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刑法全厚細(第六版)(2021年版)
- 馮江編著
- 13304字
- 2022-06-24 17:48:00
第四節 單位犯罪
第三十條 【單位刑事責任】公司、企業、事業單位、機關、團體實施的危害社會的行為,法律規定為單位犯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
第三十一條 【單位犯罪處罰】單位犯罪的,對單位判處罰金,并對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判處刑罰。本法分則和其他法律另有規定的,依照規定。
●條文注釋 關于單位犯罪,首先應明確并非一切犯罪都由單位構成;單位犯罪具有法定性,只有法律明文規定單位可以成為犯罪主體的犯罪行為,才存在單位犯罪及單位承擔刑事責任問題。根據法釋〔1999〕14號,應注意以下兩種不得以單位犯罪論處的情形:(1)個人為進行違法犯罪活動而設立的公司、企業、事業單位實施犯罪的,或者公司、企業、事業單位設立后,以實施犯罪為主要活動的,不得以單位犯罪論處。(2)盜用單位名義實施犯罪,違法所得由實施犯罪的個人私分的,直接以自然人犯罪定罪處罰而不以單位犯罪論。根據“法研〔2003〕153號”答復,“單位”的概念延伸到外國公司、企業、事業單位。
另外要注意的是,我國刑法中規定的“單位犯罪”不同于國外刑法中的“法人犯罪”。在司法實踐中,一些單位的內設部門、分公司,或者有些社會團體,雖然不具有《民法典》規定的法人資格,但同樣可以成為犯罪的主體。
對單位犯罪的處罰方式以雙罰制為原則、以單罰制為例外。雙罰制,即對單位判處罰金,同時對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判處刑罰;而單罰制是刑法分則中少數幾種單位犯罪采取的,即僅處罰直接責任人員(如《刑法》第一百三十七條的工程重大安全責任事故罪、《刑法》第一百六十一條的違規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刑法》第二百四十四條的強迫勞動罪)。值得注意的是,單位承擔刑事責任的方式只能是罰金。
●立法解釋 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十條的解釋(2014年4月24日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8次會議通過)
公司、企業、事業單位、機關、團體等單位實施刑法規定的危害社會的行為,刑法分則和其他法律未規定追究單位的刑事責任的,對組織、策劃、實施該危害社會行為的人依法追究刑事責任。[20]
●配套規定 【公法〔1994〕27號】 公安部關于如何理解走私罪中“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直接責任人員”的答復(1994年3月3日答復遼寧省公安廳)[21]
所謂“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是指在企業事業單位、機關、團體中,對本單位實施走私犯罪起決定作用的、負有組織、決策、指揮責任的領導人員。單位的領導人如果沒有參與單位走私的組織、決策、指揮,或者僅是一般參與,并不起決定作用的,則不應對單位的走私罪負刑事責任。
所謂“直接責任人員”,是指直接實施本單位走私犯罪行為或者雖對單位走私犯罪負有部分組織責任,但對本單位走私犯罪行為不起決定作用,只是具體執行、積極參與的該單位的部門負責人或者一般工作人員。
對涉及兩個或兩個以上企事業單位、機關、團體聯合走私的,認定“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直接責任人員”,按上述原則辦理。
最高人民法院研究室關于企業犯罪后被合并應當如何追究刑事責任問題的答復(1998年11月18日)
人民檢察院起訴時該犯罪企業已被合并到一個新企業的,仍應依法追究原犯罪企業及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人員的刑事責任。人民法院審判時,對被告單位應列原犯罪企業名稱,但注明已被并入新的企業,對被告單位所判處的罰金數額以其并入新的企業的財產及收益為限。
【法釋〔1998〕7號】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在審理經濟糾紛案件中涉及經濟犯罪嫌疑若干問題的規定(1998年4月9日最高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第974次會議通過,1998年4月21日公布,1998年4月29日起施行;根據法釋〔2020〕17號修正,2021年1月1日起施行)
