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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三年(1618)正月,努爾哈赤對諸貝勒宣布:“吾意已決,今歲必征大明國!”(《清太祖高皇帝實錄》卷五,天命三年正月丙子)四月十三日,努爾哈赤以“七大恨”告天,起兵反明。他先后攻陷沈陽、遼陽,入侵遼東,不能攻破。
天命十年三月,努爾哈赤決意遷都新攻下的沈陽。
他的決定,不是沒有遭到一些女真貴族的反對。諸貝勒認為,東京遼陽剛建成宮室,大規模建設民居還沒完善,加之年成不好,如果再行遷都,勢必導致勞民傷財,損耗國力。
這已不是天命汗第一次遷都!
四年前,努爾哈赤曾遷都一次,即由赫圖阿拉(興京)遷至遼陽,就遭到了一批議政大臣的反對。赫圖阿拉是努爾哈赤的龍興之地,毗鄰撫順,地近遼陽,因山河阻隔、關山封閉,成就了努爾哈赤的做大做強、建國稱汗,但并不利于他的雄圖大志、一統女真。
尤其是他于天命三年以“七大恨”告天,對明開戰后,他不再需要向明朝駐遼東的大大小小官員卑躬屈膝,不再需要搖尾乞憐地恭請萬歷皇帝賜予官職和封號,不再需要對明朝打擊異己勢力進行效順障眼,而是直接同明軍較量,加快統一女真的進程。
他的政治主張,很明顯是要向遼西漢人地區逼近,但受到了只滿足于搶掠奴隸、牲畜、財物和糧草的保守勢力的強烈抵制。
為此,努爾哈赤及時懲罰了一批議政大臣:貼身侍衛兼鑲黃旗旗主阿敦之死,即同此事有關。
明萬歷十一年(1583),努爾哈赤起兵復仇,攻擊圖倫城主尼堪外蘭,引起家族分裂,形成兩派。其三祖(即三伯祖)索長阿的第四子龍敦挑頭,糾集長祖德世庫、次祖劉闡、三祖索長阿、五祖寶實子孫,對神立誓,欲殺努爾哈赤以歸附尼堪外蘭,但兩次刺殺努爾哈赤未成功。
從弟阿敦不顧家族的反對,毅然加入族兄努爾哈赤的復仇隊伍。萬歷十四年,龍敦率眾偷襲努爾哈赤,情勢危急,阿敦果斷跳出,與龍敦一伙展開搏殺,將其擒獲。
阿敦以忠誠勇武換得努爾哈赤的絕對信任,成為其近侍侍衛,并在創制八旗時,被安排接管最強大的鑲黃旗,同時受命為都堂官,負責軍政要務。
天命元年正月,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舉行開國大典,進行登基儀式,阿敦與巴克什額爾德尼侍立在旁。
阿敦沒料到,努爾哈赤的倚重、與大貝勒代善的密切往來,會被四貝勒皇太極陰謀利用。
天命六年,努爾哈赤意欲遷都,阿敦表態不積極,被皇太極唆使大臣進言,指責他與代善暗結集團。努爾哈赤剛剛因代善與繼母有緋聞,又陷害自己的嫡子,廢其儲位,所以擔心阿敦與代善結成攻守同盟,篡奪汗位。努爾哈赤忘了救命之恩、侍衛之情、兄弟之義,不惜處死了忠心耿耿的侍衛長阿敦。
至于阿敦反對遷都,應該是莫須有的罪名。或者說,代善的保守也影響了阿敦的態度。
