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終究還是沒能爬到山頂,大雪封山,再往上的道路被管理人員封死,勢必要到夏天才可以進入。我們和那三個中國游客在巴士站分開,他們要搭乘巴士返回美女平,我和海唯則繼續沿著山路下山,一路向前。
午餐在富山縣的壽司工廠里面進行,我和海唯抵達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餐的時間,整個大廳里空蕩蕩的。這家壽司工廠把其中的一個大的廠房改造成了一座壽司的博物館,里面有日本壽司的發展歷史,也有現場制作的新鮮壽司,看來今天的午餐就是這美味的海鮮刺身壽司了。海唯請來這里負責制作壽司的師傅為我們制作一道富山縣最著名的鱒魚壽司,采用的是剛捕撈上來的新鮮鱒魚(生的),只放鹽腌制,大塊的去皮鮮魚肉放在米飯上,并用竹葉包扎起來,最后放在一個類似小蒸籠的竹制容器中。然后用大石塊用力擠壓,便做完了這在日本鐵路便攜壽司第一美味的鱒魚壽司。吃的時候將整個壽司像切皮薩一樣的切開,用粽子葉抓著吃,米飯沁入了魚肉的汁液略帶酸甜的味道,魚肉則保留了原始的香味,混合在嘴里有說不出的美味。
午餐后我和海唯坐車來到了富山縣的核心地帶,富山市。在城市里可以乘坐到當地的有軌電車,這叮叮車也成為富山市的代言。乘坐的叮叮車可以環繞富山市一周,票價為200日元。在車上可以一覽整個城市的全貌。通過富山市,我們來到了富山縣的“五個山”地區,這里是日本少有的保持著土著風格的田園鄉野風格。
“心靈的故鄉。”海唯小聲的說。
這里的古老的合掌式住宅散落在山嶺之間,到處都是古樸的味道。讓我想起來叫做《楢山節考》的電影,影片根據深澤七郎同名原作和另一部短篇小說《東北的神武們》改編而成。講述的大概是在日本的部落生活制時代,由于生產力的低下,形成了只要有生就得有死的可怕民俗,節制人口的方式則是把到了年齡的老人扔上山,讓他們自生自滅。影片充滿生活氣息,每個人物都散發著泥土的味道,呈現出一種詩的意境,用來敘述日本古代信州寒村的山林內棄老傳說,電影里的那種格調,和呈現在眼前的五個山一模一樣。
“只是現在這里早已變化成為當地的旅游圣地,那些看似古老的木屋稍做改造便成了可供游客住宿的房屋,這些只用木頭和稻草做成的房屋,已經有大概200年的歷史了。”
看完了田園風格,海唯又馬不停蹄的帶我來到了富山縣的冰見市,“這里是富山縣西北角的城市,沒有什么特別的特色,但是這里有一位名人你一定知道。”海唯神秘的沖著我笑笑。然后大聲的唱起歌來。
“こんなこといいなできたらいいな(這件事真好啊能夠做到的話就好啦)
あんな夢こんな夢いっぱいあるけど(那樣的夢想這樣的夢想我還有好多哪)
みんなみんなみんなかなえてくれる(大家大家大家讓我實現吧)
不思議なポッケでかなえてくれる(用那神奇的口袋讓我實現吧)
空を自由に飛びたいな(想在空中自由地飛翔呢)
「ハイ!タケコプタ-」(好啊!竹蜻蜓!)”
這里是藤子F不二雄的故鄉,看著海唯一句一句歡快的唱著,忽然覺得這個和我們一點都沒有關系的小城市,居然通過這位神奇的漫畫家讓我們變得親近起來。
已經將近傍晚,海唯帶我走進了小城里的一家漁家,安靜的海邊,陰霾的天空,幾乎看不到行人,漁人們早早的收了船,躲在溫暖的暖爐邊聊天。只有大海依然澎湃著,沖刷著人們的記憶。晚上的晚餐是這些漁民們剛剛打撈回來的海鮮,龍蝦,鮑魚,所有新鮮的海鮮只要1000日元一只。活著的海鮮直接用刀一切兩開,去掉腸胃,變丟在炭火上烤,也只是撒鹽,吃的就是海鮮的鮮味以及這原始的野性的感覺。我和海唯吃的狼吞虎咽,當地的漁家夫婦則被我們這奮不顧身的吃相逗得合不上嘴。對于這些海鮮,他們已經吃的膩的不能再膩了。為了讓他們換換口味,海唯和他們說,讓我這個旅行中的大廚給他們做一道不一樣的菜肴。
這下那對漁民夫婦更高興了,特意把當天捕撈上來的最上等的貨色都拿了出來。我選了一只看似很巨大的鮑魚,準備為他們做一道比較西式的黃油燜鮑魚。要來了他們的平底鍋,用手推著黃油一圈一圈的繞著鍋底轉,直到黃油慢慢的全部融化,然后把鮑魚倒著放在鍋上,蓋上蓋子,這樣鮑魚會慢慢的被鍋的熱量煎熟,而黃油的味道也會通過蒸餾的作用融入鮑魚肉里面,并且在鮑魚肉上面形成一片焦脆的皮,口感很好。雖然制作過程有些殘忍,但是比起直接用刀切開就生吃,也覺得還好了一些。我喜歡用這些樸實的器具制作食物,仿佛食物和器具融合在一起,為期待美食的人帶來最豐富的體驗。
吃過晚飯,我們再次回到富山市,找了家酒店住了下來。海唯說明天我們就要離開日本中部,前往大阪。但我還是執意讓海唯回家然后繼續去工作,畢竟剛剛換了工作,請這么長的假似乎也不大合適。但海唯只是神秘兮兮的看著我。然后淡淡的說,“你覺得會有這么長的假期嘛?”
“當然,被辭退啦。”海唯笑著說,好像并沒有對工作太在意似的,“不想,再和你分開了。”
后面這句說的聲音很小。卻字字清晰的傳到我的耳朵里。不禁心頭一熱。不由得拉起海唯的手。那小手里面充滿了溫暖。仿佛可以融化我心中的那座龐大的冰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