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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商海蜉蝣溯 澄瑩冰光暈 冷火但無凝

“人質被搶走了?”程峰皺起了眉毛,木質的地板上反映著外邊剛升起的光。

“嗯,兩個人武功很強,尤其在輕功方面,我和幽小姐的造詣不及他。”白冰寒飲下一口熱茶,嘴邊還冒有著微微的熱氣,臉上的神色開始不斷緩和。

“幽小姐現在怎么樣了?”

“她現在在馬車上面休息。”

程峰點了點頭,從身后的包囊中拿出幾片茶葉,將其慢慢地倒入熱水中,紅黃色的細渣在水中清晰可見,慢慢地將水侵染。

“當家,為何不讓老臣去應對?”程峰將泡好的茶水遞給了白冰寒。

“他們的察覺能力很強,我怕程叔去了他們不會動手。”白冰寒接過了茶杯,但他沒有喝,只是雙手抱緊,低著頭默默地看著里面的剔透變化。

“但以當家的能力,只有天底下很厲害的高手才能察覺吧!”

“嗯,他們應該是只察覺到了幽小姐的氣息。”白冰寒抬起了頭看向了程峰的眼睛。

“程叔,以你的實力與地位應該是可以修煉那‘雪寒訣’和‘冰凝訣’的吧!為何如今都沒有想法?”

程峰望著眼前男孩的眼睛,眼神中浮現了一道光束,柔和地笑了笑。

“只是當年在輔佐大小姐的時候,老臣覺得總要有個人壓下場子,才可以省去許多麻煩事,便沒有學這冰雪兩訣。”

程峰望著表情沉重的白冰寒,指了指他手掌中的茶杯,示意讓他喝下,白冰寒點了點頭,一飲而盡下這撲面而來的熱氣與茶水。

“我們白家可從來不缺天才,尤其是到了當家這一代,更是人才濟濟。”

程峰沒有用正常的語氣說出這番話,而是以嘆息的方式道出,茶水中的顏色已經被浸泡徹底,絲毫看不出殘渣的剩余。

“只是老臣在想啊!為何天才就一定要孤高自傲?”程峰望了望眼前的男孩,男孩的臉被熱茶燙得通紅,卻還是喝了下去。

“這是北國人的天性,抱著這個疑惑這些年我一直輔佐著大小姐,但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程峰的笑容劃過了歲月的撮合,連同思緒一同融入到了那早已不見的月亮。

“所以老臣一直沒有學習那兩訣,做人就要光明正大,即便是天才也是一樣的,這只是老臣多年來走出的經驗,但是這樣的答案總覺得還不讓老臣滿意。”

白冰寒望著眼前這位思緒藏在萬花筒里的男人,自己也低著頭回想著什么。

“我母親也是孤高自傲嗎?”白冰寒沉默了許久,突然想程峰發問道。

“不是。”程峰聽到白冰寒自己主動聊到有過大小姐的話題后也是一驚,但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問題。

“或者說是不算,大小姐的性格應該說是古靈精怪類型的,對自己的熟人親密,但對外人卻冷漠,這點和幽小姐很像。”

聽到“幽小姐”這兩個字,白冰寒臉角一紅,想起了和幽凝開獵日夜逛夜市的時候。

“哈哈,幽小姐不管是外貌和性格確實都很像大小姐,只是大小姐穿的是白袍,而幽小姐一直穿的是黑袍,喔,不對,幽小姐也穿過白裙,上次夜里遇襲的時候不就是嗎?”

白冰寒會想到上次旅店遇襲的時候,他在屋頂看著月光下穿著白裙的幽凝,確實麗水千佳。

“當家覺得是那樣一直冷漠待人穿著黑袍的幽小姐好一些還是穿著白裙時不時逗趣一下的幽小姐好些?”