第二條 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以為單位騙取財物為目的,采取欺騙手段對外簽訂經濟合同,騙取的財物被該單位占有、使用或處分構成犯罪的,除依法追究有關人員的刑事責任,責令該單位返還騙取的財物外,如給被害人造成經濟損失的,單位應當承擔賠償責任。
第三條 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以該單位的名義對外簽訂經濟合同,將取得的財物部分或全部占為己有構成犯罪的,除依法追究行為人的刑事責任外,該單位對行為人因簽訂、履行該經濟合同造成的后果,依法應當承擔民事責任。
第四條 個人借用單位的業務介紹信、合同專用章或者蓋有公章的空白合同書,以出借單位名義簽訂經濟合同,騙取財物歸個人占有、使用、處分或者進行其他犯罪活動,給對方造成經濟損失構成犯罪的,除依法追究借用人的刑事責任外,出借業務介紹信、合同專用章或者蓋有公章的空白合同書的單位,依法應當承擔賠償責任。但是,有證據證明被害人明知簽訂合同對方當事人是借用行為,仍與之簽訂合同的除外。
第五條 行為人盜竊、盜用單位的公章、業務介紹信、蓋有公章的空白合同書,或者私刻單位的公章簽訂經濟合同,騙取財物歸個人占有、使用、處分或者進行其他犯罪活動構成犯罪的,單位對行為人該犯罪行為所造成的經濟損失不承擔民事責任。
行為人私刻單位公章或者擅自使用單位公章、業務介紹信、蓋有公章的空白合同書以簽訂經濟合同的方法進行的犯罪行為,單位有明顯過錯,且該過錯行為與被害人的經濟損失之間具有因果關系的,單位對該犯罪行為所造成的經濟損失,依法應當承擔賠償責任。
第六條 企業承包、租賃經營合同期滿后,企業按規定辦理了企業法定代表人的變更登記,而企業法人未采取有效措施收回其公章、業務介紹信、蓋有公章的空白合同書,或者沒有及時采取措施通知相對人,致原企業承包人、租賃人得以用原承包、租賃企業的名義簽訂經濟合同,騙取財物占為己有構成犯罪的,該企業對被害人的經濟損失,依法應當承擔賠償責任。但是,原承包人、承租人利用擅自保留的公章、業務介紹信、蓋有公章的空白合同書以原承包、租賃企業的名義簽訂經濟合同,騙取財物占為己有構成犯罪的,企業一般不承擔民事責任。
單位聘用的人員被解聘后,或者受單位委托保管公章的人員被解除委托后,單位未及時收回其公章,行為人擅自利用保留的原單位公章簽訂經濟合同,騙取財物占為己有構成犯罪,如給被害人造成經濟損失的,單位應當承擔賠償責任。
第七條 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將單位進行走私或其他犯罪活動所得財物以簽訂經濟合同的方法予以銷售,買方明知或者應當知道的,如因此造成經濟損失,其損失由買方自負。但是,如果買方不知該經濟合同的標的物是犯罪行為所得財物而購買的,賣方對買方所造成的經濟損失應當承擔民事責任。
第八條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零一條第一款的規定,被害人或其法定代理人、近親屬對本規定第二條因單位犯罪行為造成經濟損失的,對第四條、第五條第一款、第六條應當承擔刑事責任的被告人未能返還財物而遭受經濟損失提起附帶民事訴訟的,受理刑事案件的人民法院應當依法一并審理。被害人或其法定代理人、近親屬因被害人遭受經濟損失也有權對單位另行提起民事訴訟。若被害人或其法定代理人、近親屬另行提起民事訴訟的,有管轄權的人民法院應當依法受理。
【法釋〔1999〕14號】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單位犯罪案件具體應用法律有關問題的解釋(1999年6月18日最高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第1069次會議通過,1999年6月25日公布,1999年7月3日起施行)
第一條 刑法第三十條規定的“公司、企業、事業單位”,既包括國有、集體所有的公司、企業、事業單位,也包括依法設立的合資經營、合作經營企業和具有法人資格的獨資、私營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
第二條 個人為進行違法犯罪活動而設立的公司、企業、事業單位實施犯罪的,或者公司、企業、事業單位設立后,以實施犯罪為主要活動的,不以單位犯罪論處。
第三條 盜用單位名義實施犯罪,違法所得由實施犯罪的個人私分的,依照刑法有關自然人犯罪的規定定罪處罰。
【法釋〔2000〕31號】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單位犯罪案件對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是否區分主犯、從犯問題的批復(2000年9月28日最高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第1132次會議通過,2000年9月30日公布,答復湖北省高級人民法院“鄂高法〔1999〕374號”請示,2000年10月10日起施行)
在審理單位故意犯罪案件時,對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可不區分主犯、從犯,按照其在單位犯罪中所起的作用判處刑罰。
