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京都多了一條流言,好像長了翅膀一樣在短短幾天就在京城流傳了個遍,上到七旬老人下到三歲稚子無人不知。
消息是孝陵衛里邊傳出來的,聽說是那天去葬前太子的那些侍衛在喝酒時無意中說的。
在前太子已經死去的第五天夜晚,侍衛門還在悶頭摸汗,挖著江陵王陵。可在一邊的棺木忽然傳來聲聲響動,緊接著棺木被由內而外的掀開,一道人影竄出,宛如靈猴出世,奔走攀爬頃刻便消失不見。
孝陵衛哪曾見過這等陣仗,紛紛避讓。
第二天正午,何以匆忙趕來,帶著六扇門的人查看,發現原本躺在棺木中的前太子、范長風的尸體竟然消失不見。
此事幾乎所有六扇門的人都出動了,將龍鳳山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見到前太子的尸首。
即使朝廷盡力封鎖消息,但依舊不可避免的傳了出去。
有人說是陛下賜死江陵王,江陵王心懷怨氣,化身旱魃行走人間,要殺了陛下以償血債。
有人說是江陵王是前太子,身具國運,又葬在龍鳳山這地藏龍脈之地,身為大周血脈,。藏身龍鳳山以護大周國運。
總之流言漫天,各有各的說法,各有各的道理。
但引發這一切的范長風卻好像個沒事人一樣,那天趴在一顆枯木上順著環山河飄了出來,在路上看了沒有毒的野果摘來充饑,一路上與到水路就找根枯木趴上去飄,遇到山就鉆進去找吃的,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日夜他才感覺差不多躲過了這番搜查。
本就是一身素袍的他,在一路泥濘和樹枝的剮蹭之下早就變破得成了地道的乞丐。
忍著肚子里的饑渴,范長風在官道走走停停。
如今成了這副鬼樣子也不怕有人認得出,莫說旁人,便是他皇帝老子站在他面前恐怕也認不出來。假死五天在棺木中餓著,之前胖出的肥膘都變成了營養運轉自身,甚至臉上的顴骨都呲了上來。再加上這一身行頭,誰能想到他竟然是這段時間鬧得滿城風雨的江陵王范長風?
大概當初還在京都附近,路上遇到過搜查的大理寺捕快,剛開始范長風還心慌躲藏,誰知道他們看都不看一眼,也就膽大了起來。
誰會注意一個乞丐呢?
遠處矗立一座高大的城池,
“常州城”
“怎么竟然跑到了這里?”范長風疑惑,這里也是一處偏遠之地,他的江陵封地是在京都以西,這常州城便是京都以南,雖然這里也算富庶,畢竟也是南方,風調雨順,滋養人的很。只是這里便是坐馬車也要走個一月之久。
不算水路,如今他竟然憑借雙腿竟然跑了過來?
不過也好,此處山高皇帝遠,自己作甚他皇帝老子也找不到。
飽了困乏,餓了胃燒,實在忍不住小腹傳來的灼燒感覺,范長風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城外有不少人聚集。
稍微詢問了一下,竟是有人在此處施粥,真是太好不過了。
得到消息后的范長風簡直喜出望外。
討了一碗粥不夠,連續再要了十七碗,雖然已經有旁人關注,但現在的范長風是真的和餓死鬼沒什么區別了,哪還管的了那些。
手里還有半碗粥時,旁邊走來一人,打眼一看是個精壯漢子。
只見這漢子出聲道,“兄弟,我看你這吃相也是窮苦人家出身,是不是也要賣身為奴”
聞言,范長風心中生疑,一口將粥喝了個干凈不由出聲問道:“你這漢子,有手有腳,怎么張口就問我要不要做奴隸,做個自由人不好?偏要做那人下人是為怎?”
那漢子卻不惱。找了個干凈地方盤腿坐下,“聽兄弟你這話我就找到,你是是外鄉人吧。”
范長風當下心中一緊,“是又如何?”
這精壯漢子哈哈一笑,繼續道:“此處粥鋪便是吸引外鄉流民的。”
“這是為何”
“小兄弟莫急,聽我慢慢說。”
“此處施粥的是常州永家,為的就是吸引一些路過的流民乞丐前來做奴隸,這永家有不少礦山,雖然屈身永家,但是在這里當奴隸卻是有工錢拿的,甚至比你一年種地的錢還要多出不少嘞。”
“不少本地人都是入了永家的奴隸,認認真真做上二十年,二十年后出來贖身在置一塊地,娶個媳婦。除了一些體面人和懶漢,常州城里的人有一半都做過永家的奴隸。”
“既然比種地拿的還多,那為何還有一半不去?”
到底是做過太子的人,范長風瞬間就察覺到了這精壯漢子說話的漏洞。
“自然是因為永家的奴隸也不是相去就能去的。”精壯漢子得意說到。
“區區奴隸而已,還有了門檻了?”
這精壯漢子這么一說,范長風就更加疑惑了,當奴隸還有門檻了?都比的上京城的貴族了,如此偏遠之地,還有這種講究?
“自然,雖是當奴隸,但是有工錢拿,甚至一年下來在永家當奴隸拿的比種地還多,誰還不是擠破頭的往里邊鉆?但人多了就有門檻了,就前面那幾個石鎖,看見沒?最低八十斤,最高二百斤,起碼拿得起八十斤的石鎖才能當上永家的礦奴,不然招你進去還不是個吃干飯的。”
“那老哥,你又是為何如此好心為何講解?莫不是要貪了我的賣身錢?”
范長風眸光如劍,到底是當過太子,手握封地的親王,一股無法言語的氣勢向精壯漢子壓了過去,后者當即心生惶恐,說話的語速都快了起來。
“絕無可能,只是如果介紹一個奴隸進去,永家會給兩個銅板作為答謝,這幾日正好不忙,我就過來轉轉……”
原來如此,范長風懂了。
就是這手段倒是有些像他前世的一些中介。
“小兄弟,你是賣身否?”
“這……”范長風遲疑一下,好不容易從天牢逃出來,從京都跑到偏遠的常州城,可不是為了當奴隸的。可先不說如何推翻朝廷,就單單填飽肚子都是一大難題,更別說其他。
“如此……便賣吧,”心一狠,范長風說到。
“怎么個賣法?”
“舉起八十斤石鎖,一兩碎銀。”
“舉起一百二十斤石鎖,三兩碎銀。”
“舉起一百五十斤石鎖,五兩碎銀。”
“舉起二百斤石鎖,十五兩碎銀。”
掰著手指頭,精壯漢子給范長風掐算道。
“這二百斤石鎖怎么比一百五十斤石鎖賣身錢多了這么多?”
“小哥不知道了吧,能舉起一百五十斤石鎖的有一些,可能舉起二百斤石鎖的寥寥無幾。”
“那走,我也試試,能舉起多重的石鎖。”
“小哥莫急,每天施的粥見底賣身才開始,你看,留下的粥也不多了,稍微等一會便是。”
“這有何難?”范長風不屑一笑,大步走向那人,“姑娘,這粥可否全部給我,已經好幾日沒吃東西了,實在饑渴的不行。”
施粥的是個姑娘,對著范長風翻了個白眼,“你若是能吃完,使勁吃便是。”
聞言,范長風嘿嘿一笑,當即端起大缸朝嘴里灌去。
“咕咚……咕咚……咕咚……”
幾個呼吸的時間,還有不少的稠州就見了底。
“咚!”
范長風隨手將大缸放在地上。
“賣身可以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