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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信紙

  • 我真不是袁崇煥
  • 繡腸織月
  • 6421字
  • 2022-07-31 18:13:22

雪光透過窗棱落在徐敷奏的側臉上,他鼻梁挺直,棱角分明,認真觀察信紙的模樣簡直讓人疑心他是不是額外掌握了一門現代化妝技術。

袁崇煥簡短地回道,“這是高麗紙。”

徐敷奏道,“高麗紙色白堅韌,奴酋用這種紙張來寫勸降信,似乎并不奇怪。”

袁崇煥道,“但自我赴遼以來,見后金移文往來所用紙張,皆為我大明舊時公文紙,如今時這般以嶄新高麗紙用作書寫,確為前所未有。”

徐敷奏臉上的神情漸漸凝重起來,“因此你擔心……”

袁崇煥點頭道,“見微知著,我擔心后金內部的生產或許已經恢復了。”

袁崇煥用的這個理由可謂是無懈可擊。

饒是徐敷奏再敏銳地發覺他這個“袁崇煥”不對勁,后金在紙張使用上的變化,就可以將他穿越后導致原主性格上的反常,歸結為以小見大后的憂慮。

因為“后金紙張奇缺”是明人在天啟年間的一大共識,這一共識實際上確實也能得到事實的支撐。

努爾哈赤主政的天命年間,后金確實有一段時間將軍政大事都紀錄在明代舊公文紙上,造成“滿文勉強寫在漢字夾縫中”的現象。

這種現象在當時被歸結成兩個原因。

其一,則是女真人從汗王、貝勒到一般平民,每年都要在各類祭祀活動中要消費大量紙張,導致紙張價格水漲船高。

其二,則是努爾哈赤從天啟三年開始的瘋狂屠遼,導致遼東漢人男丁數量急劇銳減。

原本居于遼東的漢人男丁不是死于金軍的屠刀之下,就是被迫逃往毛文龍的東江鎮。

再加上女真人既不耕地,又不事生產,努爾哈赤又屢屢興兵,急需大批漢人男丁耕作種糧,才能保證金軍前線的后勤供應。

于是女真人又在遼東大肆圈地,將僥幸活下來的那些漢人男丁霸占為奴

大量漢人男丁被趕去了旗人的農莊,遼東原本擁有的商業、礦業、紡織業、造紙業頓時被毀于一旦。

在明人看來,努爾哈赤在決定屠遼的同時,也就相當于親手摧毀了后金內部的經濟生產力。

因此天啟年間的明人很容易就能接受“努爾哈赤大肆屠殺造成后金紙張短缺”的觀點,因為封建農業社會就是這樣,成年男丁作為人口資源來說,實在是太寶貴了。

而穿越者袁崇煥是知道真相的,后世研究表明,“后金缺紙說”實際上是夸大其辭。

后金的檔案記載最早起萬歷三十五年,皆以高麗紙書寫,并沒有缺紙的情形。

例外使用明朝舊公文紙的,僅僅是天啟元年到天啟四年這四年間。

從天啟五年開始,后金就再度使用回了新紙,此后自皇太極主政的天聰朝伊始,后金完全采用高麗紙,再不曾使用明朝的舊公文紙。

也就是說,使用明朝舊公文紙來記錄后金的軍政大事,形成滿漢文夾雜而處的奇特現象,很有可能是努爾哈赤故意為之。

所以這個問題應該反向思考,后金可能從來沒有缺過紙,努爾哈赤從天啟五年開始重新使用新紙,可能也并不是因為后金的生產力恢復了,而是明朝的舊公文紙用完了。

至于努爾哈赤為什么放著新紙不用,非要用舊公文紙,后世學者也沒能參透其中原委。

后世人面對著豐富的后金史料,都沒能琢磨透努爾哈赤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小生長在大明的古代土著徐敷奏自然更加容易被一葉障目。

徐敷奏看看信紙,又轉過來看袁崇煥,接著他立刻接受了袁崇煥給出的這個理由,“原來你這兩日是在憂心此事。”

袁崇煥應了一聲,道,“是啊,且此事最好不要聲張,免得城內眾人都以為金軍勢強,還沒開戰,我軍就先失了人心。”