【法〔2001〕8號】 全國法院審理金融犯罪案件工作座談會紀要(2000年9月20日至22日在湖南長沙召開,各省、自治區、直轄市高級人民法院和解放軍軍事法院主管刑事審判工作的副院長、刑事審判庭庭長以及中國人民銀行的代表參加;最高人民法院2001年1月21日印發)
(一)關于單位犯罪問題
根據刑法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單位犯罪案件具體應用法律有關問題的解釋》的規定,以單位名義實施犯罪,違法所得歸單位所有的,是單位犯罪。
1.單位的分支機構或者內設機構、部門實施犯罪行為的處理。以單位的分支機構或者內設機構、部門的名義實施犯罪,違法所得亦歸分支機構或者內設機構、部門所有的,應認定為單位犯罪。不能因為單位的分支機構或者內設機構、部門沒有可供執行罰金的財產,就不將其認定為單位犯罪,而按照個人犯罪處理。
2.單位犯罪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的認定: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是在單位實施的犯罪中起決定、批準、授意、縱容、指揮等作用的人員,一般是單位的主管負責人,包括法定代表人。其他直接責任人員,是在單位犯罪中具體實施犯罪并起較大作用的人員,既可以是單位的經營管理人員,也可以是單位的職工,包括聘任、雇傭的人員。應當注意的是,在單位犯罪中,對于受單位領導指派或奉命而參與實施了一定犯罪行為的人員,一般不宜作為直接責任人員追究刑事責任。對單位犯罪中的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應根據其在單位犯罪中的地位、作用和犯罪情節,分別處以相應的刑罰,主管人員與直接責任人員,在個案中,不是當然的主、從犯關系,有的案件,主管人員與直接責任人員在實施犯罪行為的主從關系不明顯的,可不分主、從犯。但具體案件可以分清主、從犯,且不分清主、從犯,在同一法定刑檔次、幅度內量刑無法做到罪刑相適應的,應當分清主、從犯,依法處罰。
3.對未作為單位犯罪起訴的單位犯罪案件的處理。對于應當認定為單位犯罪的案件,檢察機關只作為自然人犯罪案件起訴的,人民法院應及時與檢察機關協商,建議檢察機關對犯罪單位補充起訴。如檢察機關不補充起訴的,人民法院仍應依法審理,對被起訴的自然人根據指控的犯罪事實、證據及庭審查明的事實,依法按單位犯罪中的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或者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追究刑事責任,并應引用刑罰分則關于單位犯罪追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刑事責任的有關條款。
4.單位共同犯罪的處理。兩個以上單位以共同故意實施的犯罪,應根據各單位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作用大小,確定犯罪單位的主、從犯。
【高檢發釋字〔2002〕4號】 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涉嫌犯罪單位被撤銷、注銷、吊銷營業執照或者宣告破產的應如何進行追訴問題的批復(2002年7月4日由最高人民檢察院第9屆檢察委員會第111次會議通過,2002年7月9日公布,答復四川省人民檢察院“川檢發研〔2001〕25號”請示,2002年7月15日起施行)
涉嫌犯罪的單位被撤銷、注銷、吊銷營業執照或者宣告破產的,應當根據刑法關于單位犯罪的相關規定,對實施犯罪行為的該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追究刑事責任,對該單位不再追訴。
【高檢發釋字〔2002〕5號】 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單位有關人員組織實施盜竊行為如何適用法律問題的批復(2002年7月8日最高人民檢察院第9屆檢察委員會第112次會議通過,2002年8月9日公布,2002年8月13日起施行)[22]
單位有關人員為謀取單位利益組織實施盜竊行為,情節嚴重的,應當依照刑法第264條的規定以盜竊罪追究直接責任人員的刑事責任。
【法〔2002〕139號】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海關總署關于辦理走私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2002年7月8日印發)
十七、關于單位走私犯罪案件訴訟代表人的確定及其相關問題
單位走私犯罪案件的訴訟代表人,應當是單位的法定代表人或者主要負責人。單位的法定代表人或者主要負責人被依法追究刑事責任或者因其他原因無法參與刑事訴訟的,人民檢察院應當另行確定被告單位的其他負責人作為訴訟代表人參加訴訟。
