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邪王憂傷的像一只在北風中瑟瑟發抖的寒號子。
以前他不信命,現在他信了,因為那個叫霍去病的年輕漢將給他帶來了難以形容的困擾和折磨。
焉支山,皋蘭山,居延海,祁連山。。。渾邪王是怎么打怎么輸,每一次戰敗都好像打在他臉上的大逼兜,給他帶來了嚴重的心理陰影。
所以渾邪王覺得,霍去病就是他的命中克星。
河西名義上有大大小小四五十個王,但實際掌控者就兩個,靠近西域的渾邪王和緊挨著隴西的休屠王,他們以焉支山為界,西邊歸屬渾邪王,東邊歸屬休屠王。
兩王同氣連枝,麾下有精騎五六萬,對大單于是聽調不聽宣,隱約形成了和單于王庭并列的河西王庭。
而現在,所謂的‘河西王庭’要被霍去病一個人給打碎咯。
“步狐奴!”休屠王喊著渾邪王的名字,“漢人搶走了祭天金人,我們必須奪回來!”
“木猾離,我的好兄弟!”渾邪王哭喪著臉,“我們是進攻打不過,防守防不了,怎么搶嘛!”
“我不管!”休屠王耍起了無賴,“反正我的人已經打光了,你就要幫我搶回來!”
好不容易送走了休屠王,渾邪王看著地圖愣愣出神,“這怎么打?”他在心里抱怨著,神出鬼沒的霍去病可能出現在任何位置,而自己麾下將士士氣低迷,這陣容一看就是不知道怎么贏的樣子。
霍去病正帶著新補充的兩萬騎兵奔馳在一望無際的瀚海上。
他們要繞到渾邪王身后,用手中的環首刀,徹底切除這個盤踞在河西二十余年之久的毒瘤。
三天后的拂曉,迂回一千余里的霍去病出現在了祁連山與合黎山之間的弱水河谷。
“殺!”他一聲令下,兩萬漢軍從渾邪王、休屠王聯軍的側后方發起了猛攻。
當時渾邪王還在睡夢中,他被喊殺聲和兵器碰撞聲驚醒,剛撩開帳篷,便發現數不清的漢軍騎兵正嘶吼著沖進匈奴營地。
漢書記載,此役漢軍大勝,殲敵三萬余人,迫降單桓王、酋涂王及相國、都尉等兩千五百多人,渾邪王、休屠王率殘軍逃走。
此役過后,河西基本全部歸入大漢版圖。
“砰!”大單于伊稚斜將拳頭狠狠的砸在案幾上,“渾邪王該死!休屠王該殺!”他憤憤的罵道。
“讓他們來單于庭!我要狠狠的懲罰他們!”
騎著快馬的信使將大單于的憤怒帶給了渾邪王和休屠王,兩王正帶著四萬余部眾蜷縮著黃河以北。
往南是回不去的家園,姓霍的那個魔鬼正等待著他們自投羅網。
往北是怒不可遏的大單于,自己喪師辱國,等著渾邪王和休屠王的怕不是大單于的刀子。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條路。
渾邪王:“休屠王,我點了!”
休屠王:“我發起的!”
當劉徹收到兩王的降書時,他的第一反應是“竟敢來騙你阿翁”。
渾邪王和休屠王是匈奴眾王中地位僅次于大單于的大貴族,是和左右賢王平起平坐的存在,他們說要投,劉徹肯定不信,他懷疑兩王是在跟他玩腦筋。
為了以防萬一,劉徹特意讓霍去病帶著麾下數萬兵馬前往受降,若是兩王真降還好,若是假降,便立刻將其碾碎。
果然,漢軍還未渡過黃河,休屠王便突然變了卦,拒絕降漢。渾邪王又氣又急,索性縱兵攻殺休屠王,收編其部眾。
匈奴一方人心惶惶,他們見漢軍排成戰斗隊形后,覺得漢人是來殺自己的,心存疑懼之下紛紛聒噪著企圖逃走,匈奴陣中大亂,而渾邪王無力彈壓。
眼看局勢就要失控,霍去病當機立斷,帶著八百驍衛闖入匈奴陣中,將想要逃跑的八千余人盡行斬首,亂糟糟的匈奴人這才安靜下來。
“亂者死,順者生!”濺了一身血的霍去病舉著長劍,如同一尊嗜血的魔神,將所有匈奴人鎮住。
將渾邪王禮送京師后,劉徹令霍去病帶兵掃蕩河西,徹底肅清這一帶的匈奴殘余。
一日正午,漢軍斥候來報,說正西出現了數萬未知勢力的武裝,從衣著上看像是西域人。
霍去病眉頭一皺,難道是匈奴人賊心不死,聯合西域諸國來犯?
“列陣備戰!”他向部下下令。
張義正騎在一匹駱駝上,他的馬被安國少季借走了,后者正帶著他的某位‘紅顏知己’策馬紅塵,一起瀟瀟灑灑。
從樓蘭國出來,這一路上安靜的可怕,沒有遇到任何匈奴人。馬上要進河西了,難不成匈奴人給自己準備了個大的?
張義心里嘀咕著。
“轟隆隆~”遠處傳來馬蹄震動大地的聲音,駱駝們不安的甩著蹄子,嘴里不停咀嚼著,白沫從嘴角滲出。
終于要來了,張義握緊了藏在袍子里的劍。希望匈奴人不要不識好歹。
整個商隊彌漫著緊張又恐慌的氣息,連最放蕩的舞娘收斂起來。
張義看到一面巨大的漢旗在迎風飛舞,漢旗下無數甲光向日的漢軍騎兵正奔涌而來。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用力揉了揉眼睛。
“阿義!”為首的漢將策馬奔來,大聲呼喊著張義的名字,臉上洋溢著意外和喜悅。
“去病!”張義驚呼,他踢著駱駝迎向霍去病。
“你怎么在這里?!”
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隨即相擁大笑。
“哥們打穿了河西,牛X不!”霍去病像獻寶一樣炫耀。
伊稚斜氣瘋了,他想過一萬種處置渾邪王的方式,可渾邪王只用‘投降’兩個字就擊破了伊稚斜全部的防線。
“他怎么能投降漢人?!”伊稚斜咆哮著拔出彎刀,將面前的牛皮地圖砍的稀爛。
“大單于稍安勿躁!”中行說撿起刀鞘,恭敬的呈給伊稚斜,“依我來看,他渾邪王投了漢,對大單于來說反而是好事!”
伊稚斜瞪了一眼中行說,沒有接刀鞘,“中官是在取笑本單于嗎?”
中行說咯咯笑了幾聲,說道不敢。
“其一,渾邪王、休屠王部不尊大單于之令久矣,這次也算借漢家皇帝之手除去一個心頭大患!”
“其二,河西地域狹長,漢人可守其一而不能守其二,反觀我草原勇士,則可處處進攻,河西不過大單于唇邊之膾爾,暫存于漢人之手又如何?”
伊稚斜這才收刀回鞘。
“你們漢人有句話,叫‘來而不往非禮也’。”
“馬上入秋了,草原馬正肥,是時候去讓漢人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