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家什么意思？白白得了一個媳婦也不知道來拜年？一點規矩眼色都不懂？”
周母抬眼看看抱怨的二兒子也沒接話，枯冷淡漠的樣子顯得非常的冷漠。
“有規矩能要蓮慧？我看爹是老糊涂了！不過爹在李家湖的生意真是好！那幾天晚上我看爹挑的挑子就沒斷過生意，也不知道那山楂糕和小魚干是什么味道！”周家老大喃喃自語的回味著，粗糙烏黑的手來回的摸著眼角的疤痕。
周二嫂鄙夷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飯都吃不起來了還講規矩呢？老肖家人根本不搭理這邊，娶兒媳婦的時候還專門買了一條船。
“老肖家來了你是能管吃還是能管喝？拎手指頭大坨的東西能進你肚子里嗎？給東西分不到俺們家，管吃管喝伺候老的到是推脫的快！”
“他爺現在能掙到錢了跟著老三過，也不知道將來老了干不動了，能不能漏個縫隙給他二兒子，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嫁來你們周家，吃不飽穿不暖的，當媽的偏完大兒子，當爹的又偏小兒子，就你沒臉沒皮的死扒著熱臉貼上去，他們當老的眼里夾過你嗎？”
周老二起身抬手一巴掌打過去，“反天了你？家里好壞讓你死婆娘說嘴？你是不是想學老三那悍婆娘？”
周二嫂捂著臉一臉惱恨的看著周老二。
“不想過俺家的日子就開口說，你不是跟去看戲了嗎？你走了老二他爹還是能拿出錢，給老二再討一房媳婦的，”周母面無表情的看著兒媳婦。
“在討一房？婆婆好大的威風好大的臉，就是不知道把我們都攆走了，公爹會不會休了你呢！好好的周家都被你弄散了，難怪公爹不要你了，看看你這兩個兒子，哪一個像個男人的樣？”
“今天你們周家的日子我還就不過了，留著你老不死的自己享受吧！”周二嫂一甩手扔了東西連譏諷帶冷笑的出去了！
“死婆娘長膽子了你？”周老二罵罵咧咧的追出來，憤怒的樣子說不出的怒火，出了老娘家他一身膽軟下來了，他不是老大腦子拎不清的。
爹能說出來讓娘老死在這的話，他懷疑家里發生的事他爹都知道了，要不然老頭子不會做出如此斷情絕義的態度。
他媳婦要是真走了，他以后說不定就是寡漢子了，這個賬他還是心里本清的。
回頭屋里都不等媳婦發難，他趕緊低頭認錯道歉，并一再表示好好打魚掙錢，還要搬去岳母那邊住著。
“你莫不是訛我的吧？轉眼你娘再把我也推進湖里淹死，那我可是虧大了，大嫂還沒死呢！你娘都迫不及待的給你大哥到處說親。”
“我訛你做什么？我說搬走就搬走，還好這些年爹和老三的錢我也余了不少，搬去岳母那邊買個地基肯定是不成問題的，我娘自來就偏心老大，那就讓老大陪著娘好了，再說了歷來都是長子養爹娘老的，我爹那邊是指望不上了！”
“憑什么？”周二嫂立刻不愿意了。
周老二無奈且不耐煩說道，“你說為什么？別給臉不要臉不識好歹的，老子不一定非離了你就不能活，給你一個臺階就下，別跟老子蹬鼻子上臉的。”
周二嫂也偃旗息鼓了，“什么時候搬？”
“你收拾東西俺們現在回你家拜年，讓你兄弟幫忙尋尋地基看好就買了。”
“這還差不多，”周二嫂頓時陰轉晴有了一個笑臉，拎著簡單的包袱帶著孩子一家人，罵罵咧咧的出門走了。
周老大晃著腿剔著牙伸頭看，跟老三一樣賤骨頭被女人騎著過日子。
周母看著二兒子一家遠走，她眼里除了黯然再也沒有別的情緒了。
“東西都帶齊了沒有？”肖母一遍遍的點數量。
“帶齊了娘，”水娃子也不放心的數了一遍拜年禮。
“今年是你們拜年走頭一趟不能馬虎了。”
“沒什么問題了趕緊讓他們走，他們小兩口不去那邊怎么好做飯呢？湖面都是冰又不能劃船走近道，”肖父走出來催促兒子兒媳婦去拜年。
“那趕緊走吧！走路得兩三個時辰。”
水娃子拎著東西帶著蓮慧，從自己家屋后繞到了村口，順著村里唯一的官道向李家湖走去。
一早出發走到小響午才到周家。
“爹，我們回來給你拜年了，”蓮慧溫柔嬌羞的說了一句。
“回來拜年就拜年還拎東西干啥？”周父嗔怪的埋怨女兒。
“畢竟是過節，也沒啥別的東西，”水娃子勤快的把東西送進屋里。
周興平聽見動靜聲，來到后屋熱情的招呼水娃子，“妹婿，中午飯你們在前面屋吃飯，晚上才過來爹這邊吃成不成？”
“都聽三哥的安排，”水娃子揚臉笑。
“慧子，你去俺那屋幫你嫂子做做飯，我在這屋跟妹婿和爹說說話。”
