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了！”

一個大嬸從人群中擠上前，蹲了下來。

她低頭又左右瞥了瞥，問姬蘇道：“這魚可以多送幾條吧？”

姬蘇很好說話，笑著說：“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你最想要的物件，以及理由。”

大嫂低頭思忖了會兒，突然靈光一現，激動道：“我家男人眼睛不好，半夜起廁總是撞墻，我現在就想找個玩意兒幫他眼睛治好！”

“呃，你家男人多大了？可是眼睛受過傷？”

姬蘇愣了愣，問到。

“不不不，我家男人沒傷過眼睛，現在過了花甲了，眼睛是一年比一年差！”

“沒錯，俺的眼睛也看不清遠處的東西！俺是織布娘子，天天在屋里頭縫縫補補，眼睛都花啦！”

人群中又擠出一個嫂子，她的身上落了很多線頭。

瞇著眼睛問。

“還有我娘！走路需要人攙扶！你能幫我們把眼睛治好嗎？問了城里的大夫，都沒轍！”

一個年輕男子也跟著附和道。

一時間，圍觀的人群嘰嘰喳喳，討論起了自己的眼睛。

原來，這金陵城的人急需一副眼鏡！

無論是年紀大的、織布的還是書生，近視眼和老花眼都是很普遍的。

相對于其他物件，這個能幫助他們看見光明的物件是最最重要的。

“公子，你要的東西。”

正當大伙兒你一言我一語討論的時候，剛才跑出去的侍衛提著一個精美的紙袋回來了，面對姬蘇站定。

就連九皇子也才注意到小侍衛剛剛溜出去買東西了，使勁探著腦袋往那半封口的紙袋里瞅。

“大家伙兒靜一靜！我這兒，有剛從醉生夢死買回的腌魚！大家可以免費品嘗，再決定要不要我這魚！”

姬蘇一嗓子喊開了，一聽說價值不菲的腌魚可以免費吃，他們都立馬安靜了。

紛紛擠上前來，圍著那并不大的紙袋。

姬蘇抖了抖那紙袋，將魚塊落得均勻，安靜的空氣里只聽見袋子里“嘩啦嘩啦”的清脆聲。

所有人的目光一齊盯著那紙袋看。

他輕輕拉開袋口，將魚肉完全曝露在空氣里。

一股油炸咸香味兒頓時飄了出來。

金黃的、勻稱的、小巧的油炸腌魚塊靜靜地躺在紙袋里，等著眾人品嘗。

“我的！我的！我還要一塊！”

“我要帶回去給我娘嘗嘗！還有嗎？”

“別擠吖！別擠吖！嗚嗚嗚……”

一個小女孩兒從人堆里被擠了出去，坐在地上哭泣。

姬蘇從九皇子手里抽出一塊，在他驚訝不滿的目光中走到她跟前，慢慢蹲了下來。

小女孩兒渾身臟兮兮的，臉上全是泥。

這么冷的天，她卻只穿一件單衣。

是個小乞丐。

“給你。”

小女孩兒大大的眼睛剛才還噙著淚，一見金黃的魚塊，立馬止住哭泣，眨巴眨巴兩下黑眼珠，不可思議般，怯怯地看著姬蘇。

直到她確定這是給她專門留的，才激動地顫顫巍巍地伸出小手接了過去。

“嗷嗚……好吃……”

她先吃得很慢，一小口嘬著，好像生怕自己一下子就將它吃完了。

然后終于被它的美味所折服，大口咀嚼了起來。

“老板！這就沒了？怎么不多買點！”

一個強壯的大哥嚎了一嗓子，他顯然沒有吃夠癮。

“就是啊！我還沒吃夠味呢！”

其他人也嚷嚷了起來。

姬蘇走到眾人面前，伸出手維持秩序，不急不緩道：“今天這魚免費送你們，我將秘方寫在紙上，你們回家后照著做，人人都能吃上腌魚！”

“好！好！老板真是大好人！”

人群中爆發出了排山倒海般的掌聲。

每個人拎著一條或幾條魚，笑得合不攏嘴。

沒一會兒功夫，姬蘇的魚就送光了。

“怎么樣，這下你知道老百姓最需要什么了吧？”

姬蘇看著身旁的九皇子說道。

他先是恍然大悟笑說：“吾知道，他們要治眼睛！”

緊接著又犯了難：“可是連大夫都辦不到的，吾又如何能辦到？”

姬蘇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松道：“不就是眼鏡嘛！你替我找來玻璃和工匠，我自有法子。”

玻璃在這個朝代已經出現，但只有皇親貴族可以接觸到。

這對九皇子來說并不是難事，二人匆匆回了宮，去殿上研究眼鏡的制法。

九皇子按照姬蘇所說，做了一副近視眼鏡和一副遠視眼鏡。

第二日，帶到谷先生的課堂上。

谷嘎先生站在講臺上，環視著各位學生以及他們帶來的物件，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們的物件把大殿塞得滿滿當當的，唯獨九皇子的物件不占什么體積。

“我做了百姓們最想要的棉手套，他們手上都長了凍瘡，干活的時候很疼。”

“我做了一個掛在衣服上的鐵盒錢袋，這樣在集市上小偷摸別人錢包的時候就沒那么容易了。”

“我自制了茉莉花茶，做冬日熱飲。”

皇子們一一介紹起自己做的玩意兒，熱情高漲。

“五皇子，你帶來的物件最繁瑣，你給大伙兒講講吧。”

谷嘎先生望著五皇子身后一個上上下下被細繩纏繞的鈴鐺好奇地說。

“是，先生。”他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侃侃而談起來。

“昨日吾出宮走訪市民，他們家里近來都遭了賊，損失慘重。那小賊專挑夜深人靜時下手，戶主睡熟了，難以防備。吾特地做了這套搖鈴裝置，只要小賊剛踏進門檻，這鈴就會受到隱藏在門縫里的不起眼細繩的牽引，迅速響起警報，來提醒戶主家里進賊了。”

說完，他十分滿意地頷首微笑，等待著先生表揚。

“不如，你來給我們演示一下如何安裝。”

先生緊接著問。

“是。”

五皇子早有準備，不急不慢地拿起鈴鐺和細繩，來到殿門外布置。

其余學生紛紛起身湊到門口來看。

只見他將細繩一頭系在離地一厘之隔的門邊墻面木栓上，將繩子從門的另一側縫隙繞一圈，一直牽拉到殿內的柱子、案臺等固定的物體上。

另一頭掛著搖鈴則纏繞在臥榻邊的桌上凸起部位。

他推開殿門而入，腳下被繩子絆了一跤，那殿內的繩子立馬活躍起來，桌上的搖鈴瞬間響了。

“五哥這玩意兒不錯啊！”

眾皇子議論起來，贊不絕口。

先生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五皇子有心了。”

五皇子十分得意，春風滿面地收好自己的裝置回到座位上。

“五哥這玩意兒好是好，但是有一個毛病。”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大伙兒。

五皇子的臉瞬間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