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現在一輛廂式馬車，沒有七八兩銀子都打不出來，另外架式的就相當于俺送你的，俺們也是年冬沒生意才如此做賠本買賣！”

“年外天暖和了要把牲口趕遠處賣，帶著這些車行走并不是很方便，你們要是嫌棄貴了就單買馬匹也可以，出了市場去鎮里木匠坊子打聽打聽就曉得了，現在買馬車真的很劃算的。”

周父看他說的很誠懇，同時心里對馬車的概念有了譜，大約么也就在這個樣子了。

“俺們今天買能登檔嗎？”

“隨時可以帶你去登檔的客官，”小伙子臉上都是滿滿的笑容。

周父看看兒子，“老三，就挑這匹黑色的如何？”

“可以的爹，這匹看著矯健利索的很。”

“那就這一匹了，麻煩你一會帶俺們登檔完，再帶俺們挑挑車。”

“客官這邊請，現在就帶你挑車去，馬匹一會我幫您牽過去。”

“麻煩你了小哥，”周興平笑呵呵的跟他道謝。

“都是應該的，”小伙子帶著父子二人出了馬棚，朝著胡同口拐進去，一個大院子里各式馬車都有樣品。

周父上前挑了半天挑了一個中等馬車廂，架式的也挑了一個，摸著車把非常的厚實，“就它們了，結賬！”

“好嘞！掌柜子馬匹車輛廂單各一架二十六，”小伙子很有節奏的吆喝起來。

“客官里面請，”屋里伸頭出來一個老先生，對著周家父子笑呵呵的做了請的姿勢。

周家父子走進去，周興平掏出銀票又拿了兩串銅錢給他。

賬房先生核對了銀票，又秤了兩串銅錢的重量，“毛子，幫客官套馬車送去衙門登記，”他起身對門外喊了一聲，而后又坐回去寫了馬契和車子單據蓋上公章。

“馬契兩張有一張要給衙門備檔的，自己留一張莫要丟失了，”賬房先生耐心的跟周興平囑咐道。

“好的，”周興平接過憑據小心的裝好。

爺倆出來的時候，看門口賣他們馬匹的小伙子沖他們笑，手里牽著馬繩，馬上還套了車套子廂車在中間，駕式的在后面拴在廂車車尾上。

周父眼里除了歡喜還是歡喜，錢雖然花了但是車買的很值得！

三人來的衙門里遞上東西登檔，周父趁機多塞了五百個錢給縣吏，把兩個大兒子的田契廢了，重新登記在自己的名字下。

一切都弄好出來了，賣馬的小伙子熱情的目送他們回去。

周興平低聲的問他爹，“爹這是何必呢？”

“你不懂老三，我原先對老大老二還抱有幻想的，現在呀……田給他們一個月不到就不會姓周的了，與其這樣不如我直接給他錢了斷了！”

“如果我不做的這樣絕，你娘明天就會睡在冰天雪地里，這是她的報應！她呀……！”周父已經很能平靜的說話了。

“爹心里就是對不起你們兄妹倆，爹剩的余生會好好補償你跟花兒的。”

“沒事的爹，俺不在乎……”

“爹心里在乎的老三，我那時候要是睜開眼睛，你也不至于如此了，往事不堪回首不說了，以后爹會好好的幫你們兩家攏過起來，明天俺們爺倆去府城拉豬肉回來，再也不用趕來趕去的冷著了！”

“可不是爹，這馬車八兩銀子不虧！”周興平高興的嘟囔著。

“明天去府城我要幫花兒提前訂船訂嫁妝了，我打算讓你妹端午前后就成親，村口那邊李家人使壞我不得不注意點。”

周興平皺眉道，“爹，會不會太趕了？”

“不會，日子我都看好了，反正花兒嫁人了也沒離開我眼前，真正成親了我這心才能放肚里去。”

“出什么事了爹？”周興平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爹。

“還不是李家是十一房的寡婦娘們，我周大力單歸單，但是她要想仗著我老實欺負我老閨女，我讓她有兒子命沒兒子福！”

周興平臉上也閃過冷然，“花兒過完年也十七了是該成親了，春上成親不忙挺好的爹。”

“你們都能安安心心的過日子我就踏實了，俺們回去吧！到家天黑剛好不惹眼沒人看見進村。”

周興平趕著馬車坐前面，周父坐在駕式的馬車上看著后面，爺倆先把鎮上的豬肉和豬腸拿到帶上，然后繞道回李家湖走的是偏僻小路，烏漆麻黑的也沒人看見他們回來。

回到家先去了周父家填飽肚子。

蓮花摸著馬還有馬車高興的直跳，“三哥有馬車了，俺們以后想干啥都可以了，真好！”