白冰寒陷入了思緒中,但他相信這個答案很明顯。

“我想當家應該有了答案。”程峰站了起來,活動了下關節,便向外走去。

“所以當家沒必要一直隱藏,孤高自傲有時候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白家的先輩在學完冰雪兩決后,既是因為這冰雪兩決帶來的效果又是因為白家性格傳承的封建,所以一直以來交友甚少,一直只生活在這世界的北側,所以我希望這次南下我和當家都可以得到完美的屬于自己的答案。”

程峰在即將走出房門的時候停了下來,丟下了這一番長話,外邊早已傳來了早起吃蟲的鳥的鳴叫,不一會應該就會傳來公雞鳴叫的聲音。

白冰寒望著剔透的茶水,晃了晃,不進人眼的茶葉殘渣終于出現,不知為何,這在外人看來比先前更像一壺茶,白冰寒心里回想起母親帶他逃出去看極光時候說的話,貌似看懂了母親為何南下的一些原因。

“當家,天亮了,該走了。”

“嗯。”

白冰寒將茶水一口咽下,向外走去,外邊不時傳來人們喊叫的聲音,放下了冰凍的心,這次白冰寒可以更清楚地聽得見。

“歡迎大家來此寒舍,在這里先感謝各位肯賞鄙人一個人光。”

外邊的王老板大聲吆喝,面對著前方數不盡的來客,庭內擺放著許多桌席,觥籌交錯,陽光路過來客們的歡聲笑語,濺射到了池子里游蕩的魚,往來翕忽,相與為樂。

“這次邀請大家來主要是想給大家說件事……”

望著口若懸河的王老板,白冰寒默默坐在不遠處的一個亭子里,旁邊還有玉潔冰清的蓮花。

“公子早啊!”

白冰寒回頭一看,這熟悉聲音的主人真是走過來的幽凝。

“感覺公子今天氣息有點怪。”

幽凝擦了擦眼角,若無其事地坐在了白冰寒的身邊。

回想前不久程峰說的話,或許是幽凝剛醒,所以沒有注意到臉頰早已微紅的白冰寒。

“幽小姐昨日睡的可好?”

“多謝公子關心,睡得還不錯。”幽凝瞇起眼睛笑著看向了白冰寒,眼睛稍微泛紫,打量著白冰寒身邊的氣息。

白冰寒似乎察覺到了幽凝的目光,朝幽凝的臉望去,兩道目光照射在了一起,尷尬的氣氛片刻后才讓兩人緩過神來,白冰寒和幽凝臉上布滿紅暈,同時扭過了頭轉移了視線。

“那個……王老板在那里干什么……怎么這么熱鬧?”

半響后,風吹過亭子邊的水面,水面的高度隨之而變,水中的芙蓉因之而生,幽凝慢慢吞吞地說道。

“這是昨天給王老板的方案的預熱,在計劃實行前總要讓別人知道嘛。”

幽凝點了點頭,望著不遠處的蓮花。

“哎呀,公子等人昨日睡得怎樣?”

沒過多久,王老板舉起酒杯挺著肚子慢慢地朝白冰寒走去,對著白冰寒舉杯一笑。

“那邊還有宴席,若幾位食不果腹的話,可以一去。”

“多謝王老板好意,只是趕些時日,這餐就免了。”

白冰寒也回禮笑了笑,王老板知道這位公子的性子,也沒說什么,點了點頭。

“那個問下王老板,張小二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馬還在這里,應該是去到處亂竄問價去了,他總是這樣。”王老板飲下手中的酒,臉上的胡須留著酒的麥香,微紅的臉上帶著極樂的笑意。

“公子等人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還有件事情好處理,處理完后便繼續南下。”

“這樣啊!”王老板沒有多問,自顧自地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亭子。

亭子邊的水格外明澈,日光下墜,布滿了金色的影子。

“還有事比公子南下重要嗎?”在身旁沉默的幽凝突然發話,聲音像是水中突起的漣漪。

“是有關昨天的黑袍人,待會幽小姐就知曉了。”

“按公子的性子應該不會管風商的事吧!總感覺公子今天怪怪的。”幽凝反常地沒有看向白冰寒,只是望著前方熱鬧的人群,雙手放在膝蓋上,顯得玉軟花柔。

白冰寒沒有說話,眼神還是一片空白,像悠白的云間,他伸手晃了晃腰間的小錦囊,散發著梅花的香味。

幽凝注意到了白冰寒的動作,心領會神地點了點頭,眼神中是庭內花園姹紫嫣紅的紫。

“江湖道義嗎?”幽凝自眼自語道,突然想到了什么。

“話說程叔去哪里了?”

