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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143【圍剿】

  • 我們是文官集團
  • 鶯影瑩盈
  • 3044字
  • 2023-04-20 01:24:15

魏進忠從巡撫衙門離開時,不過酉時三刻。

出了轅門,重新登上他的轎馬車,魏進忠吩咐起轎,然后又把賈艾叫到跟前,邊行邊交代。

魏進忠道:“俺瞧曹時聘的態度,并不太愿意出兵助咱們。總之不管吧,咱們自己動手……”

賈艾一聽,連忙湊近轎子,低聲道:“魏爺,您說怎么做?”

“兵馬安置在城外哪里?”

“閶門外普安橋西的接官亭。”

“你這樣,先把一部分人馬調進城,今夜子時前,布置在城西北的各處高墩。然后再以俺的名義發出邀貼,請六門的北北于今夜子時二刻,到閶門東坡酒樓一聚,共商興市之策,其他的不用多說。至于剩下的兵馬,你伺機悄悄安排在酒樓附近,等俺號令,然后一鍋端……懂了吧?”

“嘻嘻,”賈艾不由笑了,“標下明白!這不就是市圈計?”

“哦對了!”賈艾又想起,“那個朱靈均呢,怎么處置?”

“放他一馬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能為我所用?!?

“是,標下知道怎么做了!”

~2~

夜晚的得月樓,高朋滿座。

織染局大使高四,正喝得興頭剛起,與他一起的,還有其他幾個帶品的官兒。

他是局里官職最大的一個,只是大使不過九品,更別說其他。盡管區區一小官,但在蘇州這里卻不能小看,必竟他身后站的是司禮監的太監。

觥籌交錯間,高四飄了,耳邊總有揮之不去的靡靡之音,如絲如縷——‘裊晴絲吹來閑庭院,搖蕩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

“嘶……啊……”高四搖了搖頭,喟然一嘆。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艷晶晶花簪八寶填,可知我常一生兒愛好是天然,恰三春好處無人見。不提防沉魚落雁鳥驚喧,則怕的羞花閉月花愁顫……’

“高大使?大使……”

高四一驚,瞬間從‘閉月羞花’之遐想中,醒轉過來。他扭頭一看,不禁暗暗嘆息,那感覺仿佛被人擾了清夢。

對面那一張張帶著諂媚的男人臉,讓他也記起,今日是誰請的這頓得月樓。

“高大使,勞煩您給各位解釋一下,魏爺說那‘付玄妙觀用印,方準發賣’是何意?我等也不明白啊,不都免去稅了嗎?難不成……只是緩兵之計?”

高四醉眼看看說話之人,心里如明鏡一般,想想去年,他們哪有今天這等待遇,還得月樓喝酒聽戲?葛成起事那晚,沒把他跟那些稅官同等對待,他就要感謝老天。還是魏中使來了之后……

所以啊,織造歸誰督織很關鍵,因為直接影響機戶。朝廷沒派織監前,是蘇州有司督織,至少給機戶的銀兩是發放到位的。后來有了織監,機戶是眼見一天比一天慘。織監與地方也有矛盾,焦點就在誰督織緞匹的生產。

眼前這些人,一個姓潘,從一開始的一張機,到兩旬復增一機,最后商賈所貨者常滿戶外。一個姓施,開始本錢不多,妻絡夫織,只織得三四匹,因為精擇蠶種,多繅好絲,同樣的緞就能比別人多賣一兩銀子,到后來開起了三四十張綢機,成了財大氣粗的業主。還有一個姓陸,一個姓鄭,兩人同鄉,都是家中不但綿帛工及挽絲工各數十人,還在外雇傭工匠,可見其生產規模之大……這些都是蘇州機戶當中的佼佼者。其實像他們這樣的機戶,在蘇州有很多。

由誰督織,當然還是要分人。高四想了想,便笑道:“魏爺一來,就大刀闊斧砍了三稅,怎么?你們還不滿意?”

“不是不滿意,”其中一人回道,“魏爺有魄力,我們機戶都感恩戴德。就是……說實話,心里也還是沒底。就怕萬一哪天又變了?”

“我就這么給你們說,你們信魏爺,將來自是有好處,魏爺讓你們用織染局的印,你們就用。不用,也不信的,那我也沒什么話好說?!?

“我們是想信吶,可是……人總要有所圖吧?世上哪有只做好事而不圖的?”

~3~

“是啊,他總要有所圖……”

“我如今只擔心,他真正想要的,不僅蘇州,而是讓整個江南,會為此付出更大的代價!”

“代價……”曹時聘重復了一遍。此時他望了望窗外的圓月,眉頭依舊深鎖。

快子時了,天上還是明月朗朗,而巡撫衙門里,依然燈火通明。

曹時聘的官廨正廳耳房里,他與太守周一梧已密談了近兩個時辰。

“那,依你看,他提的出兵助剿,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的好?”