阿敦被嚴懲不久,努爾哈赤又將侍衛兼養子扈爾漢投入監獄。扈爾漢為清初五大臣之一,隸屬皇太極執掌的正白旗,曾在此前坐實大妃與代善大貝勒的奸情,立下了汗馬功勞。皇太極未必會對這位大功臣設計陷害,但五大臣在努爾哈赤草創天命汗權之時,確實有掣肘、制約的力量。
在此前后,五大臣之額亦都、安費揚古、扈爾漢先后病逝。扈爾漢是否因反對遷都而被努爾哈赤邊緣化甚至下獄,抑郁而卒,不得而知。額亦都死時六十歲,安費揚古壽享六十四歲,而扈爾漢只活了四十八歲,壯年早逝。即便努爾哈赤親臨祭奠,敘其功勛,亦難免欲蓋彌彰。
努爾哈赤力排眾議,不惜鐵拳出擊,實現遷都遼陽。但讓諸貝勒大臣意想不到的是,四年未過,他又要遷都沈陽。
諸貝勒大臣不想重蹈阿敦覆轍,而且此時的努爾哈赤雖然推出八和碩貝勒共治國政,但實際上已獨操生殺予奪大權,讓大伙不敢直接與濫施威權的努爾哈赤叫板。
對于諸貝勒大臣的不情愿,努爾哈赤給予了新的解釋:“沈陽形勝之地。西征明,由都爾鼻渡遼河,路直且近;北征蒙古,二三日可至;南征朝鮮,可由清河路以進。且于渾河、蘇克蘇滸河之上流伐木,順流下,以之治宮室、為薪,不可勝也。時而出獵,山近獸多,河中水族亦可捕而取之。”(《清太祖高皇帝實錄》卷九,天命十年三月己酉)
他要把戰斗的旗幟插到戰場前沿,稱沈陽為風水寶地,進可攻,退可守,左右逢源,進退有據,強調新的核心地區,有利于向西進攻明朝、向北征討蒙古、向南攻擊朝鮮,十分便捷;同時,此地物產豐富,照樣可以狩獵和捕魚。
無疑,努爾哈赤對沈陽的軍事位置和土產風物,做了詳細的了解。
所以,他強調:我籌劃此事已經成熟了,你們無須多言!
努爾哈赤先后五次建都,而這次卻是定都,改名為盛京。這完全是配合他的擴張戰略。
他之所以最后選擇從遼陽遷至沈陽,原因有四:
一、遼陽經濟實力下滑,而沈陽的經濟正處于上升階段。
二、沈陽地勢平坦開闊,糧食出產富足,有林有獸,有水有草,符合女真人狩獵的生活條件。三、遼陽出現了激烈的族群間的騷動,而沈陽是一個中等城市,人口便于管理,遷都可以使他進一步推行防止漢人反抗的壓制政策。
四、沈陽一直是一個軍事要地,是所謂的形勝之地,進可攻,退可守,既便于護衛新賓老家和鐵嶺、開原等國土,又便于輕快地渡過遼河,南下進攻明朝,還可以控制東南的朝鮮,向北兩三天可以抵達蒙古。
努爾哈赤在薩爾滸一戰大勝楊鎬,席卷遼東,用兵遼西。遷都沈陽,雖是一個轉折性的戰略部署,但也為他輕敵冒進、兵敗寧遠埋下了伏筆。
2
明天啟五年(1625),內憂外患的大明王朝內部斗爭加劇。
正反兩方,各以樞輔大學士孫承宗、司禮秉筆太監魏忠賢為代表。他們都是昏聵的天啟帝格外親近之人。孫承宗為天啟帝師,最被倚重;而魏忠賢為太監頭子,極受寵信。
魏忠賢極盡手段,侵害百官,卻對孫承宗百般示好。魏忠賢想方設法趕走了三朝首輔葉向高,卻派人前往遼東,向督師孫閣老示好,希望分一份戰功。孰料,孫承宗毫不理會,甚至不與使者一語。
魏忠賢惱羞成怒,將與孫承宗往來密切的東林黨領袖楊漣、趙南星、高攀龍等驅逐出京。正在薊州視察的孫承宗聞訊后,以向天啟帝賀壽為名,計劃彈劾魏忠賢。
依附魏忠賢的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魏廣微,是一個極其陰險的小人,他向魏忠賢進言,孫承宗要進京清君側,殺了他。