“在庭院外面守株待兔。”

“看來公子已經有頭緒了呀!”

幽凝雙手撐在椅子上,抬頭望著亭子頂部的圖案,棕黃色的線連成的圓形,旁邊還有飛舞的紋路。

幽凝第一次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旁這位公子的力量,冰涼涼的一片,卻冒有新鮮的火花。

————

“歡迎大家來此寒舍,在這里先感謝各位肯賞鄙人一個人光。”

外邊的王老板大聲吆喝,面對著前方數不盡的來客,庭內擺放著許多桌席,觥籌交錯,陽光路過來客們的歡聲笑語,濺射到了池子里游蕩的魚,往來翕忽,相與為樂。

“這次邀請大家來主要是想給大家說件事……”

望著口若懸河的王老板,白冰寒默默坐在不遠處的一個亭子里,旁邊還有玉潔冰清的蓮花。

“公子早啊!”

白冰寒回頭一看,這熟悉聲音的主人真是走過來的幽凝。

“感覺公子今天氣息有點怪。”

幽凝擦了擦眼角,若無其事地坐在了白冰寒的身邊。

回想前不久程峰說的話,或許是幽凝剛醒,所以沒有注意到臉頰早已微紅的白冰寒。

“幽小姐昨日睡的可好?”

“多謝公子關心,睡得還不錯。”幽凝瞇起眼睛笑著看向了白冰寒,眼睛稍微泛紫,打量著白冰寒身邊的氣息。

白冰寒似乎察覺到了幽凝的目光,朝幽凝的臉望去,兩道目光照射在了一起,尷尬的氣氛片刻后才讓兩人緩過神來,白冰寒和幽凝臉上布滿紅暈,同時扭過了頭轉移了視線。

“那個……王老板在那里干什么……怎么這么熱鬧?”

半響后,風吹過亭子邊的水面,水面的高度隨之而變,水中的芙蓉因之而生,幽凝慢慢吞吞地說道。

“這是昨天給王老板的方案的預熱,在計劃實行前總要讓別人知道嘛。”

幽凝點了點頭,望著不遠處的蓮花。

“哎呀,公子等人昨日睡得怎樣?”

沒過多久,王老板舉起酒杯挺著肚子慢慢地朝白冰寒走去,對著白冰寒舉杯一笑。

“那邊還有宴席,若幾位食不果腹的話,可以一去。”

“多謝王老板好意,只是趕些時日,這餐就免了。”

白冰寒也回禮笑了笑,王老板知道這位公子的性子,也沒說什么,點了點頭。

“那個問下王老板,張小二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馬還在這里,應該是去到處亂竄問價去了,他總是這樣。”王老板飲下手中的酒,臉上的胡須留著酒的麥香,微紅的臉上帶著極樂的笑意。

“公子等人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還有件事情好處理,處理完后便繼續南下。”

“這樣啊!”王老板沒有多問,自顧自地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亭子。

亭子邊的水格外明澈,日光下墜,布滿了金色的影子。

“還有事比公子南下重要嗎?”在身旁沉默的幽凝突然發話,聲音像是水中突起的漣漪。

“是有關昨天的黑袍人,待會幽小姐就知曉了。”

“按公子的性子應該不會管風商的事吧!總感覺公子今天怪怪的。”幽凝反常地沒有看向白冰寒,只是望著前方熱鬧的人群,雙手放在膝蓋上,顯得玉軟花柔。

白冰寒沒有說話,眼神還是一片空白,像悠白的云間,他伸手晃了晃腰間的小錦囊,散發著梅花的香味。

幽凝注意到了白冰寒的動作,心領會神地點了點頭,眼神中是庭內花園姹紫嫣紅的紫。

“江湖道義嗎?”幽凝自眼自語道,突然想到了什么。

“話說程叔去哪里了?”