有遼沈、廣寧的例子在前,袁崇煥這樣不露聲色,是完全能解釋得通的。

徐敷奏果然沒起疑心,還反過來安慰道,“這件事雖然要緊,但是你也別太壓在心上,初八那日,奴酋過河的時候,我軍哨兵在三岔河沿岸,見到金軍那邊打磨箭頭、拆屋造舟的都是女人,奴酋要是有足夠的男丁,他會用女人來做這些事嗎?說明金軍那邊的人手還是捉襟見肘嘛。”

“我記得去年六月那會兒,毛文龍帶兵襲擊耀州南部的順兌牛錄住所,最后也是被三個韃子女人拿著刀趕走了,就這前后幾個月的時間,奴酋那里還不至于會一下子冒出一大批男丁,我估計啊,這高麗紙,很有可能是先前遼東城中庫房的積存,先前韃子沒找著這批紙張,后來又被翻出來了。”

袁崇煥心中震動,他倒不是驚訝毛文龍帶的兵被三個婦女給嚇跑了,他是為遼東生靈涂炭后的蕭條而嗟嘆。

天啟年間的耀州村莊已經到了要靠女人來帶刀守衛的地步了,那明末遼東被后金屠殺的漢人數量,起碼有百萬之巨。

就在袁崇煥心緒不定間,徐敷奏忽然又俯下身來,沖袁崇煥了然一笑,“我知道了,你之所以前兩日一見我就要送我出城,就是因為你見到奴酋用新紙寫勸降信,怕我留在這里有性命之虞,所以才急著要我離開罷?”

袁崇煥一怔,心道,完了,這誤會大了。

他剛要想辦法開口解釋,徐敷奏就伸過頭來,往袁崇煥的臉頰上飛快地啄了一口。

花骨朵般柔軟的唇觸碰到臉頰的那一瞬間,袁崇煥“唰”地一下站了起來,條件反射似地跳開一丈遠,“你……你……怎么……”

袁崇煥又氣又急,簡直是氣急敗壞。

這要擱在現代,這就屬于辦公室性騷擾,

徐敷奏見他這般窘迫情狀,卻站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袁臬臺連韃子都不怕,怎么就單單怵了我?”

袁崇煥覺得自己心底的那個惡毒念頭又冒出來了,“我怎么怵你了?我殺不了韃子,難道還殺不了你?”

徐敷奏哈哈笑道,“你那小妾要這樣親你,難道你也喊打喊殺的?”

袁崇煥啐他一口,“呸!我那小妾可比你聽話多了!”

其實袁崇煥剛說完這句話就發現自己落入了徐敷奏的語言陷阱,徐敷奏將他自己跟阮氏相比,其潛臺詞就是要袁崇煥在名分上肯定他的存在。

而這種對比是多么不尊重人,袁崇煥暗自懊悔,不但不尊重徐敷奏,更加侮辱了阮氏。

阮氏是多么好的一個女人,她雖然是個文盲婦女,卻也是溫柔似水的文盲,三從四德在她身上都顯得含情脈脈。

哪像這個徐敷奏,主動撲上來親人都不覺得害臊。

阮氏怎么可能擁有徐敷奏這樣的道德條件,她連見外人的資格都沒有,只能把袁崇煥當成她的天。

徐敷奏非要把自己跟阮氏比,那就是在用性別優勢欺負阮氏,欺負阮氏沒有立場與他計較。

袁崇煥氣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又撒氣似地追加了一句,“你也能跟我小妾比?”

徐敷奏笑道,“哎呦,你也知道我不能跟你那小妾比啊?那下回有了類似的事,你袁臬臺別都鵪鶉一樣得梗在心里,你擔心什么就直接跟我說出來好了,咱們在一起那么長時間,你說說,我哪一回不支持你了?”

“你就是要效仿張巡守睢陽,殺妾饗三軍,我都能二話不說,直接找根繩子上吊自殺再把全身的好肉都留給你,你那小妾能做到像我這樣嗎?就這樣你還不跟我說實話,一個勁兒地要趕我走,難道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我就那么讓你討厭?”