周一梧同樣皺緊眉頭,仿佛口中長了刺一般,讓他難以啟齒。

曹時聘看得出他在權衡利弊,“就算有什么事,本官自會與你一同擔當,”曹時聘干脆對他道。

天下賦額之重惟蘇松,‘重’才決定了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是說蘇州不能有事,一旦有事,官府應對不好,那皇上只會怪官員辦事不利。

周一梧聞之隨即一笑:“撫臺誤會了,在下并非怕事。雖然下官到任不過一年,但也聽說行首邵聲施與本地豪右牽連甚密。下官是擔心,一旦調軍去剿,恐怕有人會出錢出力向上通關,到時……必竟兵是蘇州府調的,中使可以與之無關,但一府的大小官員,未必能幸免?!?

“所以你的意思?”

“下官的意思,暫且按兵不動,先看。去年孫司禮不也……”

周一梧突然止住了聲,曹時聘轉向門口,只聽一陣雜亂聲起,有腳步匆匆向門口靠近。

未等那人靠近房門,曹時聘便厲喝道:“什么事?”

很快,門外就有人回話:“大人,方才得城門守軍報,有百多錦衣衛緹騎已從閶門入城?!?

“錦衣衛?”曹時聘聞言不禁大驚,他看了一眼周一梧,見他同樣一臉吃驚,“具體多少?入城后又去了哪里?”

“一百左右,入城之后便四處散開了。不過……子時又有一批,人數約莫不到二百,這批卻走了水關入城。也派了人暗中悄悄跟著,發現這些錦衣衛在泰伯橋就上了南岸,然后在一處酒樓外停了下來……”

“酒樓?什么酒樓?”周一梧跟著問道。

“是東坡酒樓!”曹時聘忽然道,“那酒樓可有什么事?”遂又問門外人。

“具體不清楚,只是今晚好像有訪行的人在那里一聚……”

曹時聘頓時明白,與周一梧互看一眼,又對門外人道:“知道了,你去吧。”

“是,小的告退?!?

門外人走了許久之后,曹時聘才苦笑一聲道:“看來,不調兵也得調了。”

周一梧一臉凝重:“他怎知那酒樓里有訪行的人?錦衣衛緹騎又是多久到的,怎么沒有半點風聲?”

~4~

“并肩子,風緊,扯呼!”

半夜三更的巷口,尚有一絲聲光襲來,可一下又被兩個黑影擋住,“哪條線上來的?”

“看著像鷹抓孫。”

酒樓正對有一條小巷,名為舒巷。兩條黑影一前一后進了巷,前面黑影走得快,后面跟著的,亦步亦趨,始終落后一個人身。

“你咋看出來的?”

“老子癮犯了,出來蹦火,火折子一亮,正好瞧見青子閃冷光。嚇得老子!一下丟了火折子,然后就遛狗出來?!?

“呵呵,你小子靈,一瞧青子就知道是鷹抓孫?”

“那是!不靈怎么混這趟線?”

“那你回頭瞧瞧,這是什么?”

“什么?我艸!啊……”

“呵,什么?自然是摘瓢的挺子?!?

黑暗中,火折子忽地一亮,但轉瞬又熄,那一閃而逝的微光,還是足以認清一張臉,“對不住了,兄弟,我也沒法,保命為大?!?

暗巷中,有風聲吹起樹葉,嘩嘩作響。除此,再無半點動靜,仿佛剛才那些聲響,只是對面酒樓里傳來的噪聲。

沉寂沒多久,又突然響起一陣毛骨悚然的‘咯吱咯吱’聲,緊接著,是衣袂摩擦發出的‘沙沙’聲,極快,還帶閃火星子,想那黑影穿著一身吳綾裁的衣裳。

但這一切終究是短暫的,當一陣風來,這條巷子又重新歸于平靜。

舒巷和穿珠巷之間,正好有一座高墩臺,魏進忠立在墩臺上,向北俯視燈火通明的閶門,以及西中市,一切都盡在眼底。

在那黑影消失在巷口時,魏進忠也吩咐身旁的賈艾:“你去瞧瞧?!?

“是,”賈艾應道。

又過了半個時辰,魏進忠再次開口吩咐:“俺那把噴子,給填上了嗎?”

一個聲音隨即回道:“填好了。”

“拿來?!?

魏進忠接過鳥銃,并未做任何瞄準,只是做出射擊之勢。呼吸間,火光猛然閃過,接著是一聲爆炸,震耳欲聾……僅僅一息,黑色天空就‘撲啦啦’一陣亂響,而在他腳下的深巷中,也很快有了動靜,此起彼伏的雞鳴狗吠,夾雜著慌作一團的呼喊……原本寧靜的夜晚,頓時開了鍋。

魏進忠卻仿佛無感,把銃遞給身邊人,輕輕問道:“什么時辰了?”

“子時,剛好二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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