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開門。”屋內傳來李老太太尖利的喊聲，對老爺子一大早就急促地敲門顯出不耐煩。

“又所里蹲了。”李老爺子不滿地嘟囔一句，掏出自備鑰匙開門進屋。看來同樣的待遇不是第一次了。

“隔壁昨晚住人了嗎？是不是窗戶沒關？還是水龍頭忘關了？水都流到門口了。”李老爺子邊換拖鞋邊叨咕。

“嘟囔啥呢？外面下不去腳吧，不讓你出去偏出去。”李老太太埋怨道。

沒聽清楚？李老爺子走到衛(wèi)生間門外又重復了一遍。根據往日的經驗，老伴用不了多會兒就會去敲隔壁的門。閑來無事跟居委會大媽似的，往日嫌她瞎操心，今日卻不同。

等了一小會兒，沒有等來老伴的應聲，接著加了一句：“他家樓下不知道被淹沒有？走廊里哪來的血腥味？”住樓就是這點不好，樓上拖鞋漂成小船，樓下的廚房、衛(wèi)生間往往已成水簾洞。

“這心讓你操的，還嫌自己不夠老嗎？”李老太太用老爺子平時說她的話揶揄一句后憋住一口氣，只聽“吧嗒”一聲，東西入水的聲音，接著舒服地長出一口氣。

近幾年，李老太太雙膝關節(jié)積液，疼痛腫脹嚴重，活動受限，最長時間幾個月下不去樓，李老爺子怕她寂寞，每天總是能發(fā)現新鮮事兒說給她聽。說話作伴嘛，時間長了，慢慢養(yǎng)成了匯報的習慣。

寂寞？只是李老爺子的感覺。李老太太忙著呢，出不了樓就找事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沒事兒時看電視劇、織毛衣，兩不誤。別看有一百五十度的老花眼，外加閃光，織好的大小毛活卻摞了幾摞。老頭捧場似的樂得穿上暖身，兒女孫輩卻只見答應，不見拿走。

”哎？“李老爺子聲音提高八度，又說了幾句話，老伴沒回應，有點不耐煩。

”聽見了，我又不聾。“李老太太同樣不耐煩的回懟道。

”我說話起碼也應個聲。“李老爺子沒好聲的瞪起了眼。沒鍛煉成，估計心里不痛快吧。以前也有類似的情況，最多再重復一遍，從沒發(fā)過火。

“正拉得興高采烈，讓你給攪和了，死老爺子。”李老太太罵了一句。老兩口打了一輩子嘴仗，拌嘴就跟說話似的。

“你……“李老爺子最討厭老伴整天死了死的不離嘴。古稀之年談死色變吧，剛想罵回去，李老太太先發(fā)制人：“想吵架嗎？”不用想就知道，老太太的老杏眼已經立起來了。接著又不示弱地又加了一句：“人家事跟你有幾毛錢關系？”這也是以前老頭子說她的話。

“唉！便秘的人火氣大。”老頭的“好男不跟女斗”支撐了自己一輩子，最終敗下陣來，甩袖走開，還給自己找了個不吵架的理由安慰自己。邊走邊說道：“讓你做紅燒肉不給做，肥肉通便。”說最后一句話時聲音往上揚了揚。

“這也高，那也高，還想吃肥肉！“李老太太這次回應的快，調門也上來了。

李老爺子退回來幾步道：“毛主席就愛吃紅燒肉，活了八十多歲。”說完快走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