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南星撿起石塊，隨手打了個水漂，笑盈盈道：“本郡王逗你玩兒呢！”

岸上，朱遠志和程琨爵看得十分動心。

兩人互相慫恿一番，一起脫掉長靴，挽了褲腿下水。

才碰著水，就被凍得齜牙咧嘴。

程琨爵眼眶都凍紅了，哆嗦道：“南星，河水明明那么冰……”

朱南星臉上帶著得逞的笑意，問道：“你們兩個，是不是男人，這么點寒冷都受不住？”

朱遠志和程琨爵聽了這話，瞬間就閉嘴了。

好在在水里站了一會兒，也就適應了。

岸上，謝茯苓裹緊了斗篷，抱著手爐指揮道：“朱南星，你往斷崖下走。你看看，那邊有沒有色彩或花紋比較好看的石頭。”

朱南星應道：“好。”

河里的禁軍們，也繼續摸著石頭。

撿到漂亮的，就往岸邊送。

“郡王妃，這石頭拿去花園鋪路吧？”

“郡王妃，這塊石頭有些透明，就是太小。”

“郡王妃，這塊石頭像條魚！”

“……”

謝茯苓的腳邊，很快就堆了一堆漂亮的石頭。

朱南星被氣笑了。

他摸著石頭過河，轉身，就見禁軍們捧著石頭，殷勤地在謝茯苓面前獻寶。

見狀，沒好氣地道：“本郡王帶你們出來，是來玩兒的？”

禁軍們頓時一哄而散。

朱南星面色不悅地彎腰，撈起了石頭。

很快，他撈起一塊巴掌大的石頭，舉起來，對著太陽的方向看了看。

看完，他就踩著水朝謝茯苓走來：“拿好。”

“什么？”謝茯苓問。

“你不是喜歡漂亮的石頭么？”朱南星板著臉道：“這塊石頭很好看，送你了。”

說完，掉頭就走。

謝茯苓只覺得手里的石頭，冰冰涼，濕漉漉的，還在往下滴水。

低頭一看，竟然有點像個貓頭。

而且，在太陽的照射下，石頭竟然發出類似于透明的松青色光澤。

還真怪漂亮的呢！

謝茯苓輕笑了一聲。

她把手爐遞給半夏，蹲在河邊，把覆在石頭上的淤泥仔細洗干凈，又把石頭放在顯眼處晾曬。

日頭升高，透過群山縫隙，投射在河面上。

寬闊的河面，波光粼粼。水溫升高之后，河里的人越發活躍了。

一旁，朱遠志和程琨爵因為搶一塊好看的石頭，都抱一塊兒開始爭了。

“嘩啦……”水聲四濺。

所有人齊齊抬頭。

只見河中央，程琨爵抱著一塊石頭，被濺得渾身是水。

他抹了把臉，結巴道：“東……東陵郡王，我不是故意的……”

朱遠志摔進水里，使勁兒撲騰：“救……救命……”

那兒有個沙坑。眼瞧著，人只露了個腦袋。

一群人全都傻眼了。

朱南星罵了句粗話，踏水過去：“愣著做什么？還不把人拉起來……”

說完，也一腳陷入沙坑，往水里一撈，把朱遠志拎了起來。

朱遠志宛若一個落湯雞，渾身濕漉漉的，冷得牙齒都在打顫。

他癱坐在水里，吐了一嘴沙：“程琨爵！程琨爵！爭你大爺的！”

罵完，轉頭就見朱南星彎腰往水里看。

“南……南星，你在看什么吶？”朱遠志使勁兒打顫。

朱南星悶聲悶氣道：“這里有一塊石頭。”

石頭？

朱遠志抹了一把臉道：“這河里，不到處都是石頭么？”

朱南星彎腰，直接把手伸進水里，開始摸索。

岸上，謝茯苓站起身來，看向朱南星問道：“摸到什么了？”

朱南星吃力地轉過頭：“這塊石頭，很大又很滑。”

河里的石頭，經年日久地被流動的河水沖刷，光滑是正常的。

謝茯苓想下水，又覺得有點不妥，只好開口問他：“能不能摸出形狀？”

朱南星摸了一會兒，不太確定地道：“像一座山的形狀……”

山？

正好！江山永固，可不就需要一個山形的石頭嗎？

謝茯苓忙問：“能撈起來嗎？”

水里，朱遠志咬著牙開口道：“撈不起來，也要撈！”

朱南星笑了笑，一招手，把四散開的禁軍全部召集起來。

一大堆人，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那個石頭。

搬了半個時辰，石頭都紋絲不動地卡在沙坑里面，穩如泰山。

朱南星果斷讓人拿了木桿和繩子來，一通折騰，又是半個時辰。

最終，一塊高約五尺，長約七尺，寬約三尺的巨石，被小心地抬上岸邊。

松青色巨石，宛若群峰連綿的山脈，有棱有角，石身還有水紋、云紋，顏色層次分明。

看到石頭全貌時，不僅禁軍，連謝茯苓和朱南星都驚了。

兩人無聲對視。

這塊石頭，還真有江山社稷圖的味道了！

朱南星趁機大喊道：“這塊石頭，正是本郡王夢里的那塊瑞石！”

程琨爵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這真是太神奇了！”

“還等什么？”朱遠志迫不及待道：“趕緊把石頭運回郡王府啊！”

謝茯苓對朱南星道：“讓郡守派人來運吧。”

正好，可以借此造勢。

朱南星點頭，看向河岸上負責巡視的江蘺道：“去告訴郡守，就說，本郡王尋到瑞石了，讓郡守派人來運石頭！”

江蘺立馬應下，打馬離開。

傍晚。

幾十個禁軍和衙役，鬧哄哄地抬著巨大青石，從清河鎮街上路過。

聽說朱南星挖了瑞石，鎮上的百姓全都跑來圍觀。

就連喬遠山也帶了人來。

一見喬遠山，朱南星就招手道：“你，過來。”

喬遠山屁顛屁顛跑過來行禮。

朱南星單手負在身后，居高臨下地道：“這塊瑞石，是本郡王和東陵郡王共同送給皇上的壽禮。明日，你把瑞石帶回京去。”

喬遠山傻眼：“殿下，您不回京？”

朱南星突然眉頭一擰，薄唇一抿，踉蹌了一下，往謝茯苓身上靠去：“本……本郡王難受……”

......

找到瑞石的次日，朱南星就得了重病。

裝的。

喬遠山去瞧時，人都喊不醒了。

昨天還活蹦亂跳的郡王殿下，今天，就一副快要病死的模樣。

床帳里，光線有些暗。

朱南星的臉和唇，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窩凹陷，眼底一片淤青。

喬遠山看得有些害怕，不由得問謝茯苓道：“郡王妃，郡王昨日還好好的。今日，怎么突然病重成這樣？”

謝茯苓嘆了口氣：“他這些日子為了皇上壽辰的賀禮，心力交瘁，都沒好好休息過。想來，是累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