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怎么能把這種關鍵人物帶來呢?還把青樓給拆了?這不是自尋死路嗎?”張小二焦急地說道,一旁的白冰寒正打坐著,之前的冷汗慢慢消失,身上的臉色慢慢好轉。
“怎么?你怕了啊?”幽凝緊靠著墻壁,衣服上還有這僅剩著雪。
“我這不是擔心公子們嗎?這惹怒了風商,可不是好事。”
幽凝的眼色瞬間不好了,和張小二的機靈碰撞,開始了大大咧咧了起來。白冰寒慢慢地調整著呼吸,此時的外邊已到了晚上,此刻的青樓沒有了以往的熱鬧,燈只開了幾盞,借著燈腳的微光,可以看到在房間角落還存留著一位穿著紅袍的女子,紅袍女子眼神猶豫,若放在黑夜中,綻放的紅光必將光鮮亮麗。
白冰寒站了起來,在桌子旁拿了一杯水遞給了坐在地上的柳慕青,柳慕青直言看著站立起來的白冰寒,眼神中充滿了不解。
“公子為何救我?”柳慕青干燥的嘴唇開始變得濕潤了起來,放下了水杯,惆悵的臉蛋上有著胭脂的紅,在此刻像極了從睡夢里走出夢的少女。
“各取所需而已。”白冰寒扭頭扭向了還在爭執的張小二,柳慕青點了點頭,好似有點無奈地笑了笑。
燈光下有人吵鬧有人沉默,但各自都想著自己心里面的事,或許在接下來只有在夢里才得安睡,大街上的腳步聲傳到紗窗里頭,夢魘才能被嚇到,這才帶來里面人的安全感。
“話說公子,把青樓拆了是什么意思?”幽凝似乎注意到了那冷冰冰的兩人,連忙終止了爭論,將話題的矛頭轉向了白冰寒。
“也只是個幌子,也不可能立即把青樓拆了,或者說是種信號,外邊的人知道青樓要被拆后會引起諸多注意。”
“這不是引狼入室嗎?”背對著月光,張小二的臉又沉又黑。
“我們有人質。”白冰寒打開了另一間相鄰房間的門,里面盡是今早被白冰寒凍傷還在昏迷的男子。
“況且我們這邊還有人在追蹤另一位風商的要領,按照今日那位幕后黑手,也就是這家青樓之主地位的話,那一位被追蹤應該也是位關鍵人物。通過這次事件也算是告知我們在這里的信息方便集合。”
“公子說的是那位同行的高大男子?”
“嗯。”
張小二摸摸了下巴,才想起來還有這么一個人,認真地思索后,察覺到了勝算又大了些。
“話說程叔一個人沒事吧!”
望著幽凝擔心的表情,白冰寒可以感受到眼前的真心。
“沒什么問題!雖說程叔的氣息藏不住,但以程叔的實力,要奈何程叔還是很有困難的,風商不會輕舉妄動,而是會互相牽制。”
回想起先前白冰寒那恐怖又隨性的實力,幽凝也逐漸放心了下來。
“程叔……會不會也有公子那力量吧!”幽凝小心翼翼地問道,白冰寒搖了搖頭,哈出氣的水霧慢慢地消散,融入到了夏日的熱氣中。
“我的力量是得天獨厚,但程叔的力量是通過自身磨練而來的。”
“有很大區別嗎?”
“幽小姐應該也有感受,仔細想想就可以想明白。”
這含蓄的答案倒是沒讓幽凝心煩,倒是話語中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即使知道那是眼前公子不包含另意的表達。
“什么嗎?時辰也不晚了,我先去睡了。”
半刻后的幽凝越想越氣,每個答案仿佛都如同謎語一般,但仿佛又在質問她的內心,說罷,便走出了房間。
望著一臉茫然仿佛還不知道發什么了什么,旁邊的張小二笑了,微微的笑聲里又暖又冷。
“公子可這不會說話。”張小二知趣地笑道。
“什么意思?”