接到出庭通知的被告單位的訴訟代表人應當出庭應訴。拒不出庭的,人民法院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拘傳到庭。
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均無法歸案的單位走私犯罪案件,只要單位走私犯罪的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且能夠確定訴訟代表人代表單位參與刑事訴訟活動的,可以先行追究該單位的刑事責任。
被告單位沒有合適人選作為訴訟代表人出庭的,因不具備追究該單位刑事責任的訴訟條件,可按照單位犯罪的條款先行追究單位犯罪中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或者其他直接責任人員的刑事責任。人民法院在對單位犯罪中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或者直接責任人員進行判決時,對于扣押、凍結的走私貨物、物品、違法所得以及屬于犯罪單位所有的走私犯罪工具,應當一并判決予以追繳、沒收。
十八、關于單位走私犯罪及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直接責任人員的認定問題
具備下列特征的,可以認定為單位走私犯罪:(1)以單位的名義實施走私犯罪,即由單位集體研究決定,或者由單位的負責人或者被授權的其他人員決定、同意;(2)為單位謀取不正當利益或者違法所得大部分歸單位所有。
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單位犯罪案件具體應用法律有關問題的解釋》第二條的規定,個人為進行違法犯罪活動而設立的公司、企業、事業單位實施犯罪的,或者個人設立公司、企業、事業單位后,以實施犯罪為主要活動的,不以單位犯罪論處。單位是否以實施犯罪為主要活動,應根據單位實施走私行為的次數、頻度、持續時間、單位進行合法經營的狀況等因素綜合考慮認定。
根據單位人員在單位走私犯罪活動中所發揮的不同作用,對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可以確定為一人或者數人。對于受單位領導指派而積極參與實施走私犯罪行為的人員,如果其行為在走私犯罪的主要環節起重要作用的,可以認定為單位犯罪的直接責任人員。
十九、關于單位走私犯罪后發生分立、合并或者其他資產重組情形以及單位被依法注銷、宣告破產等情況下,如何追究刑事責任的問題
單位走私犯罪后,單位發生分立、合并或者其他資產重組等情況的,只要承受該單位權利義務的單位存在,應當追究單位走私犯罪的刑事責任。走私單位發生分立、合并或者其他資產重組后,原單位名稱發生更改的,仍以原單位(名稱)作為被告單位。承受原單位權利義務的單位法定代表人或者負責人為訴訟代表人。
單位走私犯罪后,發生分立、合并或者其他資產重組情形,以及被依法注銷、宣告破產等情況的,無論承受該單位權利義務的單位是否存在,均應追究原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的刑事責任。
人民法院對原走私單位判處罰金的,應當將承受原單位權利義務的單位作為被執行人。罰金超出新單位所承受的財產的,可在執行中予以減除。
【法研〔2003〕153號】 最高人民法院研究室關于外國公司、企業、事業單位在我國領域內犯罪如何適用法律問題的答復(2003年10月15日答復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津高法〔2003〕30號”請示)
符合我國法人資格條件的外國公司、企業、事業單位,在我國領域內實施危害社會的行為,依照我國《刑法》構成犯罪的,應當依照我國《刑法》關于單位犯罪的規定追究刑事責任。
個人為在我國領域內進行違法犯罪活動而設立的外國公司、企業、事業單位實施犯罪的,或者外國公司、企業、事業單位設立后在我國領域內以實施違法犯罪為主要活動的,不以單位犯罪論處。
【公復字〔2007〕1號】 公安部關于村民委員會可否構成單位犯罪主體問題的批復(2007年3月1日答復內蒙古自治區公安廳“內公字〔2006〕164號”請示)
根據《刑法》第三十條的規定,單位犯罪主體包括公司、企業、事業單位、機關、團體。按照《村民委員會組織法》第二條的規定,村民委員會是村民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務的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不屬于《刑法》第三十條列舉的范圍。因此,對以村民委員會名義實施犯罪的,不應以單位犯罪論,可以依法追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的刑事責任。[23]
【高檢訴〔2017〕14號】 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涉互聯網金融犯罪案件有關問題座談會紀要(2017年6月1日印發)