魏忠賢趕緊找到天啟帝,哭天搶地,大呼冤枉。
吏部尚書兼建極殿大學士顧秉謙為內閣新任首輔,仰承魏忠賢鼻息,即刻彈劾孫承宗不請圣旨、擅離防區,該議罪嚴懲。
內閣與內監同時發力,若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已逮捕下獄、抄家滅門了。
一向昏庸、放任魏忠賢的天啟帝,此時變得格外清醒。他避開魏忠賢,通過兵部派出三個可靠之人,趕緊出城,攔截孫承宗,命他返回遼東。
孫承宗無可奈何,只好遵旨。
這次事件差點成了他的生死劫。因為魏忠賢已矯詔命令九門宦官,一旦孫承宗趕至,就將其綁縛下詔獄。
倘若孫承宗被魏忠賢秘密逮捕,必定在劫難逃。就因天啟帝突然清醒,讓孫承宗闖過了死生門。魏忠賢仍不罷休,命黨羽李蕃、崔呈秀、徐大化等集體彈劾,迫使孫承宗上書請辭。
偌大的大明朝堂,都是魏忠賢擁躉,唯有吏部尚書崔景榮支持孫承宗。
天啟帝對魏忠賢集團成員的連番轟炸仍不予理會,仍命孫承宗主持遼東防務。不幸的是,是年九月出現了馬世龍派人襲擊耀州失利的事件,給了魏忠賢繼續彈劾孫承宗的借口。
馬世龍是孫承宗督師遼東時舉薦出鎮山海關的總兵,孫承宗還為其請功加了左都督銜,此次卻因聽信后金降將之言,導致四百將士死于陷阱。
孫承宗督師不力,該負責任。于是,他再次上書請辭。
天啟帝仍不情愿,最后迫于滿朝壓力以及孫承宗的執意擔責,只好將孫承宗召回,批準其辭職,但將其特進光祿大夫,晉級正一品,且命其子世襲中書舍人,還給孫承宗賞賜了蟒袍和銀幣等。遼東督師出缺,天啟帝命兵部新晉尚書高第出任遼東經略。
高第雖然在兵部做了幾年侍郎,但并無實戰經歷,更談不上有指揮經驗。他上任后,下令將兩百里守兵全部撤回,退守山海關。
3
努爾哈赤聞訊,率領大軍西渡遼河,抵達寧遠。經略高第和總兵楊麟擁重兵于山海關,不去救援寧遠。袁崇煥得知后,隨即寫下血書,與大將滿桂,副將左輔、朱梅,參將祖大壽,守備何可剛等將士盟誓,以死守城。
《清太祖武皇帝實錄》卷四記載:“放捉獲漢人,入寧遠往告:‘吾以二十萬兵攻此城,破之必矣!爾眾官若降,即封以高爵。’寧遠道袁崇煥答曰:‘汗何故遽加兵耶?寧、錦二城,乃汗所棄之地,吾恢復之,義當死守,豈有降理!乃謂來兵二十萬,虛也,吾已知十三萬,豈其以爾為寡乎!’”
努爾哈赤以十三萬兵力號稱二十萬大軍,并將抓到的明朝百姓放回寧遠,讓他們帶話給袁崇煥,恩威并施地勸降,但遭到袁崇煥拒絕。
兩軍激戰的過程,《明史·袁崇煥傳》有記錄:“崇煥更刺血為書,激以忠義,為之下拜,將士咸請效死。乃盡焚城外民居,攜守具入城,清野以待。令同知程維楧詰奸,通判啟倧具守卒食,辟道上行人。檄前屯守將趙率教、山海守將楊麒,將士逃至者悉斬,人心始定。明日,大軍進攻,載楯穴城,矢石不能退。崇煥令閩卒羅立,發西洋巨炮,傷城外軍。明日,再攻,復被卻,圍遂解。”