“在庭院外面守株待兔。”

“看來公子已經有頭緒了呀!”

幽凝雙手撐在椅子上,抬頭望著亭子頂部的圖案,棕黃色的線連成的圓形,旁邊還有飛舞的紋路。

幽凝第一次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旁這位公子的力量,冰涼涼的一片,卻冒有新鮮的火花。

正午的太陽路過了藍色的云霧,金色的光線透過了藍天的透明圈,酒香飄逸夏日的金塵中,池中是綠色的圓盤,亭亭凈植的遠觀不可褻玩。

白冰寒慢慢地走到人山人海的酒宴中,尋覓著路過的人。

“公子這是在……?”幽凝跟在后面,披著黑袍下的陰影透漏著極美的容顏。

“找人。”說罷,白冰寒尋覓的眼光突然停住。

“找到了。”白冰寒伸出手指指向不遠處一位在乘涼的男子,男子盤坐在長椅上,嘴角還吊著顆細草。

幽凝朝白冰寒手指的方向看去,眉頭一皺,臉上滿是疑惑。

“這是……這是誰啊?”

“那天早上剛到蜉蝣村給我們指路的那個,幽小姐有印象嗎?”

“這么說好像是的。”幽凝點了點頭,黑色的發絲沉放在她的肩膀上,光線仿佛透過了黑袍。

“但公子找他干何時?”

“他就是昨日劫人的黑衣人。”白冰寒冷靜地說道,倒是驚呆了一旁的幽凝,幽凝連忙轉移視線,蹲下身子對白冰寒豎起了食指。

“小聲點!公子!”隨后又望了望那位還在乘涼的男子。

“公子怎么發現的?”

“昨天與我交戰的對手身上總有一股怪味,我想了很久才想起來。”

“什么味道?”

“牛糞的味道。”

“牛糞?”幽凝點了點頭,表情沉重,回憶起第一次和那位牽牛農夫見面的場景。

“但也不能這么快就確定吧!”

“但他之前牽著牛。”白冰寒臉色十分正經,眼神中藏有天空的空白。

“牛?”

“嗯,幽小姐記得之前王老板說的話嗎?這一代因為風商的緣故,很少見牛豬馬之類。”

“好像是說過這樣的話。”幽凝瞳孔上飄,忽然明白了白冰寒的話。

“喔!原來是這樣,那位農夫那天牽著牛,所以不正常。”

“嗯。”

“那現在怎么……”

還沒等幽凝的話說完,白冰寒就徑直地向那位農夫走去,光線被白袍反射照在幽凝的臉上,愣是讓幽凝呆住了一會。

“喂!別直接過去啊!”幽凝踉踉蹌蹌地拖著黑袍趕去,但一個不小心踩到袍裙,就在失足落地之際,一旁的白冰寒趕忙停住了腳步,用肩膀將其接住,可奈何白冰寒身子太小,幽凝跌倒帶來的沖量促使著接著幽凝和白冰寒向前胡亂挪動,驚慌失措地,白冰寒抓住了前方椅子的把手,松了一口氣。

“多謝……公子。”幽凝滿臉赧顏地站立了起來,低頭伸手將身子彎曲的公子扶起。

“兩位是……”

