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沉思良久，心有余悸道：

“當年我任衛尉少卿，受皇上任命，鎮守弘化郡，抵抗楊玄感叛亂。

那時皇上詔書命我去他行宮，我預感不好，便謊稱生了一場大病，沒去。

哪知皇上專門跑去后宮問我外甥女王氏，為何我沒去朝見。

外甥女如實說我生病，沒想到皇帝竟然問他：‘你舅舅病得快要死了嗎？’

從那以后，我便明白，其實皇上對我十分猜忌。

于是我縱情聲色以自污，總算是逃過一劫。

今天聽到裴監你這消息，我才明白過來，

我李淵這名字，即帶‘李’字，有帶‘水’字，

可不得讓我那皇帝表弟放不下心來？”

楊廣的母親獨孤皇后，與李淵的母親是親姐妹，同為北魏八柱國獨孤信之女。

李淵自小受獨孤皇后喜愛，與楊廣是表兄弟，關系很近。

裴寂以前沒有聽李淵說過這事，這時聽到，也不禁皺起眉頭：“看來皇上，真是從來沒有放心過你啊！”

李淵現在雖說是太原留守，名義上是太原五郡的最高長官，實際上卻被楊廣派來的監軍王威和高君雅盯得死死的。

他二人能夠直達天聽，隨時可以密報奏送李淵的一舉一動。

李淵被壓制的施展不開拳腳，經常憤懣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不說了，不高興的事就此打住，喝酒喝酒。”李淵幽幽嘆了口氣。

他也在想破局之法，他武道修為雖然高，但單憑個人力量，是無法與成建制的正規軍抗衡。

更別說與王威手下那三千多個、號稱天下第一步兵團的驍果軍對抗了。

想到他一生征戰不止，戰功顯赫，卻換來如今這一副壓抑的局面，李淵悲從中來，再次縱情聲色之中。

……

李世民回到家中，李淵和裴寂已經喝得醉醺醺的。

看到父親臉色不好，李世民知道他心情不佳，便命下人去后廚煮一碗姜湯給李淵醒酒。

裴寂搖搖晃晃站起來，打了個酒嗝，拍拍李世民肩膀囑托道：“你爹心情不好，你多陪陪他。”

“裴監，別走，今晚住我這里，咱兄弟兩還能再喝！”李淵聽到裴寂說話，皺著眉撐起身來。

“明公，你好好休息，我家里還有妙人兒等著我，我就不陪你了！”

“好小子，你都不怕閃了你的老腰！”李淵又好氣又好笑，單手指著裴寂埋汰不已。

裴寂不以為意，邁著醉醺醺的步子就往外走，邊走邊道：“改天你到我宮里，我好好招待招待你！”

“一言為定！”

……

李世民服侍李淵喝下姜湯，李淵酒醒不少。

他瞪著李世民，臉色難看。

顯然是想起李世民溜號的事了。

“跪下！”

李淵話音還沒落下，李世民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沒有一絲猶豫。

李淵倒是詫異，往日李世民總要頂嘴幾句，今天卻如此干脆。

“爹，你教我武道好不好?”

李世民拜伏在地，言語懇切。

“二郎，你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這下李淵慌了，李世民反常的舉動，讓他擔心不已。

兒子在外面受委屈了？

雖說李淵對李世民要求挺嚴，平日里動不動戒尺伺候，李世民沒少挨他打，挨他罵。

但他內心其實極其護犢子。

我的兒子，我可以打，可以罵，別人不行！

他急忙起身要去扶李世民。

李世民倔強地趴在地上，不起來。

一句話不說。

李淵無奈了，看到兒子這副樣子，他更確信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這種情形下，他心疼都來不及，那還會想著再去教訓李世民。

“好好好，爹答應你，你先起來，好不好？”

李世民這才抬起頭，看著李淵。

李淵神色莊重，嚴肅說道：

“二郎，為父答應傳你武道，你要牢記，

吾輩武道中人，可呈一時之勇，不可呈一世之勇。”

“父親，這是何意？”李世民有點不明白。

“修武道，修的是個人。

隨著武道境界的提升，武者自身力量大幅增加，風光無限。

強橫者能夠以一敵百，至強者甚至能夠萬人敵。

但人生在世，并不是只為修一人。

否則成為至強，也只是一匹夫而已。

‘仁’者，二人也！

當你明白這層意思，你的武道，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李世民更加迷糊了，又是之乎者也的。

李淵笑了笑，摸摸李世民的頭頂，親切道：

“你不用立刻明白，你只要記住就行。

你爹我，參了半輩子了，也能沒真正參透它。”

他目光慈祥，看著兒子好奇的臉，再次解釋道：

“武道分九品。

下三品為九品知微境、八品歸藏境、七品開府境。

中三品為六品神武境、五品洞天境、四品凝道境。

上三品為三品流海境、二品合道境、一品賦約境。

這些武道品級間，下、中、上三品各自內部提升較為容易。

但三品之間的差異，卻如同天塹。

無數天驕，終其一生，也無法從七品跨入六品，成為中品武者。”

這是李世民第一聽說全部的武道品級。

下三品常見，他能從記憶中搜索出對應的品級名稱。

中三品和上三品，記憶中沒有一點印象。

這些品級的武者，確實比較少。

聽到這里，李世民心中的疑惑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

“爹爹，你能講得詳細點嘛，這些境界為何是這么劃分的？”

看到李世民如癡如醉的樣子，李淵心中惹不住一陣怨念：“二郎這好學的精神，如果能在讀書上分一點，該多好啊！”

想歸想，他還是認真解答起來。

“九品知微境，正如其名，能夠感知空氣中逸散的靈氣，將其吸附在身體表面，加強武者防御，但武者無法直接使用靈氣。

八品歸藏境，意為將感知的靈氣吸納進體內，收藏起來，一方面可以防止被其他武者發現，一方面可以加快武者體力的恢復。

七品開府境，則為利用天地間的后天之氣，撞擊打開人體內先天炁府之門，可以調用先天之炁。

此時先天之炁與后天之氣融合形成新靈氣，武者可直接調用新靈氣，攻擊將帶有部分先天屬性。

當炁府之門全部打開，武者精神力可進入炁府神游，看到自身先天炁府全貌。

六品神武境，是完全使用先天之炁，形成武者自身獨特的秘技。進入此境界，武者能力才會產生質的飛躍。

五品洞天境，為父還沒有達到，也不知其具體含義。

唉，也不知你爹我有生之年，還有沒有機會一窺洞天境的風光！”

說著說著，李淵想到自己滯留六品神武境多時，始終無法進階五品洞天境，又是一陣心酸，不禁感嘆起來。

他忙著感嘆，卻沒注意到，跪在地上的李世民，神色早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