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哭道：“師父，我的臉……還會好嗎？”

蒙面婆子道：“你繼續搽我給你的香膏吧，假以時日會恢復的。”

撂下這一句后，她徑直去了。

小喜抹掉了面上的眼淚，總算松了口氣。

轉眼就是初冬季節了。

五牛娶親的日子就定在了臘月十八。

全套的金首飾已經備上了，是用小七生日接受到的金元寶禮物打制的。

新房也準備好了，新床、新桌子、新凳子、新柜子、新箱子等全套，也都準備好了。

過禮的禮品等也全都備上了。

五牛成天都是笑呵呵的，就等著做新郎官的那一天了。

兩頭肥豬還養在圈里，到時候殺了，一頭半用來給五牛成親時候派上用場，半頭留著過年吃。

哦，對了，還有腌制的熊肉呢。

很快臘月就到了。

已經準備妥當的老喬家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

等兩天就是過禮的日子了，喬老爹喬老娘帶著小七，挨家挨戶去發請柬。

待到他們發了請柬回來一路哼著小曲回到家時……

才走到院門口便聽到，院子里傳來了一片嘈雜聲。

這是怎么回事??？

“是我們家嗎？”喬老爹問。

小七耳尖，說道：“是三嫂他們那邊?！?

喬老爹皺眉道：“這又是要搞哪出?。俊?

喬老娘哼了一聲，道：“不要去管，準是那個老婆娘又鬧妖蛾子了?！?

等兩天就是自己兒子成婚的喜慶日子，她才懶得去理那老婆娘的爛事呢。

開開心心過日子不好嗎？

三人沒有往隔壁方向看，徑直回自家院子了。

進了院門，聽到隔壁院里吵鬧聲更甚，還有哭聲，喬老爹將手里拿著的帽子往喬老娘手里一遞，說道：“你先把我的帽子放回屋里去，我還是過去看看?！?

畢竟隔壁鬧得那么兇，到底是自己兒子家，他還是有些擔心的。

“嗯，好。”喬老娘背上背著已經困得睡著了的小七，手里拎著在村口貨郎擔買的糖果瓜子，往屋里走。

喬老爹往隔壁院子大步奔去了。

進去了才知道是牛老娘子出事了。

原來這兩日牛母的毛病又犯了。

嫉恨病犯了！

她的兒子牛家寶審查出來犯了很多宗罪，拐賣兒童、逼良為娼等，在前段時間就被秋后問斬了。

她傷心欲絕，一月不曾出過家門。

昨日是因為牛春花來對她說了老喬家發請柬的事，顯得很開心，便惹惱了她，罵牛春花是白眼狼，兄弟死了都不傷心……

牛春花便與她爭吵了起來——

“家寶有這個下場是他自己不學好造成的，難道我還要到處去大哭大嚎嗎？不嫌丟臉嗎？”

牛春花總算三觀正了一回。

可是牛母就不依了，把自己關進房里去賭氣不吃飯。

一晚上過去了沒吃飯，第二天早飯也沒起來吃，就沒有一個人來叫她吃飯。

就連自己的老伴也沒來喊她一聲。

一直賭氣到中午，還是沒人來叫她吃飯。

下午的時候，餓慌了的她跑到灶房里去找吃的，卻發現灶房里連剩飯都沒有。

原來喬三牛和牛春花兩口子都在公婆這邊來忙和了，老喬家這邊不是馬上就要辦喜事了嘛。

牛父也跟著他們一起上老喬家這邊來幫忙來了。

幾個人一上午就出門了，根本就沒在家吃飯。

牛母看著眼前的冷鍋冷灶氣憤不已，自己舀了半瓢面粉，燒火攪了半鍋面粉糊糊來吃下了肚子。

這填飽了肚子后她越想越氣，覺得自己這些年在這個家過得可委屈了……

牛家不能待，厚著臉皮住進了女婿家；

自己生的女兒卻天天跟自己，一個釘子一個眼；

女婿對自己不冷不熱，外孫對自己也不親；

生了三個女兒才得了一個寶貝兒子，卻被砍了腦袋！

而且現在自己的嘴巴也歪了，說話也不利索了，想要吵架也吵不贏任何人了。

關鍵是還遭老伴嫌棄，嫌棄自己流口水。

這日子真是越過越糟心??！

人家婆娘受了委屈有男人護著，自己現在就跟個孤家寡人一樣，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

真是苦哇……

這日子……還不如喝了毒藥隨兒子去了。

越想越傷心，于是她出了灶房后，就去屋里找出了老鼠藥來。

老鼠藥是上次藥老鼠時多買的，被牛父裝在了一個小竹筒罐子里的，就放在床頭柜子上面。

當她拿出耗子藥的時候，卻又沒勇氣吃了。

心里的各種不服如同滔滔江水般，奔涌而出……

隔壁子的人活得那么好，我憑什么要死？

我若死了不是令他們更快活嗎？

于是，她決定不死了。

但不死了可以，必須得嚇唬嚇唬他們才是。

你們不是要辦喜事了嗎？那我就“死”在大門口，給你們一點晦氣。

牛母拿了耗子藥罐子就往院門走去，她準備以“死”示威，嚇嚇女兒女婿。

再晦一晦隔壁老喬家。

于是，她悄悄將罐子里的耗子藥倒掉，往自己口里塞了片皂角。

使勁嚼……

味道很難吃。

但正好可以裝表情難受。

當聽到牛父和牛春花等人出現在隔壁院門口時，她往自家院門口一倒，將手中的竹筒罐子往旁邊一放。

小石頭蹦蹦跳跳地從竹林那邊跑回來，他是最先一個發現牛母的。

見她倒在地上的她，口吐白沫，表情痛苦，身體還不停抽搐。

當看到外婆手邊立著一個竹筒罐子時，他驚呆了。

因為外公買了耗子藥后，就一直告誡他和妹妹——

“這個竹筒里裝的可是耗子藥喲！你們千萬不要去碰喲！吃了會死人的！”

他也親眼看到過耗子吃了這藥后，四肢抽搐幾下，就死掉了。

所以他可知道耗子藥的厲害了，視之為洪水猛獸。

他一看外婆這陣仗，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驚恐地大叫：“外婆吃耗子藥了！外婆吃耗子藥了！”

這一喊如同石破天驚，把牛父幾人驚得魂飛魄散。

牛父的臉都嚇變色了，愣了一秒后，馬上沖著牛春花和三牛喊：“快，去把你娘抬進去！”

牛春花嚇得哇哇叫了一聲。

牛春花、三牛、小喜三個人沖進了過去。

就見到牛母在院門口的地上睡著，雙手和雙腳都在抽搐著，嘴角處還在不斷冒出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