“老三先把車和馬送回去，一會過來吃飯，”周父慈和的吩咐兒子。

回到自己家屋里留了門，水清帶著孩子早就睡了過去，他把牲口拴好喂好，車架什么放好趕緊跑去后面吃了晚飯。

晚上上床的時候，還特地烤了半個時辰的火，怕冰到娘倆弄醒了，一覺醒來已經是五更天了。

周興平穿好衣服輕手輕腳的走出來，做好吃的帶著牽出馬車來到父親家。

“爹，收拾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周父快活的聲音傳出來。

“花兒，你今天不忙了就開始把地里的菜拔了，趁著不下雪我跟你三哥把菜送完，”周父回頭叮囑女兒。

“曉得了爹，”蓮花打著哈欠把人送出門，反手插上門繼續睡回籠覺。

天亮起來給兩個孩子做完吃的，讓李明遠把兩個孩子送去學堂，這是周父昨晚回來私下叮囑的女婿。

蓮花雖然生氣，但是她還是聽話不愿意好好的親事出差錯了。

吃過早飯她燒了一鍋開水，把昨晚帶回來的豬腸洗了，趁空還把肉餡剁了拌拌，等李明遠來了他負責灌，自己要出去把菜拔了捆捆。

哪知道等了一上午也沒等到人去，蓮花灌完香腸給拿到廊檐下風著，洗干凈手出來看看怎么回事。

“明遠哥怎么你在拔菜呀？不是說了我來拔嗎？”蓮花看李明遠正在家門口拔菜呢！幾塊地的菜都拔了一小半了，地頭堆滿了菜有的洗干凈了，有的還都是大坨泥巴。

“我來拔就行了，你坐著歇歇都忙了一上午了。”

蓮花笑也沒真的坐下，拎了一桶水來倒進大盆里，蹲在地上小心的摔泥巴，然后在盆里輕輕的洗涮干凈扎起來扔筐里。

傍晚周父爺倆回來臉上除了高興還是高興。

“爹，什么事這么高興呀？”蓮花看了很好奇。

“爹給你訂船了！還有成套的家具啥的，過完年人家直接送上門來。”

蓮花聽了頓時面紅如血的，“我進屋做飯去了，”說完跑的咚咚響。

“明遠，你明天陪爹去送菜吧！俺們爭取五天左右把菜送完，然后你讓人過來修院子。”

“三哥，這會不會太委屈花兒了？”

“特事特辦！你要是覺得委屈了花兒，成親后要好好的對她，別辜負了他爺疼閨女的心，”水清聽見說話聲抱著孩子出來。

“俺……俺曉得了三嫂，如果俺……俺對花兒不好，你就讓三哥打俺罵俺……”李明遠磕磕巴巴的說完，臉上一片鄭重的模樣。

周父看了臉上都是滿意的神色，拿下身后的背簍，從里面拿出一塊蘭花布，“這塊布你晚上悄悄的送去賣酒甕家，要不是他娘子偷偷來報信，說不定花兒就被李家人纏上了。”

“明白了周叔，”李明遠洗干凈手出來接過布，上手一摸這是一塊棉厚布，一看就是花了不少錢的。

“你話趕話告訴她，花兒明天要回去月湖莊待嫁了，年外出嫁過來了才回來明白嗎？”

李明遠眸光一閃隨即明白了，“我曉得怎么說了叔。”

“好！俺們都下菜園子拔菜，早拔完心里也舒坦一點，”周父把肉和豬小腸都搬進屋里，馬車也牽進自己家放好。

出來三個人在菜園子里忙碌到天黑透，李明遠的七塊地算是徹底的拔完了。

洗菜的泥巴水也沒舍得倒別處去，直接就近澆了菜地。

晚飯吃完，李明遠帶著花布悄悄的去了村里。

花兒跟她爹還有她三哥，在院子洗豬腸豬蹄，天黑看不見拔菜，但是點燈可以洗東西灌腸子呀！這個又不用花樣啥的。

“明遠你這？”

“嬸子，花兒那事還得謝謝你呢！要不是你……”

“嗨！我是看不過眼他們李家壞心眼子，畜牲一樣的孩子，好好的大姑娘要是出事了可怎么辦喲！”

賣酒翁臉上也多了很多憤怒，“他在家被寶貝慣了，這次落空了說不定還有下次的，明遠你還是要放在心上的。”

“叔你們放心，花兒明天就回月湖莊了，我岳父讓花兒出嫁那天直接嫁過來，他們既然下流心壞，正好花兒三哥那房子有點不安寧了……”

“什么意思？”賣酒翁凝目看著李明遠。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泥鰍天天一到晚上就哭的厲害，花兒三嫂夜里睡覺總能聽到響動的聲音，我周叔說那房子……總之他們去了讓他們死過去，”李明遠臉上都是莫名的冷然。

“你三哥那房子可是兇的很，還有半個月就唱大戲了，到時候你們注意點，那地方再嚇死人可就真不能住人了，”陶酒翁語重心長的告誡李明遠。

“嚇死他們正好，俺們也有借口搬家了，一群畜牲！陶叔、嬸子我回去了。”

“天黑路滑慢點，”陶娘子在后面叮囑一聲。

李明遠嘴角都是冷笑，不是畜牲下流嗎？他突然想到一個很好的辦法，明天去府城置辦一下，不死也讓他們丟魂不好過，回到家安心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去府城送完菜，他跑去紙扎鋪子買了兩套壽衣和紙人，還趴在周父耳邊說了計劃。

“最好把他們嚇傻了才好，讓他一輩子瘋瘋傻傻的才痛快呢！”周父眼里止不住的冷笑起來，就這樣又置辦了紙人帶回去。

門口三家的菜地全部拔完送完用了四天，蔬菜拔完的當天，他就去找了里正要人修院子，還說錢是跟東家預支的。

“好好的怎么突然要修院子了？不是說年外嗎？”

“本來是年外的，這不年外俺跟蓮花要成親了嘛！只能提前修了，而且她三哥那院子有點響動，我岳父的意思讓沖沖，所以蓮花都已經送回去了。”

“響動？”里正眸光一凝。

“嗯！孩子晚上都哭的不睡覺，叔爺我回去準備了，你明天就派人幫我弄吧！還有要砸幾條臺階出來。”

“知道了！你回去準備吧！”里正揮揮手讓人走了，他在屋里坐了半響，找了幾個有經驗人去修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