袁崇煥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接話,就見徐敷奏捂起了臉,“你不知道,前兩日我聽你說你要趕我走,我是翻來覆去整整兩個晚上沒能睡個安穩覺,我想我要是有哪里做錯了,你說出來,我可以改嘛,我又不是只認死理的人。”

“從前你讓我別再當小唱了,說好男兒要精忠報國,那我這不就跟著你精忠報國來了?后來你說你要納妾生孩子,那我也沒阻止你傳宗接代,我事事都對你言聽計從,不料到了如今這危急關頭,你反倒覺得我不配跟你小妾比了,我就怎么都想不通這個道理,難道就因為我生來是男子,就只得跟女子相伴,不能選擇跟另一個男子廝守在一起?”

袁崇煥被徐敷奏的這一通哭訴弄得說不出話來。

難怪歷史上的他愿意為袁崇煥去殺毛文龍,毛文龍到底該不該殺、殺了之后會有什么后果,對徐敷奏而言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殺毛文龍這個舉動。

他殺了毛文龍,就變成袁崇煥眼里能夠精忠報國的好男兒了,就變成袁崇煥眼里能夠相知相許的另一半了,那他怎么能不殺?

歷史上那個袁崇煥一定從來沒把徐敷奏看作“男妾”,他是將徐敷奏當作一個平等的人來看待的。

徐敷奏作為人的自尊都是袁崇煥給的,他只有跟袁崇煥在一起,才有成為人的意義,為了這樣的意義,徐敷奏甚至能心甘情愿地去為袁崇煥赴死。

他知道他不可能成為袁崇煥世俗公認的“妻”,儒家的夫妻是基于傳宗接代才結合,所以他在世人面前天生就是敗者,他只能從除開生育以外的其他地方再贏回來。

而如果袁崇煥中道拋棄了他,他就徹底失去了扳回一城的機會,他是真的輸得一敗涂地,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他當小唱的時候了。

穿越者袁崇煥看著面前的英俊男子很是感慨地想,這一般男人真不應該隨便救風塵,救風塵能是好救的?

瞧瞧這生動鮮活的現實案例,救著救著就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袁崇煥揉了揉被徐敷奏親過的那側臉頰,重新坐回了原位,“……我的意思是,咳,這兒是簽押房,萬一門口路過個誰,看到了,指不定哪天就向陛下彈劾我了。”

這當然也是個借口,袁崇煥剛穿來的時候就知道了,后金一打來,寧遠城中負責監視的番子就跑光了。

現在城中留下的人里,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沒有能力用這種理由彈劾袁崇煥。

頂多私下里覺得袁臬臺挺奔放,都到這時候了還有心思跟小唱在辦公場所卿卿我我。

徐敷奏自然也知道這是借口,但是袁崇煥能這樣找借口,就說明他方才的話已經起作用了,“陛下才不會因此責怪你呢。”

袁崇煥看了徐敷奏一眼,將王喇嘛送給他的那方誦經帕子遞了過去,“你又知道了?”

徐敷奏吸了吸鼻子,努力作出破涕為笑的樣子,“當然了!陛下也好龍陽,怎么會因此而責怪你呢?”

袁崇煥一愣,“什么?”

徐敷奏擦著眼角反問道,“你不知道啊?不會罷!”

袁崇煥見徐敷奏言之鑿鑿,不禁心中大疑。

他在現代接受到的信息是,天啟皇帝深愛張皇后,這一點是有確切史料佐證的。

因為天啟皇帝臨終時留下了兩句著名的遺言,其一,是“善視中宮”,其二,則是“忠賢宜委用”。

也就是說,在天啟皇帝的心中,張皇后的重要性是勝過魏忠賢的。

假設天啟皇帝當真認為任用魏忠賢有利于江山社稷的話,那他臨終前的那一句“善視中宮”,則是帝王心術以外的真情流露,是一個丈夫對自己結發妻子的不舍與擔憂,這怎么可能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情?

袁崇煥道,“這是坊間傳聞罷,你從哪兒聽來的這消息?”

徐敷奏道,“坊間可沒這傳聞,我是先前陪酒的時候知道的。”

袁崇煥道,“你陪誰的酒?”

