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鐘被吸進了另一個空間,意識被迫從識海中扯了出來,飄蕩在這一片陌生的大地。
這里黃沙漫天,騾駝鈴聲在空曠的地帶悠悠地飄揚,深深地融進了這個時空,比永久更永久,比漫長更漫長,駱駝上有帶著五顏六色頭巾的人,他們都將經過一個地方,塔勒布,坐落在沙漠的一塊綠洲,很多的人都不知道這個地方是什么時候建立的,只知道它一直在,仿佛一個標志,在漫長的歲月里被雕刻成型。
唐卡酒樓外貼了一則告示:聘賬房先生,月錢面議。
唐卡酒樓的柜臺里,一女子百無聊賴地打著算盤,女子一身寶石藍衣,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細腰,項上帶著赤金盤蠣螭瓔珞圈,頭發高高地挽成了凌云髻,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眼尾上挑,肆意又張揚,女子像一團安靜的藍色火焰,幽幽地燃燒,像一朵藍色妖姬,沉溺在自己的國度里做自己的女皇。
“不好了”,只見一個手拿輕羅小扇的明媚女子從門口串了進來,女子一身紅衣,微卷的發絲因為急切從旁墜落,“扶桑,沙盜把我從中原帶回的美人兒給劫走了”,米蘿焦急的說。
扶桑抬起眼眸,似飛鴻現,微微一笑,手中不停地打著算盤,噔噔的聲音像是米蘿忐忑的心情。
“米蘿,講講道理,我的報價可不低”,扶桑的眼里有狐貍的狡黠。
米蘿嘟囔起嘴,走到扶桑面前,拉著扶桑的衣袖,搖了搖,眼中帶著一絲懇求。
扶桑默默將自己的衣袖從米蘿手中抽了出來,彈彈米蘿的鼻尖,微微笑道:“你這招我已經吃膩了,換一個招數”。
“看看你這奸商樣,行吧”,米蘿又拿起輕羅小扇緩緩扇著,撲出米蘿身上的清香,米蘿修長的手指伸出,比了一個一的數字,指甲上的紅色花瓣丹蔻閃著微光。
握住米蘿伸出的手指,“成交”,扶桑的笑容放大。
說來扶桑和這沙盜還有一些淵源,不是什么好的福氣,卻是一些仇怨,九年前,沙盜猖獗,突破塔勒布的城門,一路燒殺搶掠,殺了扶桑的丈夫,只留下一歲的兒子復歸和外出的扶桑。
歸來的扶桑見此情景,一怒之下,殺上沙盜的老巢,那日,夕陽若血,一人一棍,裙擺在獵獵黃沙中作響,悠悠的駝鈴在沙漠不斷地飄蕩,似乎在唱著祭歌,黃沙被鮮血染紅了,風沙里都是血腥味兒,從此扶桑的威名就在沙盜里傳開了,只是自那以后,雖然扶桑和沙盜還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但是扶桑從來都是震懾,并未再殺過沙盜一人,沙盜不斷更迭,這些難以名狀的深仇也湮沒在戈壁灘的黃沙之中。
沙盜的寨子里,扶桑悄無聲息地坐在屋頂上,默默地掃視周圍的房屋,似乎在挑選著什么,扶桑的眼睛盯住了一處,甩出手中的無極金陽棍,無極金陽棍看似輕輕地插到了屋頂上,可無極金陽棍的重量卻將房屋壓成了一堆塵埃,無極金陽棍也穩穩地插在了廢墟中間。
巨大的轟鳴聲只在眨眼間就引起了整個山寨的轟動,眾人聚集在廢墟的周圍,山寨的大當家穆斯站在他們之間,抬頭一看,眼睛緊緊的盯著坐在屋頂上的藍衣女子,眼中的雀躍一閃而現。
“扶桑大美人兒,今天怎么有空來我的地盤,是想你穆斯哥哥了嗎”,粗曠的聲音和高大的身材相得益彰,“難道是發現了你慕斯哥哥的好,想改嫁給我了嗎”,底下的沙盜們一片片起哄聲,他們早就知道這位大當家對這個絕色艷古今的女子一見鐘情了。
扶桑冷冷地看了一眼慕斯說道:“子非我良人,亦非我追尋”。
慕斯笑道:“扶桑小娘子拽什么詩文,難道是在向我表白”,底下的人一聽,紛紛大笑起來。
扶桑無所謂一笑,“再胡言亂語,毀的就不止這一處了”。
底下的笑聲戛然而止,紛紛看向慕斯。
“若能討得扶桑娘子的歡喜,這個山寨送你又何妨”,慕斯大氣一笑。
“我來這里,不是跟你耍嘴皮子的,今上午你們劫了一個沉魚落雁的美人,我是來要回去的”,扶桑慵懶的看著慕斯的眼睛說道。
“扶桑娘子既然想從我這里要回這個美人,那扶桑娘子就得賠我一個美人才是”,慕斯笑道,“扶桑娘子盛名在外,以你換她,我也不虧”。
“哼,我就沒見過做沙盜還有你這么不要臉的,本就是搶來的,你有什么資格讓我交換”,扶桑飛身而起,無極金陽棍也順勢飛到了扶桑手中。
“扶桑娘子這是要硬搶啊”,慕斯如臨大敵,收斂了笑容,等待扶桑的下一步,面對這樣扶桑,他不敢有一絲小覷的心理。
“如果我說是,你又該如何應對,如今我敢只身前來,你就該知道我扶桑有這個資本”,扶桑邁著從容地步伐,一步一步走向慕斯,眼中流露著張揚的光芒,強大的氣場逼得慕斯后退了兩步。
慕斯連忙擺手說道,“得得得,你是美女你偉大,那個人就在你剛弄塌的房屋的旁邊”,慕斯指了指那處房屋。
“不錯,算你縮龜殼縮的快”,扶桑勾唇一笑,把慕斯看得一呆,就像沙漠中下了一場久違的小雨,甚至可以在扶桑的眼里看劍一場春色。
扶桑沒有管慕斯的反應,直奔關押美人的房間而去,只見美人倒在床榻之上,一片紅紗掩面,若隱若現的是美人高挺的鼻梁和唇線,美人身量瘦長,一襲破碎的金絲綠袍服帖地穿在身上,竟有一絲破碎之美。
扶桑上前扶起美人,美人竟比扶桑高出一個頭,扶桑立即產生了懷疑的表情,右手向美人探去,叢疏在迷糊之間,立即抓住扶桑的右手,扶桑一驚,紅紗從叢疏的頭上飄落,日光在地上透出微微的圓光,扶桑嗅到了叢疏身上的氣味兒,似是蓬萊敞開,又似冰雪微揚,此時的叢疏如殘月、如風打的殘木,叢疏略帶疏離的眼神看了一眼扶桑,唇線微勾。
“娘子孟浪了”,叢疏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但是剛才扶桑和慕斯地對話他還是聽了個大概,現在找個地方安心養傷才是。
“你就是米蘿口中的中原美人,可你是個男子,我這是救錯人了”,扶桑挑眉說道。
叢疏聽完此話,這是要退貨的意思啊,索性兩眼一閉,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