袁崇煥一面堅壁清野,一面讓同知程維楧盤查奸細、通判金啟倧守護糧草,并傳檄給前屯守將趙率教、山海守將楊麒,如果有將士逃到這里,可將其全部斬殺。袁崇煥不做短兵相接,而是直接炮轟后金大軍。
后金軍在巨炮的攻擊下潰不成軍,連續攻城兩天,損失慘重,努爾哈赤只得下令退軍。
這里并未寫努爾哈赤受傷。《明史》為清大學士張廷玉等在乾隆初年修成,自然會為清太祖隱諱兵敗受阻的一些事情。
電視劇《太祖秘史》最后一集,努爾哈赤在寧遠大戰中被明軍的紅衣大炮擊中,受了重傷,歸途病逝。
此事,寫得詳細的是朝鮮人李星齡所著的《春坡堂日月錄》:“我國譯官韓瑗,隨使命入朝。適見崇煥,崇煥悅之,請借于使臣,帶入其鎮,瑗目見其戰。軍事節制,雖不可知,而軍中甚靜。崇煥與數三幕僚,相與閑談而已。及賊報至,崇煥轎到敵樓,又與瑗等論古談文,略無憂色。俄頃放一炮,聲動天地,瑗怕不能舉頭。崇煥笑曰:‘賊至矣!’乃開窗,俯見賊兵,滿野而進,城中了無人聲。是夜,賊入外城,蓋崇煥預空外城,以為誘入之地矣。賊因并力(攻)城,又放大炮,城上一時舉火,明燭天地,矢石俱下。戰方酣,自城中每于堞間,推出木柜子,甚大且長,半在堞內,半出城外,中實伏甲士,立于柜上,俯下矢石。如是層(屢)次,自城上投枯草油物及棉花,堞堞無數。須臾,地炮大發,自城外遍內外,土石俱揚,火光中見胡人,俱人馬騰空,亂墮者無數,賊大挫而退。翌朝,見賊擁聚于大野一邊,狀若一葉。崇煥即送一使,備物謝曰:‘老將橫行天下久矣,今日見敗于小子,豈其數耶!’奴兒哈赤先已重傷,及是具禮物及名馬回謝,請借再戰之期,因懣恚而斃云。”[(朝)李肯翊《燃藜室記述》卷二十七]
朝鮮譯官韓瑗隨使團來明,碰到寧前道參政袁崇煥。袁很喜歡韓,帶在身邊,于是韓瑗經歷了寧遠之戰,身歷目睹了這場戰役。寧遠戰后,袁崇煥曾派人帶著禮物,前往后金營寨“慰問”努爾哈赤,說老將努爾哈赤橫行天下久矣,今日被小子袁崇煥大敗,難道不是天數?!努爾哈赤先已負重傷,還是備好禮物和名馬回謝,約定再戰的日期,最終因懣恚而斃。
《春坡堂日月錄》該是一本筆記小說而已,算不得真正的史料。李星齡并未親歷寧遠之戰,也沒見過袁崇煥,頂多是根據翻譯官韓瑗回國后的傳言,寫了寧遠戰況。
韓瑗得天朝大將喜愛,加之當時的朝鮮多受努爾哈赤的八旗兵打擊,自然希望努爾哈赤被明軍重傷而死亡。
無論是韓瑗傳言,還是李星齡所記,難免有因遭八旗兵欺凌而對后金懷有敵意的情緒,故而所述之事恐有虛構泄憤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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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爾哈赤真的是在寧遠兵敗負傷暴斃的嗎?
明朝的官方史料和民間史書,都有一些蛛絲馬跡。
《明熹宗年都察院實錄》記載,天啟六年二月五日御史周應秋疏云:“酋大舉過河,攻寧遠,幾震京師,幸仗皇上之威靈,袁崇煥之方略,將士奮擊,賊負重傷遁去。”賊酋是努爾哈赤嗎?難道六十八歲的努爾哈赤還在沖鋒陷陣?