徐敷奏眼睛一瞇,沒擦盡的眼淚盛在眼眶里水亮亮的,“你吃醋啦?我一個小唱,陪誰喝酒不都是本分嗎?”

袁崇煥對徐敷奏的這種言辭膩歪無比,但是他知道徐敷奏是愿意他吃醋的,于是他干脆就作出一副模棱兩可的吃醋模樣來,“行,行,我是誰啊?我哪有資格管你陪誰的酒啊?你就說說這傳聞是怎么來的罷?”

徐敷奏又擦了擦眼淚,總算將情緒平復了下來,“那個……李若星你知道罷?”

袁崇煥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哪個李若星?”

徐敷奏道,“原任甘肅巡撫啊……嘖!就先前魏閹要對付東林黨,于是將汪文言下獄,企圖讓他攀誣趙南星、楊漣那一干東林黨骨干,這你總知道罷?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個李若星就被汪文言指認,說他是用五千兩銀子賄賂了趙南星,這才謀得甘肅巡撫一職。”

袁崇煥道,“這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徐敷奏道,“肯定假的,趙南星可窮了,他還沒我有錢呢,再說回這個李若星啊,其實即使李若星不是東林黨人,沒有魏閹針對東林黨這檔子事兒,陛下也遲早會把他給革職。”

“我聽說這個李若星曾經給陛下上疏議論時政,其中就有勸諫陛下‘遠色’及‘毋近龍陽’的建議,陛下當時一看,頓時大怒,立刻傳諭斥責,那依我說呢,這個李若星確實該罵,陛下好龍陽這種事怎么能放在奏疏里公開議論呢……”

袁崇煥打斷道,“李若星的這份奏疏可有刊登邸報?倘或是陛下親自傳諭斥責,那就是一定會發抄邸報的。”

徐敷奏道,“這本來呢,是該發抄邸報的,只是就在陛下讓宦官傳諭內閣,要輔臣依照圣意擬旨,切責李若星的時候,被葉向高給擋回來了。”

“我聽說吶,葉向高當時就對那個傳旨的宦官裝糊涂,說這‘龍陽’是什么意思,我都不知道,陛下是從哪兒知道的?必須得把‘龍陽’這玩意兒解釋明白了,才可以擬旨。”

“然后經葉向高那么一斡旋,李若星最后就只不過被不痛不癢地訓斥了一頓,陛下說他‘條陳不當,語言輕率,失告君之體’,左右都是些場面話。”

袁崇煥道,“這也不能證明陛下好龍陽啊,說不定葉向高當真就不知道龍陽是什么意思呢。”

徐敷奏道,“這當然能證明了,陛下如果不好龍陽,怎么會因為李若星勸諫‘毋近龍陽’而生氣呢?這不就是陛下自己心虛嗎?再說了,葉向高是福建人,‘契兄弟’就是從福建開始流行的,他能不知道龍陽嗎?”

袁崇煥覺得自己在現代建立起來的歷史觀都快崩塌了,后世有那么多史料佐證,他怎么都不相信天啟皇帝和張皇后的伉儷情深是假的,“那陛下有契兄弟嗎?有男寵嗎?如果什么都沒有,那不就是李若星在胡說八道?”

徐敷奏笑道,“當然有了,我聽說,那御前牌子高永壽,就是陛下的男寵,此事早已人盡皆知,還有人作了宮詞傳出來,‘漢帝椒風絕等儕,六宮粉黛枉金釵。高家小姐蛾眉好,那用凌波窄錦鞵’,就是說這陛下跟兩漢二十四帝一樣,明明坐擁后宮三千佳麗,卻偏偏愛好男色。”

袁崇煥道,“這‘高家小姐’如何就是高永壽?說不定指的是一位陛下寵愛的高氏女。”

徐敷奏道,“因為我朝女子皆以小腳為美,這‘窄錦鞵’指的就是女人,所以‘那用窄錦鞵’指的就是‘用不著女人’,這事你信我的沒錯,陛下顯然是不怎么喜歡女人,這一看就能看出來,就算高永壽此事純屬子虛烏有,那么……陛下明明子嗣稀薄,卻為何不再選秀呢?”