“我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倒不如問問旁邊的那位女子吧!”張小二抬起頭,哼著小曲,也離開了房間。
“……”
房間里面一片沉寂,省略號不知出自兩者中的那一個人,柳慕青望著仍擺著一副正常臉的男孩,男孩閉上了眼睛,不知思緒有沒有進入心里。
“那位小姐的力量也不同小覷吧!”柳慕青打亂了這份沉默,但安靜的氣氛仍在,青樓里面藏著幾幅美人的畫像,盡態極妍,卻唯獨沒見到柳慕青的形象。
“嗯。”白冰寒仍閉著眼睛說道。
望著仍毫無表情的白冰寒,柳慕青自嘲地笑了笑。
“剛才公子對那位小姐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就是表面的意思,這天底下的力量無非就是那兩種,從何而來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得到。”
“那那位小姐為何生氣了?”
白冰寒沉默了半響,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仔細地斟酌了一番,睜開了眼睛,選擇了相信張小二的話。
“姑娘覺得幽小姐有什么特別之處嗎?”
“她的警惕性很高,或者說可以時刻發現隱藏的危險,還有就是對內對外態度完全不一樣,在我外人眼里,總能干出令我意想不到的事。”
“姑娘說的沒錯,但姑娘知道為什么幽小姐會這樣嗎?”
“我怎么可能知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
外邊傳出了小孩的歡笑聲,里面在一片寂靜后,柳慕青漏出了半遮面的笑容。
“公子別做笑了。”
“我說的是實話,這個問題可能連幽小姐自己都不清楚。”
白冰寒的話語中沒有開絲毫的玩笑,柳慕青瞬間調整了過來,端莊地將雙手放在膝蓋上。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幽小姐因為某些緣故失憶了,或許當她醒來時,就已經不知道了她自己力量的源泉。”
“失憶?”
“嗯。”
“公子是怎么下此判斷的。”
“這還是要說起和幽小姐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了。”
…………
…………
“所以失憶了的幽小姐才會和我們踏上旅途的。”
外邊燈火挑明,商人們收拾好了包袱踏上了夢鄉之旅,不遠的湖邊還有幾舟客船,幾位不知從何而來的人相聚一堂,看著底下的月亮,聽著旅途的故事。
柳慕青的臉色逐漸變得溫柔了起來,就像小時候母親講故事一樣,在懷抱里問著從未變過的熏香,不同的是,那份香氣不像故事里的未完待續,而是散在了世間,不知從哪去尋找。
“公子的話確實說的沒有問題,在別人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給出定義確實不好。”
柳慕青的答案在意料之中,但白冰寒仍有點惘然,心中不知道是啥滋味。
“但幽小姐生氣的緣故也很簡單。”
晚上的空氣逐漸變得清新了起來,青樓旁的古樹上還有著一些野果,對面的石獸惡狠狠地望著它,不為所動的原因是里頭那顆寶貴的石珠。
“即是是保守的答案也應該考慮別人的感受,公子懂很多為人處世的道理,但卻絲毫不懂變通。”
“變通……嗎?”回憶起前幾日程峰對他說的話,貌似那光明正大的答案又有了新的變化。
“嗯。既然已經知道幽小姐自己的情況了,那為什么還要可以去揣摩呢?”
“什么……意思?”
“幽小姐的力量自己都不知為何而來,卻用含糊的答案讓她自己想明白,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白冰寒仔細地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的答案確實只考慮到了本質的方便,雖考慮到了人的外在情況,卻沒有仔細考慮到人的內在心境,慎重地點了點頭。
“況且以我來看,這份連幽小姐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是藏在其內心的心境,如果觸碰到的話,就應該負下責任。”
“負下責任?”
“嗯。”柳慕青站了起來,羅裙的皺印偏偏起舞,她用手觸摸到了自己的胸前,仿佛有著更劇烈的聲音。
“所以說公子應該陪著幽小姐找到屬于她的那份記憶,這便是責任,力量即便是由自己感受的,但也需要他人幫忙的契機。”
白冰寒抬頭望去眼前高大的少女,內心深處的獨白第一次走進了別人的內心,他好像知道了幽小姐陪同南下的真正理由,要想真正推開那道力量的門,只有言正草率是完全不夠的。
“話說公子隨能說會道,竟也只是些表面功夫。”
“嗯。”白冰寒沒有否定,在他自己看來也是,自小與外界隔絕的他仿佛只能通過書籍去理解語言,套話雖多卻傳達不到兩人的心中。
夜色更濃了,照在柳慕青的臉上,她的臉上雖還停留在那美好的年華中,卻好似飽盡滄桑,平淡的臉上多了一絲溫柔。白冰寒慢慢地看著,盯著,“理解語言的方法嗎?”他內心是這樣想著,回憶再次突破了時間,貫穿了好似生命的長線,眼前的少女和那時的女孩越來越相似,他才發覺自小而來那一點點真正可以走進他人內心的基礎在哪里,絕不可能只是那兒時被長輩灌滿的書籍。
“那個……謝謝。”
“沒事,我才應該謝謝你,我們即便是敵對關系,你卻告訴了我這么多。”柳慕青的笑容有點無奈,卻是發自內心。
“敵對關系嗎?”白冰寒小聲地說道,但好似柳慕青沒有聽到,只是依靠在墻壁,睫毛彎下,萬花筒中鎖定了月色的最后記憶。
“話說公子為什么告訴我這么多,不簡簡單單的是各取所需吧?”