三、依法認定單位犯罪及其責任人員
20.涉互聯網金融犯罪案件多以單位形式組織實施,所涉單位數量眾多、層級復雜,其中還包括大量分支機構和關聯單位,集團化特征明顯。有的涉互聯網金融犯罪案件中分支機構遍布全國,既有具備法人資格的,又有不具備法人資格的;既有受總公司直接領導的,又有受總公司的下屬單位領導的。公安機關在立案時做法不一,有的對單位立案,有的不對單位立案,有的被立案的單位不具有獨立法人資格,有的僅對最上層的單位立案而不對分支機構立案。對此,檢察機關公訴部門在審查起訴時,應當從能夠全面揭示犯罪行為基本特征、全面覆蓋犯罪活動、準確界定區分各層級人員的地位作用、有利于有力指控犯罪、有利于追繳違法所得等方面依法具體把握,確定是否以單位犯罪追究。
21.涉互聯網金融犯罪所涉罪名中,刑法規定應當追究單位刑事責任的,對同時具備以下情形且具有獨立法人資格的單位,可以以單位犯罪追究:
(1)犯罪活動經單位決策實施;
(2)單位的員工主要按照單位的決策實施具體犯罪活動;
(3)違法所得歸單位所有,經單位決策使用,收益亦歸單位所有。
但是,單位設立后專門從事違法犯罪活動的,應當以自然人犯罪追究刑事責任。
22.對參與涉互聯網金融犯罪,但不具有獨立法人資格的分支機構,是否追究其刑事責任,可以區分兩種情形處理:
(1)全部或部分違法所得歸分支機構所有并支配,分支機構作為單位犯罪主體追究刑事責任;
(2)違法所得完全歸分支機構上級單位所有并支配的,不能對分支機構作為單位犯罪主體追究刑事責任,而是應當對分支機構的上級單位(符合單位犯罪主體資格)追究刑事責任。
23.分支機構認定為單位犯罪主體的,該分支機構相關涉案人員應當作為該分支機構的“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或者“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追究刑事責任。僅將分支機構的上級單位認定為單位犯罪主體的,該分支機構相關涉案人員可以作為該上級單位的“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追究刑事責任。
24.對符合追訴條件的分支機構(包括具有獨立法人資格的和不具有獨立法人資格)及其所屬單位,公安機關均沒有作為犯罪嫌疑單位移送審查起訴,僅將其所屬單位的上級單位作為犯罪嫌疑單位移送審查起訴的,對相關分支機構涉案人員可以區分以下情形處理:
(1)有證據證明被立案的上級單位(比如總公司)在業務、財務、人事等方面對下屬單位及其分支機構進行實際控制,下屬單位及其分支機構涉案人員可以作為被移送審查起訴的上級單位的“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追究刑事責任。在證明實際控制關系時,應當收集、運用公司決策、管理、考核等相關文件,OA系統等電子數據,資金往來記錄等證據。對不同地區同一單位的分支機構涉案人員起訴時,證明實際控制關系的證據體系、證明標準應基本一致。
(2)據現有證據無法證明被立案的上級單位與下屬單位及其分支機構之間存在實際控制關系的,對符合單位犯罪構成要件的下屬單位或分支機構應當補充起訴,下屬單位及其分支機構已不具備補充起訴條件的,可以將下屬單位及其分支機構的涉案犯罪嫌疑人直接起訴。
四、綜合運用定罪量刑情節
26.單位犯罪中,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在涉互聯網金融犯罪案件中的地位、作用存在明顯差別的,可以區分主犯和從犯。對起組織領導作用的總公司的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發揮主要作用的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可以認定為全案的主犯,其他人員可以認定為從犯。
【湘高法〔2020〕號】 湖南省高級人民法院關于貪污賄賂案件審判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答(2020年9月24日湖南高院以線上新聞發布會形式公布)
問題9:如何區分單位行賄罪與行賄罪?
答:要結合單位意志尤其是單位利益來把握。單位負責人或受單位委托的人為單位利益實施行賄的,應認定為單位行賄行為。在單位負責人個人決策已經形成慣例的,將單位負責人個人決策認定為單位意志應特別慎重,但在使用單位資金行賄的情況下,一般可以認定為單位意志。
一人有限公司可以成為單位行賄罪的主體。公司財產與個人財產、家庭財產混同,不能有效區分,其以公司名義從事的犯罪應認定為自然人犯罪,不宜認定為單位犯罪。
利益歸屬作為區別單位行賄罪與行賄罪的標準之一,對于因行賄所獲利益歸屬于單位的,屬于單位行賄罪;利益歸屬于個人的屬于行賄罪;單位從中獲取利益、代表單位行賄的個人也因行賄行為獲利的,一般以行賄罪定罪處罰。
問題35:貪污賄賂案件中,對未作為單位犯罪起訴的單位犯罪案件以及以單位犯罪起訴的自然人犯罪案件如何處理?
