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世界:地下城 奇厄教主的崛起
- (美)馬特·弗貝克
- 4315字
- 2022-06-17 10:52:01
第二章
“你不能跟別人說這是我的錯!”阿奇跟在索德身后不停地辯解,“絕對不能!”
阿奇抓著分配給自己的那把劍,可劍太重了,一點兒都不稱手,當然也派不上什么用場。在回災厄村民部落的路上,他一直落后索德一段距離,以確保喚魔者的咒語傷害不了自己。
今天因疏忽大意,他在索德面前已經吃了虧,現在可不想重蹈覆轍。
至于索德,他對阿奇的懇求置若罔聞,時不時還自鳴得意地笑出聲來。阿奇明白,喚魔者索德回到災厄村民部落后肯定會誣陷他,但他對此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只好不停地哀求著,直至聲音嘶啞,無奈放棄。
就在他們快要到達災厄村民部落的林地府邸時,從那座住著很多族人的三層高的大宅子里,一大群災厄村民蜂擁而出迎接他倆。阿奇緊張得胃里一陣翻騰。如果他的族人認為他對巡邏隊的慘敗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真不知道接下來他要經受什么樣的狂風暴雨。
這時,阿奇突然想到個主意。他揚起腦袋,挺直身子,加快腳步搶到索德前面。經過索德身邊時,他聽見索德的怒吼聲,但索德傷勢嚴重,追不上阿奇。
高挑清瘦的部落首領沃爾達從焦灼等待的人群中走出來。看來,族人已經從他倆凝重的神情中猜出了這場戰斗的結局。畢竟整支隊伍只剩下孤零零兩個人回來,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對手是個英雄,整場慘局都是他造成的。”阿奇向沃爾達報告,“我們正在跟怪物殊死搏斗,眼看就要打敗它們了,這時候英雄像是從天而降,奪走了我們的勝利果實!”
站在后面的幾個災厄村民發出鄙夷的吼聲。雖然每個災厄村民都知道參加巡邏隊的危險,但戰斗的創傷卻要由巡邏隊的隊員來背負。
“發生了什么?”沃爾達問道。她臉色陰郁,眉毛重重地擰成一團。
阿奇回頭指著索德大聲說:“都怪這個沒用的蠢貨,他以為自己是英雄的對手,結果一敗涂地!都是他的錯!”
阿奇公然反對強大且肆意妄為的喚魔者,是冒著很大風險的。可是,索德已經明擺著要誣陷他。阿奇為了免于被流放,只好先下手為強。他純粹是孤注一擲,可能會因此受到良心譴責,但他沒有別的選擇。
人群鴉雀無聲。大家了解索德的品行,他是個盡人皆知的吹牛大王,而且恃強凌弱—同時身為最強大的喚魔者,族人對他也非常忌憚。這次索德犯了如此嚴重的錯誤,葬送了整支巡邏隊,把族人震驚得目瞪口呆。
阿奇告訴自己一定要立場堅定,而且動作要快,因為索德越走越近。“索德是分派給我們的隊長,”他對沃爾達說道,“您親自委任的。”
沃爾達猶豫著點點頭:“是的。”
“所以他必須為我們的失敗承擔責任,對嗎?”
沃爾達的肩膀顫抖著,盡力捕捉阿奇的話外之音。“也許吧。按照這個邏輯,你也可以說主要責任在我。”
阿奇沮喪地閉上嘴巴,心中后悔萬分,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沃爾達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了他的道歉,可阿奇還是喋喋不休:“遠不止這些。索德沒有留意英雄的出現,忘了設個崗哨監視周圍,還領著隊伍沒頭沒腦地沖進戰場跟怪物廝殺。”
沃爾達對他的話無動于衷,而其他族人盯著阿奇,好像阿奇是個瘋子。“我的意思是,戰斗的時候設個崗哨確保不被敵人偷襲,難道不是明智之舉嗎?這就是巡邏隊傷亡慘重的原因!”阿奇忙不迭地解釋。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沃爾達帶著憐憫的目光說道。她清楚地記得阿奇的父母在那次戰斗中雙雙殞命。
“可我們并沒有從當年的慘敗中吸取教訓,仍是莽撞地跟敵人對戰,根本不考慮潛在的危險。現在我們為此付了出血的代價!”
“這都是你的錯!”索德的聲音從阿奇背后響起。
阿奇慌慌張張地轉過身,發現自己只顧著向沃爾達告狀,沒注意索德已經來到了身后。最重要的是,自己浪費了拼命逃跑的時機。
“你說什么?”阿奇手捂胸口,像是怕心臟跳出來似的,“怎么是我的錯?”