白冰寒點了點頭,但柳慕青看不見,回憶順著月光照在失落的角落,流淌在無邊無際的大河之中。
“因為柳姑娘很像我小時候的一位故人。”今晚所有事情的答案仿佛都可以用那一位女孩來解決,或許是記憶消散了,白冰寒通過和眼前之人的對話才想起來那位女孩帶給他不只是語言的寶藏。
“故人?”
“嗯,那是我們白家的丫鬟,是一位很小卻很成熟的女孩。”
“很久沒見面了吧,這便是公子南下的原因嗎?”
“不是,但確實很久沒見面了。”
柳慕青的裙袍中的血色,流進了先前記憶的大河里,讓清澈的河水起了紅色,慢慢地漂流在了不知哪個世界。
“不想見她嗎?”
“想,但是……”河里的污垢化作一團爛泥,粘在在這世界某處人的腳底。
“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所以再也……”
話還沒說完,柳慕青就睜開了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偶然說的話是狠狠地撞到別人的心門去了。
“對不起!”柳慕青趕忙雙手合十,手掌的碰撞聲打破了夜里安靜的氣氛,窗外又傳出了各種各樣的腳步聲。
看著柳慕青這么大的反應,白冰寒也是一驚,但隨后的又漏出了微微的笑容,帶有著一種釋懷的感覺。
“沒事,現在說出來,或許在記憶里就不會被雪藏吧。”
柳慕青合上了嘴巴,舔了舔嘴唇,眼神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外邊的聲音再次逐漸的消失,先前不遠處客船里的故事也告一段落,留下了的是一葦之所如的茫然。
“柳姑娘之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這還得看你們能不能勝過風商。”
“看……我們嗎?”
細微的聲音傳到了柳慕青的耳里,她停止了慌張,臉上變得溫柔了起來。
“公子想聽下我的故事嗎?”
“可以嗎?”
“就當做先前的賠禮。”
柳慕青的笑容越來越柔和,裙袍的血色變成了溫暖的紅色。白冰寒低下了頭,待到命運在自己手里的時候,他下定決心地去彌補那份遺憾,達成那份期盼。
星斗闌干,月色空明,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夜間青苔上的顏色就如同湖底的海草,只是復照不了那白白明月。客舟還在漂流著,故事的瓶子只要放進了大海中,如果不被人撿到,就永遠不會結束。
“我自小就生活在此城,生活不算富裕,但也比青樓里面的人要好上不多,我的父母都是商人,從小我同他們游逛各地,閱歷無數。”回憶一點一點地進入了柳慕青的腦海,隨著天邊無數的星星,一閃一閃地若隱若現。
“待到年齡稍大了一些,便開始學習彈琴與五經,由于我父母客戶都是些大戶人家的緣故,我與這世間許多文人雅士從未相見恨晚,有著得天獨厚的文化素養,很快就學成歸來。”柳慕青的語氣開始逐漸變慢了,她也低著頭,笑容開始消散,在外人看來,取之而來的是一種美人的惆悵。
“我自以為我會屬于這世俗那一小份不同尋常的女子,可一直到了那時候,才發現人無法抗擊世俗的命運,即便是由天老爺制成的窗戶,那玻璃也很容易就會碎掉。”
白冰寒認真的看著眼前的那飽經滄桑的女子,女子的那一份玻璃心透明光麗,折射的是這世間真實的光線。
“那時候風商剛成立,就已經壟斷了大部分的商行,我當時和我的父母在南國,一路背上帶了很多南國的物資,當時農作物豐收,所以我們當時下很大手筆買了南國很有名的陶瓷器具,客戶也都是些北國的富貴人家,可一路上將近到了市中心的時候才得知有關風商的消息,我父親不信邪,就被攔在了故城的大門口,當時看著一件件的大商品將要被風商以極低的價格強制掠走,還假惺惺地說價格是考慮到所有百姓的,我父親的客戶本來就是名門望族,為什么商品的價格要考慮其他人,之后我父親不能接受,就一手將整個馬車里面的陶瓷器全部打碎。”柳慕青無奈地說著,破碎聲音的對象是來自當時少女的夢想,可待到地上的殘渣再次落地,夢想也就隨那是受驚的馬一樣逃走了。
“沒過幾天后父親就被氣死了,由于父親的朋友也都是些名門貴族,他們也都因為風商經濟受到干擾,導致沒有人來安排安魂,我母親在父親死去的一年后也消失不見了。”
白冰寒似乎知道了滄桑為何而來,生在處處安分的北部,但也因某些事情對柳慕青的遭遇十分敏感。
“之后的話我順從父親生前朋友的建議到了這家青樓,因為小時候的素養基礎還在,就作為此樓的清倌人來謀生,可是直到公子來之前我只是知道這棟樓不簡單,卻不知道又再次踏入了風商的境內,恨在此地,但卻又陷在此地,真是諷刺啊!”
