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尋找最初的人類

最初的人類是誰？有人會想到電影《猩球崛起》中類人猿的樣子，有人會想到五大三粗的古人類（本書將智人以前的人類祖先統稱為古人類），還有人會想到南方古猿這個說法。盡管模糊不清，但我們心中都有答案。“最初的人類是誰？”這個問題你可能已經聽到厭煩，但在大歷史中，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這是因為在宇宙大爆炸后長達137億年的漫長旅程中，人類的出現與此前的轉折點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縱觀大歷史，在人類出現之前，那些轉折點都是自然出現的，如宇宙誕生、元素生成、太陽系和地球誕生，以及生命的出現，都是長時間內無數偶然疊加才能產生的變化。人類的出現也是如此，為在自然選擇中生存下來，積累突變，逐步進化。

但是隨著人類的出現，曾經掌控大歷史流向的偶然性，變成了因人類行為而改變的因果關系。最初的人類得到進化，通過大規模的合作與集體學習來發展文明，開始農耕，幾千年后，全球網絡形成，實現了工業化。也就是說，人類文明的轉折點不是自然現象，而是人類自主創造的。尋找最初人類的旅程，也是揭示引起這些變化的人類特征的過程。

根據現有的生物體系和物種分類標準，可知人類屬于動物界—脊索動物門—脊椎動物亞門—哺乳綱—靈長目—人科—人屬—智人種。靈長類（專業的叫法是“靈長目”）分為小型類人猿（長臂猿科）和包括人類在內的大型類人猿，后者還可細分為人科和猩猩科，下有人屬、大猩猩屬、黑猩猩屬、猩猩屬等。同屬大型類人猿的黑猩猩和人類雖然看似完全不同，但其實有99%的基因都是一樣的。（雖然人類屬于大型類人猿，但本書中所指的類人猿都意為“不是人類的類人猿”。）人類的祖先在700萬年前～600萬年前從靈長類中分化出來，人屬出現于250萬年前，智人則出現于大約20萬年前。

那么，最初的人類是誰呢？我們將要在過去600萬年里尋找祖先們留下的模糊蹤跡。尋找最初的人類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通過化石和遺跡推測年代這種傳統方式，無異于大海撈針，而且由于年代久遠，這根針已經快和大海融為一體了，因此需要我們付出更多的努力。就算發掘出化石和遺跡，也很難對新發現一一排序，只是在歷史長河中插了一面標示其存在的旗幟而已。隨著分子生物學的不斷發展，以基因分析為基礎進行研究，人類進化的腳印逐漸呈現在實驗室里，而不是考古現場，但考古發掘依舊重要，因為基因分析是基于從化石中提取的DNA（脫氧核糖核酸）。化石分析和基因研究仍然難以分析出古人類的瞳孔顏色、衣服、使用的語言和唱過的歌，盡管如此，古人類學家的研究成果依然對人類具有重大意義。這樣的化石研究和基因分析方式能為我們提供有關祖先的生存時間、地點和方式的重要線索，尤其是基因分析能具體得出古人類的生存年代，可惜的是，由于在地下埋藏得太久，遺傳物質難以完整保存。掌握大歷史的整體走向十分重要，因此我們要以化石為中心推斷時間點。

在古人類學中，為揭示人類起源邁出的第一步是1974年露西的發現。這位生活在320萬年前的女性，經過了漫長的歲月，骨骼依然以近乎完整的狀態保存了下來。露西是類人猿和人類之間的紐帶，通過她，古人類學家們才能對生活在樹上的類人猿如何來到地上、類人猿和人類在解剖學上有何差異、古人類面對突如其來的環境變化如何不斷進化并得以生存等諸多問題進行研究。不僅專家學者們投身研究，越來越多的普通人也對我們是誰、我們來自何處等問題產生了興趣。

那么，露西是最古老的人類祖先嗎？結論是露西雖然是人類的祖先，但不是最初的人類。“人類”這個詞被用于區分人類與其他動物，從生物分類學的角度來看，現在的我們指的是智人，因此最初的人類是最初的智人。我們會思考、利用復雜工具、用語言溝通、形成社會網絡，并且過著集體生活，首先具備這些特征的就是智人，從遺傳角度來看我們也是那個智人的后代。當然，這些人類特征并不是同時出現的。

很久以前的某一天，靈長類動物來到地上，開始直立行走，人類進化的時鐘也隨之開始運轉。直立行走是最先出現的人類特征，之后有人舉起拳頭大小的石頭一番亂敲，使其變得有用，工具便出現了。盡管在幾百萬年里，石器的水平沒有太大發展，但在每個有古人類痕跡的地方，考古人員都發現了石器。而且，雖然那時的古人類尚稱不上智慧，但腦容量已開始增加，人類的身體結構朝著頭部變大的方向進化，盡管這在自然選擇中不是那么有利。與此相伴的還有飲食習慣的改變。這樣進化的結果就是人類以和其他動物有些許不同的方式生存了下來，通過合作形成集體，一邊交換信息，一邊機敏地適應環境，有時會根據需要大膽改變現有的生活方式，或是離開一直居住的地方。人類進化的時鐘雖然走得很慢，卻在不斷累積人類的特征。

那么，為什么其他古人類全部消失，只有智人生存了下來呢？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的過程，就如同觀看一部電影一般，我們能從中了解智人是如何擴散到全球，成為人類祖先的。不僅如此，我們還能了解到智人的飛躍、人類智慧的出現、語言的使用、大規模合作和遠程交易的實現過程以及人類文明的起源，最后回顧古人類學家們尋找人類起源的整個旅程。

最初的人類具有重要的意義，我們在研究時要銘記永遠不放過任何可能性。新研究可能推翻了之前的研究結果，從而成為爭論的對象，而且新的可能性還會不斷出現，比如光是人類的譜系就有10多種學說。正如前文中所說的，尋找最初的人類只能憑借很少的證據和科學的幫助，因此每個新證據的出現都是對現有學說和證據的一次完善。正在看這本書的讀者也有可能發現一些足以支持或是推翻現有研究成果的證據。

那么，現在一起去尋找最初的人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