幽凝抬起頭,眼睛瞪大,正是先前那位談論的農夫,農夫這次沒有吊細草,但眼神還是出奇的古怪,臉色看不出溫和。幽凝瞬間慌了神,兩只手突然松開,差點讓白冰寒摔倒。

“那個……那個……沒事。”幽凝的雙眼中紫中帶白,像極了故事中的倩女。但一旁的白冰寒重新扶著把手抬起了頭,望著就在眼前的那位幕后之人。

“閣下就是微面御風吧!”白冰寒直直地說道,隨后松開把手,擦擦了白袍上的灰,雪白的衣裳像極了此時幽凝那千般不解的眼神。

農夫皺起了眉毛,眼神不解地打量著眼前這位小孩。

“喂!別……”還沒等白冰寒說完,一旁的幽凝趕忙捂住了白冰寒的嘴。

“這位大人,舍弟面不識人,打擾了,打擾了。”說罷,就趕忙將白冰寒拉走。

白冰寒不解地望著幽凝的后腦勺,但感受到了幽凝焦急的腳步,便也沒做什么。

旁邊的客人洗盞更酌,并沒注意幽凝和白冰寒的行動,幽凝隨意地找了一個沒人的桌子,便坐了下來。

“喂!公子你剛才干嘛?”

白冰寒抬起頭望著雙眼焦急的幽凝,沒說話,抖了抖手。幽凝感受到了自己的手有所晃動,才發現自己太急將白冰寒的手抓紅了,趕忙松開。

“無妨。”白冰寒靜靜地說道,坐在了幽凝的旁邊,小小的手艱難地抓住前方的水壺,往眼前的杯子里倒水,遞給了幽凝。

幽凝接過水杯,一口喝了下去,朱唇般的嘴唇透明,這才冷靜了下來。

“公子為什么這么做?”放下水杯,桌子中傳來碰撞的聲響,清脆又柔和。

“只是想光明正大一點。”

“是認為這樣解決問題更快嗎?”

幽凝的雙眼慢慢地又變成了幽黑色,正午的光線透過玻璃杯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球,光點閃耀在幽凝眼睛的下方,白冰寒認真思考了一番,覺得不能告訴幽凝早上的真實原因,慎重地點了點頭。

光球被幽凝的手捂住了一些,又突然穿過縫隙逃到了熱鬧的宴會,幽凝握緊杯子的手一松,開始了思考。

“那現在怎么辦。”說完話的幽凝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頭一望。

“果然走了啊!看來是有所防備的。”周圍的吵鬧聲更是讓幽凝斷了頭緒,幽凝趴在了桌子上,干巴巴地望著白冰寒,眼神中帶有著埋怨與無奈。

“公子打算怎么辦?”

“跟上去吧。”

“公子說的倒是輕松,可現在他人影都不見了。”幽凝嘆了口氣,又扭頭看向了一旁還在和客人敬酒的王老板。

“話說,程叔……”幽凝突然抬起了頭,吃驚地往白冰寒看去,白冰寒的表情十分正常,摸緊著水杯,抓住了里面的片片日光。

“程叔現在應該就在追蹤那個人。”

白冰寒松開了水杯,熾熱的光線透過玻璃與水,劃過彎曲的線條,光點四處飛溢,滲透在僅剩的殘水中,周圍熱鬧的聲音,樹上鳥兒鳴戲,絲毫沒有注意到越走越高的太陽。

————

申時的太陽金黃剔透,云霧散去了許多,燒成了新鮮的空氣,一窩鳥跟著一輛馬車緩緩前進,北去南歸。

“公子是怎么知道那人向北走了。”馬車中里傳來了輕聲,卻沒驚動一旁的鳥。

“我讓程叔在路上留下了標記。”白冰寒慢慢地駕馭著馬車,不時望向地面,影子刻在馬蹄的前方,下坡的路讓其慢慢變短,也和相伴的鳥兒分道揚鑣。

“標記?”

“嗯!就是路上潮濕的標記。”

“潮濕?”幽凝打開了車廂的窗戶,望地上一看,確實有著濕漉漉的一塊。

“但這……還是很難發現吧!”太陽的烈焰打擊著濕漉的地面,蒸干得僅留下了黑色的一塊。

“我可以感受到程叔撒過水的標記。”

“這都可以感受到嗎?”幽凝望著白馬男孩的背影,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白冰寒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觀望著前方,周圍的空氣時常變冷,倒是車廂里面的幽凝用手扇著風,黑發在烈陽下閃閃發光的一片,卻沒被吹起,待到閃光更亮,已待黃昏之際。

馬車停下了腳步,便是來到了一家深山老林的客寨,日落的余暉灑在木門上,頗顯得有點老舊。

“在這里嗎?”幽凝走出了車廂,看向周圍樹木,遠方的吆喝聲,分外的熟悉。

“這……不是我們前幾日來的北國中部嗎?”