答:對于應當認定為單位犯罪的案件,檢察機關只作為自然人犯罪案件起訴的,人民法院應及時與檢察機關協商,建議檢察機關對犯罪單位補充起訴。如檢察機關不補充起訴的,人民法院仍應依法審理,對被起訴的自然人根據指控的犯罪事實、證據及庭審查明的事實,依法按單位犯罪中的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或者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追究刑事責任,并應引用刑法分則關于單位犯罪追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刑事責任的有關條款。對于應當認定為自然人犯罪的案件,檢察機關作為單位犯罪起訴的,因單位被列為被告人的同時自然人也被列為被告人,以及人民法院作出判決所依據的事實能夠被檢察機關起訴書載明的事實涵蓋,應當按照自然人犯罪作出判決,但在判決前應聽取控辯雙方的意見,保障被告人、辯護人充分行使辯護權。必要時,可以重新開庭,組織控辯雙方進行辯論。
【法釋〔2021〕1號】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2020年12月7日最高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第1820次會議修訂,2021年1月26日公布,2021年3月1日施行)
第三百四十條 對應當認定為單位犯罪的案件,人民檢察院只作為自然人犯罪起訴的,人民法院應當建議人民檢察院對犯罪單位追加起訴。人民檢察院仍以自然人犯罪起訴的,人民法院應當依法審理,按照單位犯罪中的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或者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追究刑事責任,并援引刑法分則關于追究單位犯罪中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刑事責任的條款。(畫線部分內容2021年刪除)
第三百四十四條 審判期間,被告單位被吊銷營業執照、宣告破產但尚未完成清算、注銷登記的,應當繼續審理;被告單位被撤銷、注銷的,對單位犯罪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應當繼續審理。[24]
第三百四十五條 審判期間,被告單位合并、分立的,應當將原單位列為被告單位,并注明合并、分立情況。對被告單位所判處的罰金以其在新單位的財產及收益為限。
【主席令〔2020〕49號】 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法(2020年6月30日第13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20次會議通過,主席令第49號公布施行;可供刑法適用參考)
第三十一條 公司、團體等法人或者非法人組織實施本法規定的犯罪的,對該組織判處罰金。
公司、團體等法人或者非法人組織因犯本法規定的罪行受到刑事處罰的,應責令其暫停運作或者吊銷其執照或者營業許可證。
第六十四條 香港特別行政區適用本法時,本法規定的“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沒收財產”和“罰金”分別指“監禁”“終身監禁”“充公犯罪所得”和“罰款”,“拘役”參照適用香港特別行政區相關法律規定的“監禁”“入勞役中心”“入教導所”,“管制”參照適用香港特別行政區相關法律規定的“社會服務令”“入感化院”,“吊銷執照或者營業許可證”指香港特別行政區相關法律規定的“取消注冊或者注冊豁免,或者取消牌照”。
【主席令〔2012〕67號】 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2012年10月26日第11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29次會議修正,2013年1月1日起施行)
第二條 擾亂公共秩序,妨害公共安全,侵犯人身權利、財產權利,妨害社會管理,具有社會危害性,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的規定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尚不夠刑事處罰的,由公安機關依照本法給予治安管理處罰。
第十八條 單位違反治安管理的,對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依照本法的規定處罰。其他法律、行政法規對同一行為規定給予單位處罰的,依照其規定處罰。
●指導案例 【高檢發辦字〔2020〕44號】 最高人民檢察院第20批指導性案例(2020年7月6日最高人民檢察院第13屆檢察委員會第42次會議通過,2020年7月16日印發)
(檢例第73號)浙江省某縣圖書館及趙某、徐某某單位受賄、私分國有資產、貪污案