袁崇煥一愣,沒錯,縱觀明熹宗一朝,天啟皇帝僅詔選秀女一次,截至天啟六年正月,他后宮所育之二子二女,不是生產之前就胎死腹中,就是不明不白地早夭而亡。

這種情形下,天啟皇帝完全是可以名正言順地下旨選秀的,而他卻似乎根本沒有充實后宮的想法,這對一個年僅二十一歲的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來說,實在是太詭異了。

倘或天啟皇帝深愛張皇后,尚且可以解釋為天啟皇帝因張皇后痛失愛子,而不愿選秀,可是如果天啟皇帝偏愛男色,那這完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袁崇煥無語半晌,忽而又道,“不對,我記得天啟元年的時候,京城有謠言說,中宮并非張國紀之女,而是盜犯孫二之女,隨后陛下下旨追查,認定這是妖言惑亂、離間天家,如果陛下根本不喜歡女人,為什么不干脆趁此機會廢了皇后呢?”

徐敷奏笑道,“我沒說陛下不喜歡張皇后啊,‘不怎么喜歡女人’和‘根本不喜歡女人’還是有區別的,只是跟張皇后比起來、跟后宮佳麗比起來,陛下更加喜歡男人,如果我朝可以立男子為后,陛下會選擇立男后。”

“只是現在沒有這個‘如果’,所以陛下必須跟女人相處,在與女人相處的過程中,陛下在遇見的所有女人里面,最喜歡張皇后,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嗎?神宗皇帝深愛鄭皇貴妃,可是神宗皇帝不是也挑了漂亮的小宦官在御前侍奉,不是也一樣臨幸了徐階的曾孫嗎?”

袁崇煥心想,怪了,怎么漢朝和明朝這兩個朝代的皇帝都有相似的毛病?

或許這并不是毛病,而是一個人在沒有任何道德約束和社會制約的環境下,確實會自然而然地變成雙性戀的。

徐敷奏又道,“再說張國紀一事,那是客氏和魏閹在造謠嘛,魏閹想讓魏良卿之女,也就是他自己的侄孫女當皇后,所以魏閹就一直在找張皇后的麻煩,想以此促使陛下廢后,只是那回陛下將中宮保下來了,畢竟張皇后是陛下自己選出來的國母嘛。”

袁崇煥笑道,“那陛下還挺負責,見到喜歡的男人負責,見到喜歡的女人也負責。”

徐敷奏道,“陛下雖然是天子,但是也是肉體凡胎啊,凡人都會有七情六欲,喜歡男人,喜歡女人,喜歡宦官,喜歡乳母,都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咳,真是,陛下那么寬容,就你總是膽戰心驚的,如果這仗打贏了,陛下要是知道了咱們的事,說不定還開恩給咱倆賜婚呢。”

徐敷奏說到“賜婚”二字時,用的是一種玩笑戲謔的語氣。

他當然知道這不可能,即使明末風氣已經開放到了天啟皇帝能給太監跟乳母賜婚的地步,都不可能給他和袁崇煥賜婚。

所以他就只能這么一說,過過嘴癮,給自己留個虛無縹緲的盼頭,否則他對袁崇煥的愛要往哪里放?

他的愛那么熾烈,再殺一百個毛文龍都消耗不掉,倘或連個盼頭都沒有,那他愛得也太苦了。

袁崇煥看見自己先前好不容易搭建起來的心理建設正在逐漸崩塌,他當然厭惡徐敷奏,厭惡明末的特色田園男同,但是他到底也沒有厭惡到了要必須殺之而后快的程度。

“殺之而后快”,那這心得有多狠?

簡直就跟歷史上的崇禎皇帝將袁崇煥活剮三千刀一樣狠。

而他穿越到這具身體上,不就是要改變歷史上那個“殺之而后快”的結局嗎?

袁崇煥復拿起了走馬符牌,符牌沉甸甸的,從質到量都象征著軍令如山,他的手一伸,招呼著徐敷奏道,“賜什么婚?我看你是白日做夢,趕緊傳令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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