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沉悶苦澀，有人就此墮落，有人負重前行。但總得有一束可以緩解神經緊繃的光，讓人們的步伐更加沉穩堅定——
江柏川是全軍唯一一個有兩個副官的軍官，這是上面的的安排。說是上面，其實就是江柏川的朋友兼上司——總指揮官，顧乾修。他的作戰指揮能力不亞于江柏川，當年在軍隊也是一代傳奇。
顧乾修是北城商業大家顧家的嫡長子，有一次顧老爺帶著他來夏家談合作，兩人因此相識。第二次遇見是在顧乾修的弟弟顧乾雨的墓前。那時候江柏川剛任總參謀長不到半年，顧乾修也是初任總指揮。
兩人借著久別重逢的理由約著月下對酌，說白了就是各懷心事，想找個機會發泄罷了。
顧乾修醉了，那是江柏川第一次看不出來對方真醉還是裝的，總之他就是醉了。顧乾修看著天，只有一輪孤月，他說他的弟弟喜歡上了一個唱戲的，后來唱戲的死了，他弟弟也瘋了，好好的一家人，就這么散了。他還說他看過一本小說，里面的故事和他弟弟的經歷挺像的，只不過那小說里的結局比他弟弟的好得多。
江柏川沒說話，也沒追問后來。他敬佩顧乾修骨子里的那股韌勁兒，和他也是相逢何必曾相識。
那晚之后，江柏川就多了一位哥，后來在很多地方，顧乾修都有幫襯或指點迷津。
包括蕭明乾，也是他派來的。
江柏川問他：“那小子看起來腦子不太好使，打發給我？”
顧乾修笑笑：“果然什么都瞞不住你。”
江柏川知道這不是真話。不過，蕭明乾來這之后，確實改變了很多東西，連陸年的話都變多了不少，也不像之前那樣一直板著臉，偶爾還會笑笑。江柏川想不明白，怎么一個副官都敢對他甩臉色，他怎么敢的啊！
蕭明乾報道之后，僅僅矜持了兩天。原先死氣沉沉的辦公室，變得雞飛狗跳，不，狗飛狗跳。只有江柏川和陸年的時候，江柏川不問話，陸年就不說話，除了匯報工作情況之外，兩人基本沒什么交流。
蕭明乾來了安靜了兩天，到第三天憋不住了，好像每天都有用不完的活力，也不顧江柏川怎么想，開始是整天圍著陸年前輩長前輩短得請教問題，陸年出任務的時候，就找著江柏川，一會兒擺弄辦公室的盆栽：“大哥你的花兒真好看！”，一會兒扒著窗戶：“老大你快看！麻雀！”。
江柏川：......
其實這都是顧老大教他的，但他不敢說。
在上任之前，蕭明乾被顧乾修特意叫到辦公室，除了看好江總參謀得一切隨身物品之外，就是活躍氣氛。
蕭明乾：？
“顧老大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啊！”蕭明乾抱著顧乾修一把鼻涕一把淚，后者很嫌棄地推開。
蕭明乾承認自己是很崇拜江柏川，可是他聽說那位總參謀長總是一臉嚴肅，天天拉著個驢臉，連同他崇拜的陸年，他做不到天天對著兩張驢臉還平安無事。他崇拜歸崇拜，但他慫。他還是喜歡在顧老大這里自由的感覺。
顧乾修好說歹說，才勸住了這位小朋友。
蕭明乾試探了幾天之后，發現江柏川也沒有傳聞中的那么不近人情，于是徹底放飛自我，畢竟他還有顧老大罩著。
有次江柏川讓他去拿份文件，回來的時候只見人兩手空空，滿面春風地笑著。
江柏川看著他。
陸年看著他。
蕭明乾看著他們倆。
蕭明乾上揚的唇角發現不對勁：“嗯？”
江柏川兩手一擺：“文件呢？”
蕭明乾后知后覺：“忘車上了！”
陸年：“你能不能用用你脖子上頂著的那玩意兒。”
蕭明乾飛速沖出辦公室沒多久又折回：“陸前輩，今天是你第一次跟我說話超過十個字的日子，必須紀念一下！”
陸年扶額不想搭理。
江柏川一本書甩過去：“你快去拿！”
蕭明乾一個閃身躲過，門外傳來他漸行漸遠的聲音：“好嘞哥！”
蕭明乾在辦公室的事跡，包括但不限于：澆花，看風景，給陸年慶祝生日，請教江柏川問題，包攬辦公室衛生，和陸年猜拳爭最后一個青團，以及默默吃下江柏川的各種狗糧。
誰說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蕭明乾忍辱負重。
沒辦法，重要的事兒都交給陸年了，要么就是江柏川親自上手，他就是一打雜的。蕭明乾很清楚，但那又如何，他有顧老大罩著。
變故發生在江柏川開完會回來，撞見蕭明乾和陸年眉頭緊鎖地對著墻上的地圖琢磨著什么。
江柏川背著手拿文件悄聲走過去，默不作聲地聽他們竊竊私語。
蕭明乾：“我還是覺得這條路好走一點。”
陸年：“人太多，這條路偏僻，好走。”
蕭明乾：“太遠，走過去都關門了。”
陸年：“我們可以開車。”
蕭明乾：“老大會同意么？”
陸年：“不妨一試。”
江柏川忍不了了，咳了一聲，兩人一個激靈但沒轉身。
蕭明乾直冒冷汗：“你，你忽然咳什么？”
陸年皺眉閉眼：“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是參謀長回來了。”
三秒之后，兩人不約而同地轉身就像沒看見江柏川一樣繞過他，尷尬的哈哈。
江柏川轉過去剛要說什么，蕭明乾一個驚訝：“老大？！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你看你，開完會也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啊！”
陸年：......你能演得再像一點兒么。
在江柏川的問話下，蕭明乾都交代了：他聽說有家鋪子的點心很好吃，想著走哪條路過去。
沒過兩天，顧乾修開完會回辦公室后，他的副官就拿著一盒精致的點心過來，說這是總參謀長親自買了送過來的。
顧乾修看著桌上的點心笑了笑：“看來大明沒讓我失望。”
另一邊正吃著蕭明乾忽然打了個噴嚏，總覺得有誰在念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