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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社會網絡功利主義動機的實證檢驗

6.4.1 數據選取和模型設定

前面的討論說明,如果人們為了實現資本實力最大化而構建社會關系網絡,將會導致“嫌貧愛富”的社會現象。那么,在社會生活中,資本實力最大化是不是人際交往的動機呢?換言之,人們在構建人際關系網絡時,是不是有意識地(或在潛意識支配下)與那些將來可能幫助自己的人構建聯系呢(63)?我們嘗試利用中國家庭調查數據對此進行一個初步的檢驗。(64)

由于社會網絡數據有著特殊的數據結構,需要特別的調查方法和統計方式,目前關于中國的社會網絡數據比較少。我們缺乏關于中國社會網絡的理想數據,但2008年的城鄉勞動力流動調查(Rural-Urban Migration in China 2008)提供了很多關于社會網絡的信息,可供本文分析。(65)這個調查的農戶問卷部分設計了專門的一節,用來處理農民的社會網絡問題。調查采用分層隨機抽樣的方式,獲得了一個關于單個農戶的大容量樣本。

我們借鑒Fafchamps和Gubert(2007)以及Chen et al.(2011)的模型設定,通過對禮品行為的分析確定網絡形成的動機。在式(6-6)所示的基本模型中,Lij代表農戶ij送出禮物數量的對數。(66)z是一組農戶ij共有的特征,這些特征可以影響農戶間的關系,即可以影響農戶間送禮的多少或者聯系的緊密程度。z在本文中包括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和就業狀態。本文使用zizj來衡量資本最大化動機的強弱,或者說資本合作的潛力大小。具體而言,如果雙方教育程度的總和很大,則意味著雙方的合作空間更廣。主要原因在于教育程度越高,人力資本越多,掌握的信息量越大,雙方合作或者為對方提供幫助的可能性就越大。而戶主婚姻狀況關聯著農戶的社會網絡規模,一個未婚的戶主家庭親戚朋友的數量要小于戶主已婚的農戶。因此,如果雙方戶主都是已婚狀態,那么一方使用自己的社會網絡資源幫助對方或者與對方合作的可能性就越大。而就業狀態對雙方合作的影響就更顯而易見。如果雙方均處于就業狀態,那么他們參與的社會活動以及了解的信息會更多,合作的可能性也就更大。zi-zj是這些特征變量之間的差別,按照Fafchamps和Gubert(2007)以及Chen et al.(2011)的解釋,這個差別可以衡量風險共擔的動機。這是因為差別越大,收入和財富的波動關聯越小,在相互合作中實現風險共擔的潛力就越大。Xi是農戶i的特征,包括戶主的年齡、性別、民族、社會網絡規模和收入狀況。社會網絡規模用春節時來往的客人數量來衡量。由于調查中沒有專門的問題詢問農戶的具體收入,我們只能通過代理變量解決這個問題。我們使用農戶對父母的贍養金作為農戶家庭收入的代理變量。另外,模型中dij表示雙方地理距離的遠近。(67)εij為隨機干擾項。

6.4.2 社會網絡構建的影響因素

回歸結果展示在表6-1的(1)列中。我們首先分析各個變量對送禮數量的影響。從回歸分析的結果可以發現,受教育程度的差與和對送出禮物的數量有顯著的影響。受教育程度的差別越大,送給對方的禮物數量越少。這個結果與大部分風險共擔方面的實證研究結果相一致。而受教育程度之和越大,送給對方的禮物數量越大。這與資本實力最大化為動機的理論模型預測相符合。婚姻狀態對禮物數量沒有顯著的影響。就業狀態之差對禮物數量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這可以作為風險共擔動機的一個證據。這意味著,如果對方是處于失業或退休狀態,那么在其他情況一定時,給予對方的禮物數量就會越多。事實上這種禮物支出可以看成是轉移支付的一種形式。而如果雙方都處于就業狀態,那么禮物的支出就會更多。這也與資本實力最大化的動機相一致。因為雙方都處于就業狀態的話,合作的空間就更廣。另外,送禮對象的職業如果是農民,那么送給對方的禮物數量就會相對更少。如果雙方居住地的距離更遠的話,禮物的支出數量就更多。如果戶主是少數民族,那么禮物支出就更少。而性別和年齡對禮物支出行為沒有顯著影響。

6.4.3 穩健性檢驗

為了對分析結論的穩健性進行檢驗,我們主要考慮以下幾個問題。首先,除貨幣(禮物)方式外,時間(溝通感情)也是維護關系的重要方式,因此我們用農戶間聯系的頻率(68)代替禮物數量,作為因變量進行回歸。回歸結果列示在表6-1的(4)~(6)列,可以發現結論基本沒有變化。與前面不同的是,聯系頻率與就業狀態之差呈顯著負相關,即如果對方處于失業狀態,雙方的交流頻率越低。這從側面證明了禮物支出可能是一種轉移支付,實現風險共擔的功能。此外,距離、民族特征均與聯系頻率呈反比,結合前面的分析,我們認為距離使得聯系頻率下降,但送禮數量更多,表明在維持社會網絡的過程中,時間與金錢可能存在替代關系。少數民族聯系更為頻繁。

其次,農戶可能為了構建更大的社會網絡而送出更多的禮品。因此,禮品數量與家庭網絡規模之間存在內生性問題。我們使用農戶的親戚數量作為工具變量。親戚數量之所以是一個合理的工具變量,是因為親戚數量體現的是一種血緣關系,本身就是農戶社會網絡規模的表現,所以該指標與農戶社會網絡規模高度相關。同時,血緣關系明顯與因變量無關。表6-1中(3)和(6)列為相關回歸結果,基本結論不變。

另外,由于送禮數量一定是大于等于0,因而被解釋變量仍然存在下界,為了處理被解釋變量的截斷問題,我們運用Tobit模型進行分析。表6-1中(2)和(4)列為相關回歸結果,基本結論不變。

最后,由于交流頻率是分級數據,我們采用OrderedLogit回歸,回歸時未將頻率對數化處理。所得結論也與基本結論一致。

表6-1 回歸結果

續表

注:表中?表示10%的顯著性水平;??表示5%的顯著性水平;???表示1%的顯著性水平。Gift giving表示送出一年中送出禮物的數量(用人民幣衡量)的對數,Frequency表示雙方聯系和交流頻率的對數。教育程度用受教育年數衡量。婚姻狀態是一個虛擬變量,狀態為結婚時值為1。就業狀態是一個虛擬變量,有工作或者自由職業時值為1。送禮對象的職業是一個虛擬變量,為農業時,值為1。社會網絡規模用春節時來往的客人數量衡量。少數民族是一個虛擬變量,值為1時表示戶主是少數民族。戶主為男性時,性別虛擬變量值為1。OLS表示最小二乘法,Tobit表示Tobit回歸,2SLS表示兩階段最小二乘法,工具變量為親戚數量,Ologit表示Ordered Logit回歸。

從實證分析的結果中,我們至少可以得到如下結論:①資本實力最大化(或者基于相互合作的動機)是社會網絡構建過程中的一個重要動機;②風險共擔的動機也是社會網絡形成的重要因素,至少在農村社會是這樣;③在維持社會網絡的過程中,時間與金錢可能存在替代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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