《明熹宗實錄》天啟六年四月辛丑記載:“登萊巡撫李嵩疏言,天啟六年四月十五日,準平遼總兵官毛文龍揭回鄉張有庫等口稱,‘新年老汗于二十四日在寧遠等處攻城,不料著傷。’”這是直指努爾哈赤在寧遠負傷。
也許正是獲悉努爾哈赤的傷況,故而有了“五月,毛文龍兵襲鞍山驛即薩爾滸”,但是偷襲失敗。明人張岱在《石匱書后集》中也提道:“炮過處,打死北騎無算,并及黃龍幕,傷一裨王。北騎謂出兵不利,以皮革裹尸,號哭奔去。”紅衣大炮擊中了黃龍幕中的裨王努爾哈赤。
滿人也以黃色為尊,努爾哈赤生前統率兩黃旗,袞服、車轅之類的御用物品都是黃色。張岱是明清之際的文學家、史學家和大玩家,明亡后在西湖邊做了一個著名的晚明遺老,曲終人散,月冷風殘,對清朝始終不感冒。這也決定了他要為故國明朝說話,而對清太祖并無善意。如果努爾哈赤犯明而死,在他看來或許是一種天命的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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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爾哈赤之死,應該與其發動的寧遠大戰失敗有一定的關聯,畢竟他當時已是六十八歲的老人了。寧遠之敗,努爾哈赤不算大敗。他命人偷襲寧遠南十六里外的明軍關外囤積地覺華島,全殲守軍,并以“焚其船二千余,及糧草千余堆”(《清太祖武皇帝實錄》卷四,天命十一年正月二十六日),及盡焚右屯衛糧草的戰果班師。
二十五歲起兵,征戰四十多年,自然是傷痕累累、年邁體衰。
但是,《清史稿·太祖本紀》未載其受傷,卻寫到三個月后,他又御駕親征蒙古喀爾喀五部,攻城略地,擒獲其首領,掠奪其牲畜。
如果他在寧遠遭炮轟重傷,不論清朝皇家和史官如何避諱不提,他也不可能還有精力領兵去對蒙古部落作戰!
明王朝大廈將傾,但還很強大。即使如此,在努爾哈赤的眼里,就作戰而言,蒙古騎兵絲毫不遜色于明軍洋炮。喀爾喀五部背棄盟約,故而努爾哈赤要親自領兵征戰。
只有解決了蒙古的威脅,他才有力量與明軍抗衡。也許正因為他使喀爾喀五部臣服,科爾沁貝勒奧巴才立即來朝謝恩。
而《清史稿》寫到努爾哈赤患病養病,則是寧遠之戰的半年后,“秋七月,上不豫,幸清河溫泉”。八月二日,明東江將領耿仲明向朝廷報告:“老奴背生惡瘡,帶兵三千,見在威寧堡狗兒嶺湯泉洗瘡。”(《東江疏揭塘報節抄》卷五)這個諜報是與清史記載努爾哈赤死于“身患毒疽”完全吻合的。
常年征戰的人,是很容易得毒疽的。《明史》記載,開國名將徐達于洪武十七年(1384),在北平留守時得了背疽,不久稍微好些,次年二月病情加重,隨后去世。
故而說,努爾哈赤死于突發性毒疽,而不一定是明軍的直接炮傷。
但是,不論努爾哈赤是死于炮傷,還是年邁體弱的疾病,袁崇煥的出現與阻擊,確實給了努爾哈赤沉痛一擊。
努爾哈赤起兵之初,雖然有志挑釁大明,卻因實力不濟,而以蘇克蘇滸河部圖倫城主尼堪外蘭為復仇的對象,三次追殺,抵擋過各種各樣的阻擊,并開始四處征戰,歷大小戰役十余次,且本人多次遭重創,險被流矢斃命。他待羽翼豐滿,一統建州五部后,征服長白山諸部,在古勒山一戰大敗九部聯軍,滅海西四部,討東海諸部,且在撫清之戰、薩爾滸之戰等對明戰役中,擊敗明軍。統一女真且稱霸遼東的努爾哈赤,一旦成熟,就成了常勝將軍。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最后差點折在袁崇煥之手。
返回盛京的努爾哈赤,曾扼腕長嘆:“朕用兵以來,未有抗顏行者。袁崇煥何人,乃能爾耶!”(《清史稿·太祖本紀》)
清朝官修的太祖實錄,不論是《清太祖武皇帝實錄》,還是《清太祖高皇帝實錄》,記載都大同小異,說:努爾哈赤自二十五歲起,征討遼東各處,皆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然而“惟寧遠一城未下,遂大懷憤恨而回”(《清太祖武皇帝實錄》卷四,天命十一年二月),或“惟寧遠一城未下,不懌而歸”(《清太祖高皇帝實錄》卷十,天命十一年二月壬午)。
揮之不去的心病,加速了痼疾在身的努爾哈赤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