臉色上有著淚水痕跡的柳慕青安靜地說著,天涯的各方都是無奈的聲響,下定決心的兩人再也安奈不住內心的沖擊,此刻兩雙眼睛莫名奇妙地匯聚在了一起,如同比鄰般相見。
“我希望柳姑娘幫我們的忙,也算是幫柳姑娘自己。”
“嗯。”
女子平靜地回答著,內心的火花在此刻再次復燃,和眼前男孩一樣,勢必要比那到處的華燈更加焮天鑠地。
雞鳴丑時,夜深人靜,窗外的風悠閑地刮著,偶爾能聽見風的聲音,慢慢地,腳步聲越來越近,人影的影子在地板上散過,與之而來的還有門被悄悄打開的聲音。
“別動,再動殺了你。”一匕短劍插在了影子的脖子上,黑影的背后是一片有著清香的涼意,幽凝的雙眼幽紫,飽覽的月光,直直地射入眼前之人的心臟。
在刀架住脖子一瞬間,樓下也隨之傳來了一陣慘叫,黑影聞聲皺眉,手肘發力,推開了身后的幽凝,便一股勁地往門外走去。
“真是的,這么著急啊!”幽凝沒有去追,拍了拍身上青白色連裙的皺印,夜間的她沒有換上往日的黑袍,裙袍上飄動的絲帶讓她有種在水一方的感覺。
“話說公子的方法管用嗎?”幽凝對后方說道,張小二小心翼翼地從后面走了出來,時不時還望窗外看去,不斷地確認是否還有不速之客。
“問你話呢。”
“應該管用,那位女子怎么說也是這一帶的知名人物,風商應該會把她帶回去。”
“但她可信嗎?”
“不知道。”張小二含糊表態,確定完沒有其他人的后,松了一口氣。
“話說你弟被抓走了你不急啊?”
“我相信公子的實力,并且我們這邊不也有著人質嗎?他們應該不會輕易動手。”
幽凝仔細想后發現也是,現在雙方都是放長線吊魚,關鍵就在于誰先上鉤。
“去和公子匯合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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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夜晚的涼風拂過木門,出來時竟化為了一陣冷風,門內莫名其妙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雪,待到氣溫慢慢升高,雪化為水后,浮現的是一群穿著黑袍的人。
樓梯間不緊不慢地傳來了腳步聲,白冰寒哈了口氣,出現了薄薄的白霧,皺起眉頭望聲音的出處一看,見到是張小二和幽凝,便也展開了眉頭,呼出的白霧也慢慢地消散在從外傳來的熱氣中。
“怎么樣了?順利嗎?”