要旨:人民檢察院在對職務犯罪案件審查起訴時,如果認為相關單位亦涉嫌犯罪,且單位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經與監察機關溝通,可以依法對犯罪單位提起公訴。檢察機關在審查起訴中發現遺漏同案犯或犯罪事實的,應當及時與監察機關溝通,依法處理。
[1] 原第十七條內容為:“已滿十六周歲的人犯罪,應當負刑事責任。// 已滿十四周歲不滿十六周歲的人,犯故意殺人、故意傷害致人重傷或者死亡、強奸、搶劫、販賣毒品、放火、爆炸、投毒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 已滿十四周歲不滿十八周歲的人犯罪,應當從輕或者減輕處罰。// 因不滿十六周歲不予刑事處罰的,責令他的家長或者監護人加以管教;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由政府收容教養。”2020年12月26日第13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24次會議通過的《刑法修正案(十一)》(主席令第66號公布,2021年3月1日起施行)增加了第三款(已滿12周歲不滿14周歲的人犯罪),并將原第二款中的“投毒罪”改為“投放危險物質罪”,將原第四款中的“也可以由政府收容教養”改為“依法進行專門矯治教育”。
[2]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若干意見》(法發〔2010〕9號,2010年2月8日)第二十條。
[3]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法釋〔2006〕1號,2006年1月23日起施行)第四條。
[4] 注:關于已滿十四周歲不滿十六周歲的人觸犯《刑法》第十七條第二款規定的罪行應該如何確定罪名的問題,最高人民檢察院“高檢發研字〔2003〕13號”《答復》第一條的規定與最高人民法院“法釋〔2006〕1號”《解釋》第五條的規定是不一致的。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法釋〔2021〕1號)第二百九十五條第二項規定:“起訴指控的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但指控的罪名不當的,應當依據法律和審理認定的事實作出有罪判決”,所以這里應該適用“法釋〔2006〕1號”《解釋》第五條的規定。
[5] 注:《最高人民法院公告》上注明“現予公布,自2006年1月23日起施行”,落款日期是2006年1月11日;但實際發布日期是2006年1月23日。這是最高人民法院發文的一個混亂之處。
[6] 注:《刑法修正案(十一)》(2021年3月1日起施行)將《刑法》第十七條規定的收容教養改為專門矯治教育。
[7] 注:本《指導意見》規范了15種犯罪判處有期徒刑、拘役的案件。各高級人民法院應當結合當地實際制定實施細則,經審判委員會討論通過后實施,并于2017年4月底之前報最高人民法院備案。
另:原2014年1月1日施行的《關于常見犯罪的量刑指導意見》(法發〔2013〕14號)要求各高級人民法院制定的實施細則“報最高人民法院審查備案后正式實施”;修訂后的《量刑指導意見》只要求備案,并明確規定了“其他判處有期徒刑、拘役的案件,可以參照量刑的指導原則、基本方法和常見量刑情節的適用規范量刑”。
[8] 注:相比于2014年1月1日起實施的《關于常見犯罪的量刑指導意見》(法發〔2013〕14號),本部分第1條的規定沒有變化。
[9] 注:相比于2010年10月1日試行的《人民法院量刑指導意見》(法發〔2010〕36號),2014年1月1日起施行的《關于常見犯罪的量刑指導意見》對于未成年人犯罪,增加了“偶犯”的適用,并將“可以減少基準刑”改為“減少基準刑”。
[10] 第十七條之一是根據2011年2月25日第十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19次會議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八)》(主席令第41號公布,2011年5月1日起施行)而增設。
[11] 注:1996年版《刑事訴訟法》曾經規定“對精神病的醫學鑒定,由省級人民政府指定的醫院進行”;2012年版《刑事訴訟法》將此規定刪除了。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刑事訴訟的解釋也未再對此作出明確規定。目前可以參鑒《中央軍委關于軍隊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暫行規定》(1998年7月21日發布)第十五條:“對精神病的醫學鑒定,由省級人民政府或者大軍區級以上單位指定的醫院進行。”
[12] 注:該《規定》一直未被廢止,應當視為繼續有效。另,網絡資料“1983年9月14日印發”有誤。
[13] 注:根據2005年12月27日《公安部關于做好撤銷拘役所有關工作的通知》(公通字〔2005〕96號),各地拘役所已經撤銷或改為看守所。
