面跟的急了,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她痛苦地坐在地上,流下了兩行清淚,眼睛卻一刻也不愿從我身上挪開。我心中一酸,急忙回身走到她面前,她的腳脖子被扭到了,我伸出手想要為她正骨,但傻姑娘似乎又有些懼怕我,掙扎著向后挪動,這樣一來弄得她更痛了,忍不住的慘叫了一聲。我耐心地向她解釋道:“不要怕,我會把你的傷治好,讓我看看你的腳好嗎?”我慢慢的伸過手抓起她的腳,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突然一用力把她的錯臼的骨頭給接了回去。那姑娘驚叫一聲,但馬上發現腳不疼了,而且又能站起來了,立馬對著我開心的笑了起來。那一瞬間我覺得心里很快樂,沖口而出:“姑娘,你也不肯告訴我名字,我以后就叫你海娃可以嗎?”她只是傻傻的笑笑。我于是對她說道:“我現在要去弄清楚這里的情況,順便打聽一個人,你還要繼續跟著我嗎?”她似懂非懂的走到我身邊,嘴里開心地念著“海娃海娃”,我于是牽上她的手繼續向前走去。
放眼望去,這里似乎是海底城的一個工業區,一排排干凈整潔的廠房里有大大小小的機器人各司其職,反倒是工人一個都沒見到。生產線上的貨品被源源不斷地生產出來,靠智能機器自動分裝入庫。每個廠區負責生產的也不一樣,我大致的走訪了幾處,有直接生產糧食的;也有生產合成食品和飲料的;還有提煉工業原料和制造機械成品的,懸浮貨車則把它們完工的產品運送到該去的地方。我仔細的研究了一下,發現這里所用的能源似乎都是來自地底火山噴發和地熱的能量。
這時候上空忽然飛來了一個大圓形的飛行器,和傳說中的飛碟一模一樣,速度極快的繞著廠區轉了一圈,然后懸浮在我的頭頂上。隨后它發射出一圈藍色的光焰,掃描了我的身體,這期間飛碟上的提示音更換了三四種地球上的主要語言,我聽到有句漢語說道:“請用你的母語說出一句話,可為你匹配相應的語言系統?!蔽也患偎妓鞯恼f道:“我在哪里?”飛碟上語音回復道:“已為你匹配漢語系統,查明你的身份為華夏國人,是非法從通氣道闖入的。請立即服從指揮,到海溝調查中心報道?!?
語音播報完,那架飛碟“忽”的一下子直接飄落在我的眼前,側壁上打開了一扇小門。我猶豫了一下走進去,海娃立馬跟了上來,但飛碟上響起了警報聲,不停地呼叫:“閑雜人等不可入內!”隨后一團藍光把海娃托到了一邊。我看到海娃在快速關閉的艙門外,委屈的哭了起來,像個找不到家人的孩子,我的心里立馬對這個無人駕駛的飛碟怨恨起來,狠狠地想踹開艙門跳下去,我實在不忍心單獨扔下她,雖然我與她認識也才短短的幾個小時。但飛碟的艙門導常堅固,而且此刻它已帶著我快速升到了高空,去往那個什么海溝調查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