不遠壓實的城墻,應證了幽凝的猜想。

白冰寒安頓了一下白馬,緩緩地打開了客寨的門,幽凝見狀趕忙跟了上去。

客寨里面冷清清的一片,毫無人煙的跡象,一半黃昏被森林擋住,另一半在城墻上攀巖,金黃與昏暗共天一色。

“這里……好像沒人啊!”望著周圍老舊的器具,還有一股怪味,幽凝捂住了鼻子。

客寨里面擺放著幾張梧桐木制的桌子,但木醇的香味早已被歲月的灰覆蓋,白冰寒慢慢地走向無人的柜臺,木柜上還留有幾瓶在發酵的酒。白冰寒跳了起來一手抽出了酒瓶,柜子挪動了一下,發出了不少的聲響,倒是一大層灰落了下來。

“看來這酒釀了很久了。”幽凝湊了過來一看,酒瓶里面倒是淺棕色一大片,上面還包了層透明膜。

“應該不久前還有人住過。”白冰寒微微地說了一句。

“公子為什么這么覺得?”

“這酒還在發酵,如果這家客寨的主人遠行的話會把就藏在地窖里面,若是放在木柜上,應該是用來招待客人的。”

“招待客人為什么選這個地方?”

“招待的是特別的客人,因為這個地方很隱秘,一般不會有人來。”

“這樣啊。”幽凝摸了摸下巴,突然松開了手。

“公子,有人的氣息。”幽凝臉色一沉,周圍的灰掉落的速度都降慢了許多。

“在哪?”

“很微弱,還是突然間出現的,我不好確定方向。”黃色的余暉透過了破爛的窗,幽凝紫色的眼神中一半變成了金色。

白冰寒低著頭想了想,看著手中的酒瓶,回想起剛才的木柜,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幽小姐,柜子。”

白冰寒將瓶子放在了桌子上,兩只手拉著先前木柜上的一側,幽凝見狀也上去幫忙,伴隨著地面摩擦的聲音,木柜緩緩移動,里面竟是間暗房。

白冰寒和幽凝順著暗房走了進去,暗房的墻上是若隱若現的油燈,封閉的道路上鋪滿著薄薄的土,走的時候塵土飛揚,顆粒感清晰可見。

“很近了。”幽凝說道,不一會他們就來到了暗房的盡頭,一個人頭頂著麻袋手腳綁著靠在墻壁上,似乎也察覺到了有人到來,“嗡嗡”地發出聲音。

白冰寒走過去將麻袋揭開,眉頭一皺,竟是早上失蹤的張小二。

“你怎么在這?”幽凝發現是張小二,臉色上倒也布滿了驚訝。

張小二大口地喘起了氣來,抬頭一看發現是公子等人,臉色明顯變得慌亂。

“公子等人怎么會發現這里?”

“我們還想問你。”幽凝的雙眼直直地盯著張小二,有著一股強烈的氣勢。

“我……我今早出門的時候被一個不知道是誰的黑衣人打暈,醒來之后就發現被綁在了這里。”

白冰寒安靜地點了點頭,低下頭開始了思考。

“你不知道黑衣人是誰嗎?”

“我怎么可能知道啊!難道公子知道嗎?”

“嗯。”白冰寒冷眼盯著張小二,張小二的臉上早已留出汗來,狹窄的房間有種明顯的窒息感。

“是誰?”