“嗯,十有八九吧!等下去樓上確認一下就行。”
白冰寒點了點頭,身上還冒有冷汗,隨后示意一起將躺在地上昏迷的人搬走,三個人一同搬著,打開了一道一樓隱蔽的門,門內早已有黑衣人群在此沉睡,這一搬,也便是多了多給了些朋友。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上樓去看看吧!”白冰寒關上了擠滿人煙的門,臉上的冷汗隨后也冒出了熱汗。
“公子,沒事吧,看你有點累了。”幽凝似乎注意到了這點,關心地問道。
“無妨。”白冰寒再次跨上腳步,腳踏木梯的聲音如同打鼓一般,幽凝和張小二也隨之跟了上去。
待到走到三樓,上面還有依稀掉在地上的黑布,白冰寒等人走到了三樓一間打開門的房間,里面繩鎖胡亂地掉在了地上,早已不見了人的影子。
“看來計劃進行的順利。”白冰寒終于松了一口氣,坐在了房間里頭的床邊,軟綿綿的感覺讓他暫時閉上眼睛,窗外早已失去了先前的躁動,可隨后便刮來了又一陣風。
“公子,又有人來了。”幽凝謹慎雙眼中的姹紫隨后也遁入了黑暗。
“但……這氣息有點熟悉,好像是……”幽凝瞬間頓悟,臉上流露出興奮的神情。
“是程叔!”
話音剛落,一位粗大的漢子就從窗外跳了進來,白冰寒等人一同向其望去,來者便是程峰。
“當家。”程峰的聲音還是有著先前的粗壯。
“程叔,你沒事吧!”幽凝關心地問道。
“謝幽小姐關心,此行并無大礙。”
聽完程峰的回答,白冰寒也送了口氣,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便睜大了眼睛對準了程峰。
“程叔,你來的時候有沒有見到一個風商的人啊!”
“沒有。”程峰皺了皺眉,猜不透眼前當家的想法。
“那就好。”白冰寒松了一口氣,這讓眼前本就疑惑的程峰更加疑惑,本來就不清楚這里的狀況,這么一問,仿佛三日如同一秋一般,便開始詢問起現在的情況。
白冰寒長話短說,將這幾日的情況都大致說了出來。
夜深人靜,房間里面四人摸著下巴,打著心里面的一個小算盤,蟬鳴斷斷續續,下筆的樂章為沉睡之人普夢,夏日的瓊樓勝過了寒,盈虛者的彼,最終也照無眠。
“可以信任她嗎?”程峰也和幽凝一樣發了疑問,眼神中出現了擔心。
“可以,我相信她。”白冰寒的眼神十分堅定,這次的堅定不是那看穿事物百態的答案,而是那出自內心的直覺。
“話說程叔那里有什么收獲。”
三人一同望向程叔,程叔將泡好的茶遞給了白冰寒,一飲而盡的白冰寒先前流出的汗漸漸地消失,臉色好轉了許多。
“在追蹤的路上我們一直保持著距離,一路上那個人接觸的人也大多是風商的黑袍人,可之后我遭受到了他們的襲擊,襲擊過后我又再次追趕他,追了很久,但他的輕功實在了得,最后追逐未果,隔夜得知這里青樓要被拆的大事,就趕到了這里。”
“那人輕功這么厲害嗎?”
“是我生前見過數一數二的輕功了得之人了。”
“程叔有把握確定他就是微面御風嗎?”
“嗯,那日襲擊我的人和先前在旅店襲擊的實力差距很大,可以看出他的地位不淺,再加上他那輕功,應該可以確定他就是微面御風了。”
白冰寒慎重地點了點頭,白冰寒自己也曾和他交手過,如此一看,便是當時交手之人還沒發動全部實力。
“當家接下來有什么打算?”程峰問道,在座的三人便一致將目光投到白冰寒的眼神之上。
白冰寒的雙瞳黝黑,黯淡的神色其實是順應了的外邊的黑夜。
“接下來就埋伏在那就行,甕中捉鱉即可。”
幾人一同點了點頭,夜間早已是滲透了白光的跡象。
“那就這樣吧!時日雖不早了,但大家還是稍作休息。”
這話一說,在座的才覺得有一陣疲憊感襲來,張小二率先站了起來撐了個懶腰,便不緊不慢地向外走去。
“真是的,親弟弟都在別人手上了,怎么這么冷靜。”幽凝沉著臉吐糟著,也站了起來。
“程叔和公子也早點休息。”隨后便笑著離開了。
房間里瞬間只剩了程峰和白冰寒兩人,木墻上的醇香灑滿在清新的空氣中,慢慢地,空氣竟突然間變得躁動不安了起來。白冰寒看著遠處那躍躍欲試的氣氛,停住了眼角的視野,程峰從身后拿出茶葉又泡了杯茶遞給了白冰寒,白冰寒回過頭來點了點頭接住了茶杯,緩緩地將今日的疲憊再一次消解在茶水中。
“外邊要下雨了。”白冰寒靜靜地說道,一旁的程峰看了看窗外的烏漆嘛黑,硬是看不出結果來,只聽見了幾聲蛙鳴。
“當家,老臣有個疑問,為什么要幫張小二的忙?”