沃爾達舉起手讓阿奇閉嘴,轉而問索德:“我們這位小朋友說,那場災難是你引起的。”
索德看著小個子阿奇,獰笑著回答:“他為了掩蓋自己的過失,當然要撒謊。因為他疏忽大意,才讓英雄有機會橫插一杠。”
“我怎么可能察覺得到呢?跟你一樣,我當時在全神貫注地跟怪物搏斗。大家都一樣,我們都在執行你的命令!”
索德居高臨下逼視著阿奇,同時悲傷地搖了搖頭:“我了解你的動機。畢竟這么干你又沒什么損失。”
阿奇呆呆地盯著他:“你說什么?”
“別再撒謊了!你捫心自問,你的所作所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你只會把罪責推給別人!”
“我做什么了?”阿奇嚇得差點兒跌坐在地上,“你瘋了嗎?”
“大家都聽見了吧?”索德向簇擁在周圍的族人說道,其實主要是說給沃爾達聽,“他全盤否認對他的指控,假得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阿奇目瞪口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更遑論反駁了。
“真實的情況是,”索德不給阿奇一絲辯解的機會,“在戰場上我確實設了崗哨,并且把這個職責交給了阿奇。”
小個子阿奇拼命掙扎著大喊:“你撒謊!”
索德沒有理睬他。“大家都知道,他不愿意參加戰斗,對應召加入巡邏隊履行部落職責一直抱怨不休。現在大家對此很清楚了吧?況且在戰場上他就是個廢物。”
有幾個災厄村民訕笑起來。阿奇怒視著他們,但誰會在意他生不生氣呢?
“我以為至少他的耳朵能派上用場,”索德用極輕蔑的眼光俯視著阿奇,“但這點兒指望也落空了。”
索德對阿奇步步緊逼:“那個英雄出現的時候你在哪兒?必須明明白白回答我。我知道你無心戀戰,要是你能為自己做主,肯定永遠選擇當逃兵。”
最后這句話倒說對了。阿奇一向痛恨戰爭,如果可以的話,他會盡其所能逃避加入巡邏隊。現在,他終于明白索德為什么要強征他加入隊伍。
“你知道這次行動肯定會失敗,”阿奇怒不可遏地指責索德,“一旦遭遇慘敗,你知道該怎么找替罪羊,所以把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頭上。”
“輪流加入巡邏隊是每個災厄村民的義務,也是每個災厄村民的權利。”沃爾達說道。
阿奇的心忽地一沉。沃爾達在這個關鍵時刻為索德辯護,阿奇明白自己看不到希望了。如果無法揭發索德對巡邏隊的所作所為,尤其是對他的惡行,從而說服沃爾達,他肯定會一敗涂地。
“我不否認您是對的,可我最終參加了巡邏隊,還帶上了自己的劍。”
“那個東西也叫劍?”索德露出鄙視的冷笑。
“索德根本沒有指派我在戰斗中放哨。他才應該負全責,那是他職責范圍內的事,都是他的錯!”
說完,阿奇和索德周圍的族人全都屏住呼吸,現場鴉雀無聲,大家全都眼巴巴地等著沃爾達的裁決。
終于,沃爾達開口了:“你們氣急敗壞地互相指責,讓我非常震驚。災厄村民必須團結一致,戰場上也一樣。尤其是在戰場上,否則還沒等敵人出現,自己就先垮了。”
沃爾達逼視著阿奇和索德。喚魔者索德無所畏懼地迎著她嚴峻的目光,但阿奇在她的怒視下越來越沒有底氣。
“還記得大家像一盤散沙各自為戰的時候嗎?怪物一個一個把我們干掉,隨心所欲地消滅我們。只有當我們團結起來形成部落,才有機會跟敵人對抗。”
沃爾達伸出雙臂,寬大的袍子像是能籠罩著每個族人。災厄村民喃喃念叨著,以表達對她的擁護。所有族人都理解她的苦心,阿奇自然也很清楚。盡管生活在部落里他并不能順心如意,但總比單槍匹馬好多了。而且,一想到縈繞在腦子里噩夢般的戰場,阿奇就不寒而栗。
“在遭遇如此可怕的戰敗后,你們兩個在眾多族人面前仍然吵個不停?你們互相指責,完全不顧巡邏隊慘敗甚至全軍覆沒?很顯然你們不關心部落,只關心自己。”
不是這樣的,阿奇捫心自問,他仿佛已經預見自己未來的命運,但無力阻止和改變它。他絞盡腦汁想說些什么—什么都行—好讓眼前的一切戛然而止,以免沃爾達下決心對他宣布最嚴厲的判決,讓他墜入悲慘的命運。
絕望中,阿奇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索德。那個高大的喚魔者伸出手放在阿奇肩上,像是要安慰他。
然而,索德只是眉頭緊鎖地看著阿奇。“為什么不說清楚呢?”索德緩緩開口,語調很輕快,“告訴大家你是怎么害死隊友的。”
阿奇驚得下巴都要掉了。剛才他心里還升起一絲希望,但一如往常,索德還是利用各種機會對他落井下石。
“別想逃避責任!”他一邊大吼著,一邊向索德沖過去,揮舞著拳頭向受了傷的喚魔者的腦袋和肩膀猛擊過去。
不料,阿奇的手剛觸碰到索德,索德就一頭栽倒在地上。他的力道并不重,但索德仰面朝天癱在地上,像是被一個彪形大漢揍了一頓。
周圍的族人嚇呆了,四周一片寂靜。阿奇看看索德,又看看自己的拳頭,他幾乎碰都沒碰到對方。
他不可能把索德打倒,這位喚魔者如此這般只有一個原因。
“起來,騙子!”阿奇沖索德大吼著,“別裝模作樣,趕緊起來!”