“閣下是知道的吧!沒必要在這里撒謊。”

張小二臉色愈加慌亂,臉上的汗像油燈中燃盡的油,胡亂地搖著頭。

“閣下的故鄉在著北國中部,也應該知道這些所帶黑袍男子的來頭。”

白冰寒的眼神中傳來的冷光直直地激射在張小二的心臟上,眼前的小孩殺氣十足,倒是一旁的幽凝不以為然。

“我真不知道。”

白冰寒湊近望著張小二,片刻后,嘆了口氣。

“這樣啊!那算了,只是有件事想和閣下商量商量。”

“公子想問什么,閣下必定如實回答。”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幾日在市中心閣下指的旅館中,晚上有人襲擊了我們,但襲擊未果,第二日的時候被我們抓住了,這群人來歷不明卻來勢洶洶,不想給閣下添麻煩,所以一直沒和閣下說。”白冰寒的臉逐漸遠離了張小二,但張小二的臉色卻更加黝黑。

“只是啊!今天早上的時候不知為什么抓住的人失蹤了,說不定也和襲擊閣下的人有關。”

張小二聽完一驚,臉算得上是徹底沉了下來。

“本來還想借閣下打聽下消息,現在看來是我們有點多管閑事了,既然閣下不知道的話,我們便只能繼續南下了。”

張小二沒有說話,白冰寒靜靜地看著,倒是旁邊的幽凝蒙圈了。

“這是什么意思啊?”幽凝偷偷小聲地對白冰寒說。

“驗證我的猜想。”

“什么猜想啊?”

“之后就知道了。”

“什么嗎。”幽凝做了個苦臉,便在一旁默默地觀察了起來。

坐在地上的張小二仍是一言不發,里面的人不知道太陽已慢慢地落下,油燈里面的油也在慢慢地滴落。

“我知道他們是誰。”沉默許久的張小二突然發聲,幽凝和白冰寒的眼光一同向其看去。

“他們是風商,是吧?”還沒等張小二解釋,白冰寒就搶先回答了張小二的答案,驚訝瞬間顯示在他的臉上。

“我關心的是閣下和他們的關系。”

張小二震驚的臉色黯淡了下來,雙眼中有種琢磨不透的黑,就像是天上已染成一半的夜晚。

“我和他們沒什么關系。”

“哼!”張小二剛說完話,一旁的幽凝就按賴不住了,她雙手插肩,語氣魯莽了許多。

“如果你和他們沒有關系,怎么會在旅店里襲擊我們,旅店可是你指路的。”幽凝的眼神十分可怕,魯莽中帶有一絲嘲諷,冷笑像燃不盡的火心。

“但我真和他們沒什么關系。”

“你……”幽凝氣從心來,可剛想說話,就被身邊的白冰寒制止。

“公子相信他的話?”

面對著幽凝生氣中的困惑,一時間白冰寒沒有給出答案,而是趕忙做出解釋。

“有兩個點可以證明他的話,第一個點是如果他和風商有關的,當初入市的話不會選擇走后門,而是會直接選前門,這說明他確實和風商沒有關系。”

幽凝反復琢磨了下白冰寒的解釋,點了點頭。

“第二點是第一次在酒館和他見面的時候他說的風商在各地都口碑不好,而在王老板的府上得到的事實是當地的農民認為風商是對他們有利的一方,這說明他對風商的真實情況確實不了解。”

聽完白冰寒的解釋,幽凝逐漸的冷靜了下來,但一旁還坐在地上的張小二臉色卻更加地黯淡,望著眼前那位站起來才剛好和自己一樣高的小孩,背后的氣場卻格外的冷酷。

夏日里的晚風打在了里面還燈火街明的城墻上,風聲透過石頭的縫隙劃過熱鬧的人群,還有很多陣風則被反打到城外的森林中,片片涼意的外頭里面是灼熱如炎,空蕩的房間里安靜得讓人心煩意燥。

“那么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幽凝冷冷地對張小二說道。

張小二再次陷入了沉默,過了幾分鐘后抬起頭望向白冰寒。

“小人有一事相求,還請公子承接。”

“是那群黑袍人的是吧!”