“好的三哥，”蓮慧起身飛快的離開了，來到她三哥家聞見滿院子的菜香味。
“三嫂、妹妹，”蓮慧走進去柔柔的打著招呼。
“一會就吃飯了，你坐著歇會吧！一路走來的怪累吧？”水清回頭問她話。
“是有點累，主要是路不好走打滑！”
“晚上回去了坐驢車走，你三哥都幫你們找好了。”
蓮花又問了肖家的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家里四個人完全扯的開手，她沒頭沒腦的說完。
蓮慧莫名其妙的看著妹妹，也沒等她問話水清吩咐孩子，“去后面喊人過來吃飯了。”
姐倆開始端菜去堂屋擺上，難得重要的嬌客回來，水清跟蓮花算是用了十八般武藝燒菜。
一陣喧嘩一家人都坐上了，喝酒的喝酒吃飯的吃飯。
“我來嘗嘗新做的丸子如何，”蓮花起身舀了一勺魚丸，放碗里迫不及待的吃起來。
“當心空心的燙嘴，”水清看了趕緊提醒道。
“三嫂下的包肉了？”蓮花也不敢一口吞了。
“下了，你嘗嘗看。”
“嗯！空心的比實心的好吃，姐你也快嘗嘗，”蓮花趕緊起身給她姐舀了一勺。
“這是啥呀？”周父好奇的問道。
“準備教我姐擺攤賣的魚丸子呢！爹、姐夫、你們都嘗嘗。”
“教我？”蓮慧小心的咬了一半丸子問道。
“不教你怎么辦哦！也生不出活路……”
水清在桌下碰碰她的手示意別亂說，“他爺擔心你們小兩口打魚掙不到什么錢，打算讓花兒手上山楂糕給你們做的，又想山楂也不是一年四季都有的不靠譜。”
“恰巧昨天我做了魚丸吃花兒看見了，就說教給你們做，你們回去跟肖叔嬸子商量一下，愿意做這兩天就過來。”
“學會了在家門口撈魚做出來，送來這邊村門口賣，一碗連湯帶丸子賣六七文錢肯定沒問題的，大錢賺不到每天不愁小錢花用。”
“可別小瞧了李家湖村口，舍得吃的人多的是，決定好了就盡早來，別拖到最后村口好位置都被占了”
“你三嫂這話說的在理，”周父頓時反應過來了，定眼細看一盆魚丸湯，舀了幾個嘗嘗鮮香爽口有彈性。
“要是吃不慣這清湯的，可以在自己碗里加點辣，”蓮花把旁邊一碗辣椒油推了過去。
水娃子臉上都是狂喜，眼睛死死的盯著魚丸湯，蓮慧則是一臉的糾結的無所謂。
蓮花看了恨不得給她腦袋撬開，想知道是不是石頭腦袋不開竅，沒辦法遞了一個眼色給他爹。
“水娃子，你晚上回去跟你爹好好商量一下，這個一旦決定做了就得兩個人工出來，也讓你爹娘給拿拿主意，俺家慧兒沒見識不懂這些，就曉得聽你話過日子的，你是男人大事重要的事得你自己想。”
“爹，俺明白的，我們晚上回去就跟我爹娘商議。”
“嗯，商議好了給我個消息，這東西擺出來一天就有一天的錢進，只說不練的錢也不可能長腿自己飛你口袋里呀！”
“爹說的是！我知道了，”水娃子恭敬的起身給岳父敬了一杯酒。
“吃菜吃菜！天冷少喝涼酒，”周父把熱菜都推到女婿跟前。
中午吃的熱熱鬧鬧的，晚上在周父家也是一頓熱熱鬧鬧的，落幕余暉的時候周興平找來驢車送他們回去。
“車錢我已經付過了，這一包魚丸你們帶回去下了，讓叔跟嬸子也嘗嘗味道。”
“知道了三哥，爹，三嫂、小妹、你們回去吧外面冷的厲害！”水娃子對幾個人揮手讓回去。
驢車跑的沒影了，周父也無奈的搖搖頭，對大女兒也不抱多大的希望了。
水娃子小兩口回到家，他竄進屋里就讓妻子下了兩碗出來端給爹娘吃。
“什么呀？你這回來搞的神神秘秘的？”
“爹吃的時候小心燙嘴，你先嘗嘗味道唄！”
肖父只得夾起一個小心的咬了一口，彈牙勁道爽滑還有一點魚味和肉味。
“怎么樣爹？”水娃子期待的看著他爹。
“清清爽爽不膩口不錯！就是清淡了一點。”
“那如果我跟慧子做這個丸子，在李家湖村口賣七文錢一碗怎么樣？”
“你們做？”肖母聞言也趕忙吃了一個嘗嘗。
“這可太行了！你怎么想起來做這個的？”肖父兩眼發光的看著兒子。
“是我岳父給我們想的，他說月湖莊一年淹到頭，猴年馬月也攢不到搬走的錢，想攢錢就必須生活路出來，就讓慧子三嫂教我們做魚丸每天去李家湖村口賣，那邊有大碼頭人來人往的不缺人吃，苦兩年怎么也能攢個地基出來。”
“本來是打算讓慧子妹手上的山楂糕給我們做的，又考慮那個沒有這個穩定，俺們這四周都是湖，一天到晚都不缺撈魚做，就是封魚期在家門口撈兩條都能不斷生意。”
“這個好！這個好！這魚丸子我跟你娘沒得說，”肖父說完嘿嘿的笑起來。
“既然爹同意了，那我們明天就再去李家湖學了？學會了回來撈魚做兩盆就能去賣了。”
“去了好好學，這是吃飯的本事，”肖父耐心的叮囑兒子一遍，跟肖母相視對笑起來。