[14] 注:根據2013年11月12日中國共產黨第十八屆中央委員會第3次全體會議通過的《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和2013年12月28日第12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6次會議通過的《關于廢止有關勞動教養法律規定的決定》,我國已經廢除勞動教養制度,不再有勞動教養機關和勞動教養場所。
[15] 注:該《規定》已經被1996年1月8日國務院第41次常務會議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條例》(國務院令第191號,1996年1月16日發布施行)廢止、替代。
[16] 注:本《指導意見》規范了15種犯罪判處有期徒刑、拘役的案件。各高級人民法院應當結合當地實際制定實施細則,經審判委員會討論通過后實施,并于2017年4月底之前報最高人民法院備案。
另:原2014年1月1日施行的《關于常見犯罪的量刑指導意見》(法發〔2013〕14號)要求各高級人民法院制定的實施細則“報最高人民法院審查備案后正式實施”;修訂后的《量刑指導意見》只要求備案,并明確規定了“其他判處有期徒刑、拘役的案件,可以參照量刑的指導原則、基本方法和常見量刑情節的適用規范量刑”。
[17] 注:相比于2014年1月1日起實施的《關于常見犯罪的量刑指導意見》 (法發〔2013〕14號),本部分第二條的規定沒有變化。
[18] 注:本《指導意見》規范了15種犯罪判處有期徒刑、拘役的案件。各高級人民法院應當結合當地實際制定實施細則,經審判委員會討論通過后實施,并于2017年4月底之前報最高人民法院備案。
另:原2014年1月1日施行的《關于常見犯罪的量刑指導意見》(法發〔2013〕14號)要求各高級人民法院制定的實施細則“報最高人民法院審查備案后正式實施”;修訂后的《量刑指導意見》只要求備案,并明確規定了“其他判處有期徒刑、拘役的案件,可以參照量刑的指導原則、基本方法和常見量刑情節的適用規范量刑”。
[19] 注:相比于2010年10月1日試行的《人民法院量刑指導意見》(法發〔2010〕36號),2014年1月1日起實施的《關于常見犯罪的量刑指導意見》(法發〔2013〕14號)對于從犯將“可以減少基準刑”改為“減少基準刑”,并將“是否實施犯罪實行行為”改為“是否實施犯罪行為”;2017年4月1日起實施的修訂后的《關于常見犯罪的量刑指導意見》(法發〔2017〕7號)將“……地位、作用,以及是否實施犯罪行為等情況”改為“……地位、作用等情況”。
[20] 實踐中需注意:盡管根據《解釋》,可追究組織者、指使者、直接實施者的刑事責任,但還當注意區分不同情況,貫徹體現寬嚴相濟刑事政策。應當重點懲治組織者、指使者,積極主動的實施者。對囿于情勢被迫、被動參與的,一般不宜追究其刑事責任;有多人參與組織、策劃、實施,而行為人所處地位、所起作用又有明顯差異的,則應依法區分主、從犯。
[21] 注:該《答復》的內容出自《最高人民法院研究室關于如何理解“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直接責任人員”問題的復函》(1994年1月27日答復公安部法制司)。
[22] 注:對該類情形,全國人大常委會已于2014年4月24日公布了《立法解釋》予以規范。詳見本書關于《刑法》第三十條的相關內容。
[23] 注:最高人民檢察院公訴廳編寫的《刑事公訴案件證據審查指引》(中國檢察出版社,2015年8月)“關于犯罪主體的證據審查”認為,單位犯罪主體還包括村民委員會、居民委員會、村民小組等常設性組織,以及為組織體育賽事、文藝演出或者其他正當活動而成立的組委會、籌委會、工程承包隊等非常設性組織。
本書認為,這一觀點屬于對單位犯罪主體的擴大理解,沒有法律依據。
需要注意的是:《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商業賄賂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法發〔2008〕33號,2008年11月20日印發)將上述常設性組織和非常設性組織認定為《刑法》第一百六十三條、第一百六十四條規定的“其他單位”,對這一規定應當僅限于對《刑法》第一百六十三條、第一百六十四條(以及類似規定的《刑法》第二百七十一條、第二百七十二條)的適用,不宜擴大至對所有單位犯罪主體的認定。《最高人民法院研究室關于個人獨資企業員工能否成為職務侵占罪主體問題的復函》(法研〔2011〕20號,2011年2月15日答復公安部經偵局“公經商貿〔2011〕13號”請示函)也認為:《刑法》第三十條規定的單位犯罪的“單位”與《刑法》第二百七十一條第一款職務侵占罪的單位概念不盡一致,前者是指作為犯罪主體應當追究刑事責任的“單位”,后者是指財產被侵害需要刑法保護的“單位”,責任追究針對的是該“單位”中的個人。
[24] 注:2012年《解釋》(2013年1月1日施行)第二百八十六條規定為:“審判期間,被告單位被撤銷、注銷、吊銷營業執照或者宣告破產的,對單位犯罪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應當繼續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