“之前欠了他個人情,或者說不止是他。”白冰寒那白袍里邊傳來的梅花香與焦躁的空氣想撞,竟混合出如同夏日流露露珠風信子的香味。
“但他好像絲毫不慌亂。”
“我們有人質,再加上信任我們的實力,所以作為商人的洞察力,在只能相信我們的基礎上又有了一份自信。”茶香飄散,浸泡在滋潤風信子香味的海水中,小抿一口,潤泡住了整個受寒的神經。
“人質?人質不都當誘餌去了嗎?”
程峰這么一問,白冰寒這才想起來還沒和程叔說此事,便指了指房間里面的一道藏在黑暗里的門,程叔走了過去打開,里面便全是今日收獲的風商黑衣男子。
“當家不是說這些人要當誘餌嗎?”
“有柳姑娘的說辭,在加上我的馬留在了那里,風商的人定會相信柳姑娘說的話。”緩緩地放下了茶杯,疲憊感如海浪般一樣直接沖來,白冰寒甩了甩頭,眩暈感晃動之后終于停了下來。
“當家,你今天自然之力使用過度了。”早已發覺的程峰如是說道,看著白冰寒那勞累的神情,他再次向茶杯里加了一壺水。
“是用了‘雪寒訣’吧!之前的地上還有痕跡。”
白冰寒點了點頭,茶杯里的二次泡發清澈無比,先前樓下的雪也早已被熱氣蒸發成了水,讓整個木板在燈下更加有光澤。
“當家,早點睡吧,明日還有要事處理。”程峰安靜地說道,他發自內心地擔心眼前這位白家的當家,也從心地相信他的判斷。程峰慢慢地起身,踏著沉重的腳步也走出了房間。
桌子上的茶還有點熱,里頭的干燥踏著熱氣出了窗,早在了天空之上,無癥狀地開始變得濕潤了起來。外邊有人睡不著,跑到窗臺一看,外邊竟已沒了月亮與星星,有的只是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一觸,雨滴打在了他的手上,也順著夏日這一點熱情打進了此時早起人的心中。
“下雨了。”白冰寒飲下茶水,心里面說道,便收拾好了茶具,走出了房間。
腳步在走廊上伴隨著雨聲,其中的一個房間也開著窗,看不見的雨滴打在少女黑色的發絲上,白色的衣裙隨風而起像是滾動的波浪,眼神中格外細膩溫和。
“下雨了。”幽凝說出了白冰寒心里所想的話,靜靜地觀看著雨,夏日里竟會感覺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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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下了這么大的雨,還掛起風來了。”
不遠的村子內早已是雨聲漫天,田野里的蛙聲與野菜歡呼這一時的爽快。村子里面有一間房間還開著燈,一位黑袍男子接著泥墻那微弱的油燈,細密的雨點像是打碎在地的玻璃。
“大人,屬下派人去偷偷查看了一番,外頭確實是那群人先前騎的白馬,里頭有燈開著,看來那個女的說的不錯。”黑袍男子的背后傳來了喘氣的呼吸聲,雨滴劃過人影的頭發掉在了地上,外邊是雨打在地上的聲音。
“看來確實如此。”黑袍男子摸了摸下巴,走過人影,隔著門,看著外邊的細雨綿綿,一陣路過的寒意不禁回想起當時在路過北部那位神秘女子。
“怎么把他也忘了。”黑袍男子暗地里琢磨到,那夜男孩恐怖的力量竟與那位神秘的女子有點相似。
“大人,我們怎么辦?”后面傳來的聲音打破了黑袍男子的思緒,他松開了緊握著的拳頭,里面沒有雨滴,倒是有些許的手汗。
“明早就去寨子里劫人。”
“是。”
說罷,背后的人影就突然間消失了,孤高的就只剩下了一人看雨。
隔壁的屋子里面還有著一位穿著紅袍的女子,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憐憫,不同于外邊被雨驚嚇人們的熱鬧,也不是憐憫那因雨消失的明星與月亮,而是在憐憫著自己,黝黑的眼光在等下慢慢發黃,她雙手抱緊自身所余下的溫度,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