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就是冬至。
古代人也過冬至,北方人吃餃子,端州人則流行吃五彩糯米飯。
這五彩糯米飯是從南詔傳來的食物,寒冷的一天,吃下紅、黃、紫、白、黑五色的甜蜜軟糯的米飯,奠定了一整個冬天美好的心情。
望仙樓是端州最負盛名的酒樓,有七層之高,呈六邊形塔狀,游龍戲鳳躍于屋檐之上,往來賓客絡繹不絕。
姬蘇就住在望仙樓對面的一家簡陋的客棧。
畢竟那望仙樓可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有錢還不行,得有名望、地位,或是與掌柜的交好。
早早地,活動場地就圍好了。
姬蘇靠在欄前眺望,下面已密密麻麻聚滿了人。
兩個穿著深藍色孔雀紋異域短袍,頭戴盤纏著的藍色頭巾的小哥從望仙樓里走了出來,手里拿著鑼鼓和鼓槌。
其中一人來到布置好的場地中間,那是一個紅色高臺,一左一右擺著兩張方桌,上面鋪著宣紙、筆墨,看那硯臺的外觀,定是價錢不菲的。
“各位父老鄉親們,今兒個冬至,我們望仙樓掌柜免費送大伙兒五彩糯米飯,讓大家好好過個節!”
其中一個小哥突然敲響了鼓槌,震得在場的人都清醒了。
“好!!”
群眾的熱情被調動起來了,紛紛拍掌叫好。
另一位小哥開始給群眾們發放一個寫有編號的木牌,作為領取糯米飯的憑證。
群眾們自發排成長隊,依次領取。
與此同時,先前那敲鑼的小哥又開始喊話:“相信大伙兒都知道了今日我望仙樓召集能人異士進行比試,拔得頭籌者將獲得掌柜的送的大禮一份!廢話不多說,咱們的比試分為三場,有文有武,若是三場勝出的人不同,則掌柜的會送上三份兒大禮!”
“呃,這祁掌柜也太大方了吧!難怪望仙樓生意紅紅火火!”
一位正美美吃著糯米飯的婦女笑瞇了眼睛說道。
“這第一場比試,大伙兒應該都猜到了吧?”
小哥身子側過去,正對著那高臺,微微一笑,也不賣關子:“沒錯,正是詩詞比拼!比試將以車輪戰形式展開,勝出者守擂,一直留到最后這勝出,而題目也是千變萬化,各位可要做好準備了!”
“這不是送分題?!”
姬蘇蠢蠢欲動,唐詩三百首那不是白背的!
說完就快速地合上衣物飛奔下樓,待下至一半,又想到什么,折回將臥榻上還熟睡著的臻臻一把子拎起,帶了下去。
關鍵時刻,這只貓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以往每次化險為夷,都歸功于它。
“報名的人來我這里登記!”
這下人群開始亂哄哄起來,越聚越多,姬蘇好不容易從裂縫中擠上前去。
“我報名,林素!”
很快,報名的人就統計完畢,姬蘇瞄了一眼那紙張,長到看不到盡頭。
這得等到猴年馬月?
好在自己是倒數第二個報名的,只需最后的時刻到現場即可。
他決定先觀戰。
第一位上場的是一個農民和一個書生。
待他二人坐好,底下紛紛起哄道:“大爺,你來湊熱鬧干嘛?下去!下去!”
“回家種地吧!呵呵!”
那書生一臉得意的模樣,拿鼻孔看著對面憨厚的老大爺。
老大爺只是低著頭,把玩著筆墨紙硯,試試手感。
“二位請聽題。”
小哥上場站到二人中間,拿著一疊題紙,念出了第一道題目。
“請以梅為題作出一首七絕。”
這樣的季節,寫梅倒是應景。
那書生嘴里念念有詞,閉著眼睛搖晃著腦袋,三兩下就提筆作詩。
那手毛筆字很是清秀,書生文思泉涌,一揮而就。
而后將毛筆放下,端坐著,拿起墨寶欣賞了好一番,才將它放下。
又好奇地看向大爺,看他半天想不出詩句的窘迫模樣。
每輪比試限定在半柱香內完成,眼看著那香快燃盡,大爺才不慌不忙地提起筆。
“春歌夢想枕函流,
人老梅梢奈遠何。
江雨懸隔輕久困,
雪壓殘雪自高歌。”
他邊寫邊念道。
待念完最后一句,臺下的文化人一致叫好。
其中一個穿著華貴的中年人嘖嘖感嘆道:“作的是梅,表的是年邁不得志的憂愁,詠的卻是不屈服命運的如梅一般的堅韌品性,好詩!好詩!”
聽他這么一說,眾人也都回過味兒來,感嘆著大爺的深藏不露。
更有甚者,悄悄議論起大爺的身份,猜想他的人生經歷。
“那我的呢?!”
書生這下可急了,忙求助裁判小哥,將自己的詩歌展示于眾人面前。
小哥晃著腦袋念道:“輕搖吹盡杳茫茫,
桃李施白有品流。
春在漫階初過復,
杏青未渡便歸休。”
“此詩未提梅字,卻描繪了梅雪交映的樂趣。”
人群中又有人品鑒道。
小哥看了兩位一眼,恭敬地說:“待我去詢問掌柜的,再來揭曉勝負。”
說罷便拿著兩人的詩匆匆進了望仙樓。
此時人群徹底沸騰了,都在討論兩首詩的優劣,現場儼然變成了詩詞交流大會。
“他們嘰里呱啦說什么?吵死了!”
看著文人們爭得面紅脖子粗的熱鬧場面,臻臻不耐煩地趴在姬蘇肩上說道。
姬蘇瞥了它一眼,問:“照理說你是靈族,應該聽得懂人說話才對。”
臻臻嘆了一口氣道:“從前為人形的時候自然能聽懂,現在身為一只貓的我,和動物沒什么兩樣。”
很快,小哥就從樓里掂著步子跑出來,站在高臺上氣喘吁吁說道:“掌柜的說,2號勝!”
“呃……真是沒想啊呃……”
“書生竟然輸給了農民!”
1號為書生,2號為農民,依姬蘇所見,這結果也是意料之中。
以詩歌言志在任何朝代都流行,自然比純寫梅的七絕要深刻。
大爺成功守住了擂臺,繼續端坐著。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一手毛筆字蒼勁有力,頗有顏書的風味。
書生雖不服氣,卻也沒了輒,冷哼一聲灰溜溜地下了臺,匆匆離去。
“接下來,請3號上臺!”
小哥拿著名錄,往人群中掃了幾眼。
只見一位金縷衣著身的富態公子從中段擠出,步伐從容地走上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