“是的。”

“可以是可以,但閣下必須先交代下那日在旅館襲擊我們的人和你的關系。”

“襲擊公子等人的人是風商,與我沒關系,這點公子先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我確實說過,但是說襲擊我們的人和閣下完全沒關系說不過去吧!”

張小二臉色一驚,氣氛變得冷淡了起來,外面的月亮剛升上來,帶走了原有的焦灼,帶來四只眼睛注視的平靜。

“我和風商的人沒有直接的關系。”

“那你的意思是有間接關系?”幽凝的語氣中的沉穩帶有著一絲沒好氣的韻味。

“嗯。”

“襲擊我們的人和風商有關,并且與你有關系吧!”白冰寒毫無表情地指出了自己的猜測。

“公子說的沒錯。”

“那個人是誰?”

“應該就是公子等人捕獲的黑袍人之一。”

“這我知道,我想要閣下告訴我你和他之間的關系。”

“他是我的弟弟,叫張小三。”

“他是風商的?”

“是的,是風商情報組的成員。”

“原來如此。”白冰寒點了點頭,回想起那日早上程叔守株待兔的黑衣男子,那便是張小三。

“所以小人有個請求,希望公子等人可以幫我救出舍弟。”

“他是風商的,救出是什么意思?”

張小二的表情凝重了起來,幽凝小心翼翼地拿了盞油燈照亮在三人之間,油燈里的火慢慢地變旺了起來,火心也變得愈加突顯。

“舍弟是小人派在風商的臥底,通過對風商動向的情報,來幫助我的商品進行出售。”

“那這次你們是什么意思?”

“風商的頭領,也就是微面御風,勢力一直對北方的地區沒有下手,根據舍弟所說是因為頭領惦記著北部的人,北部中有人的勢力是風商不可匹敵的,公子等人雖稱不上綾羅綢緞,但氣勢上卻盡顯貴族氣派,必是在北部的有勢之家,所以小人就因此下局。”

“所以閣下是想把我們當人質獻給風商,但這樣有什么意義?”

“我讓舍弟將公子等人情報報給上級,若那日偷襲成功,舍弟必得重賞,還可以穩固臥底的地位;若那日偷襲未果,則可令風商損失一部分戰力,戰力損失后,風商必定改變側重點,這樣就可以毫無顧忌的進行自己的商行。”

“想法是很不錯,但是閣下忽略了一個點吧!”

白冰寒冷冰冰的話語直擊張小二的內心,張小二十分羞愧地點了點頭,不知不覺傳來了哽咽的聲音。

“閣下所說的積極意義都是只考慮到自己,若是以風商的角度來看的話,賢弟的種種行為才應該引人懷疑,所以閣下和賢弟才會被抓走吧。”夜色中的亮點出現了幾顆,壓抑的氣氛,群星的沉默,只有樹葉掉地上的聲音,城內的熱鬧與城外的寧靜,有著天壤之別。

“閣下的商海雖廣,卻只顧岸上的漁人,沒注意到岸下的魚,蜉蝣雖小,卻是海中最重要的部分,這就是閣下這次失敗的原因。”

哽咽的聲音越來越大,白冰寒看著張小二,像是在看著溺入商海中的小孩。

“所以小人懇請公子等人幫忙。”聲音軟弱又無力,卻字字顯真心。

“你都這樣把我們當犧牲品了,你還有臉啊?”幽凝沒好氣地說道。

“但……但是公子等人還記得初次見面時候說的話嗎?”

“我說了什么?”

“如……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們……你們一定會幫忙的!”

幽凝和白冰寒都一臉疑惑地望向貌似有點神經兮兮的張小二,外邊的星辰灑滿在一望無際的夜間,客寨外邊的樹葉打在白馬的鼻子上,白馬抬起了頭,望著不動的天邊,靜止的時間,心跳在油燈里作響。

“公子還記得先前我陪同南下的條件嗎?”

“那是什么?”

“一個人情!”

心跳聲減弱了,剩下的是油滴在地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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