索德抱著傷腿用后背在地上蹭著,艱難地從阿奇身邊挪開。阿奇氣得直跺腳,走上前一腳踢在索德的大腿上。
災厄村民崇尚力量,在眾人面前暴露軟弱是致命的。如果索德假裝受傷,那么阿奇可以趁機假裝戰勝他。
“快起來!”
索德痛苦地哀號,身體蜷縮成一團。就在這時,其他災厄村民一擁而上,幾個災厄村民抓住阿奇的胳膊把他拖了回來,讓他遠離正在痛苦掙扎的索德。
“你在干什么?”沃爾達斥責阿奇,“戰斗結束后惡狠狠地把襲擊隊長痛揍一頓?你瘋了嗎?”
“我已經忍無可忍了!”阿奇說,“他一直欺負我,現在還誣陷我!我再也不能忍受了!”
阿奇怒不可遏,沃爾達站在他的面前迫使他冷靜下來。“你說完了嗎?”她溫和地問道,但聲音威嚴且洪亮,即使現場人頭攢動,每個人也都聽得一清二楚,就連索德的呻吟聲也未曾對她的聲音有絲毫干擾。
阿奇低頭瞪著索德,瞥見他臉上轉瞬即逝的獰笑。除了阿奇,其他人都沒有看到這一幕。
阿奇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呼出來,努力讓心緒平靜下來:“我說完了。”
沃爾達朝他點點頭。“非常感謝,”她說道,“做出這個決定對我來說很艱難,但你幫我下了決心。”
阿奇不明就里,不清楚沃爾達指的是什么。盡管如此,他還是閉上嘴聽她繼續說下去。
沃爾達指著阿奇和索德說:“很顯然,我不能再放任這種行為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很自責,我早就應該出手阻止了。”
阿奇暗暗揣測。他認為自己會繼續待在部落里,而索德會被趕出去,于是心中如釋重負:“我非常贊同您的意見。”
“一個對部落做出了巨大貢獻,另一個是沒用的懦夫,這讓我一直處在兩難之間。”
沃爾達話鋒一轉,阿奇突然覺得情況不妙:“等等,您說什么?”
“但是,你今天的行為促使我做出明確的選擇。”
阿奇舉起一只手懇求沃爾達不要再說了:“不是的,我沒有背叛巡邏隊,他在撒謊!”
阿奇的手指戳向索德,索德則翻了個身痛苦地呻吟著,假裝陷入半昏迷狀態。
“可能你沒有撒謊,”沃爾達說道,“我無法證明或者反駁你,但你的態度說明了一切。你竟敢在族人面前攻擊他?你差點兒把一個受重傷的災厄村民踢死……”
“他本來就半死不活的!”阿奇大喊著,既絕望又憤怒。
“夠了!”沃爾達說道。她的怒氣終于爆發了,怒火像一把鉆石劍刺向阿奇。“你既沒用又懦弱,對部落造成了極大的危害。你必須離開,現在就離開!”
“這不公平!”阿奇大聲抗議,雖然他明白他的抗議改變不了結果。
沃爾達指著部落外面的土地,以及盤踞在周圍的黑森林對阿奇說:“你被徹底驅逐了。滾吧,永遠不要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